開了春狐狸們換了身毛,因為伙食質量好,而且飯點準時,這四個小家伙長得很是油光水滑,皮毛發亮。
但因為個頭明顯大了一圈,牙口也長齊了,這雞鴨們不免經常被騷擾。
薛老爹為這四大爺的事發過好幾次脾氣,薛寅松沒辦法,只得去定了個木籠子暫時把幾個家伙關起來。
可沒過多久那四個小家伙咬碎了木籠又到處撒歡,因為被薛老爹揍了,還上老爹的床去尿了一灘,氣得環姨一頓好罵。
薛老爹因為說話不中听也挨了兩句,便把氣連帶算到兒子頭上。因為今天計劃要去城里進貨,薛寅松也只得好生氣的哄了他,兩人拉了車進城。
一路上老爹也不說話,該拉車的時候便悶頭拉,該休息的時候就喝水休息,總之拒絕和兒子說話。
薛寅松真是哭笑不得,最近事多家里是亂了些,但如果每個人朝他撒氣,他又朝誰撒氣呢?是他提出來養狐狸沒錯,但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嘛。
薛寅松想跟老爹說說那店鋪的事︰「爹,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咱家的百貨賣得便宜了,行,那這次回來我就按你的意思辦,把每種的價格給提高一文,你看如何?」
薛老爹哼了一聲道︰「現在提高?那他們更有閑話說了,得了,我也不差這一文兩文的。」
薛寅松賠笑道︰「其實我這都是為以後打基礎,賣東西賺不了什麼錢,但是賺人氣啊,你想家家戶戶都用咱家的東西,以後但凡說話也總要客氣三分不是?」
薛老爹沒吭聲,薛寅松還待再解釋,老爹擺擺手道︰「別說了,你要覺得行,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反正我也是老古董了,鬧不明白你們怎麼想的。再說了,你也是這一家之主,該拿什麼主意你就自己定吧。」
這話明顯帶了賭氣的成分,薛寅松笑了笑干脆不解釋,有的時候時間能證明一切。
「爹,這選狗要怎麼選?」
「看家護院的,還是上山打獵的?」
薛寅松來了興趣︰「這有區別麼?」
薛老爹點頭︰「當然有區別,這看家護院的狗一般要選頭方正的,眼楮炯亮有神,毛色嘛,一般來說一黃二黑三花四白,黃狗黑狗看家是最好不過的。人言常說︰埋頭漢耷耳狗,口里不說心里有。這耷耳狗不愛叫,但是記性好聰明,能看的住東西,千萬別買那兩個耳朵支楞得老高那種,那種狗一睡能睡得比人還沉實,一點都不靠譜。」
「那獵狗呢?」
「獵狗主要是看腰,腰細腿長就善奔跑,嘴巴尖的鼻子靈,獵狗一般來說骨架小,尾巴也短,他們要在山林草叢里穿梭,一定要靈活。」
薛寅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買只看家護院吧,要不給你養只獵狗?你不是最喜歡上山麼?」
薛老爹自嘲的笑笑︰「來了這陳家村幾時上過山呢,都在田間後院里忙了。」
薛寅松想了想笑道︰「再忙兩年,一定會讓你享清福的。」薛老爹倒不信這話,只道︰「你別讓我再操心,就是讓我享福了。」
兩人進得城里,先去補充了店鋪里的東西,又去香燭店里進了些貨,因為才立春也不是祭祖的旺季,香燭店的老板見他們大量的要了紙錢等物,忙給他們少算了些錢,又殷勤的幫著放上推車。
薛寅松轉了兩圈覺得自己家的東西買得差不多了,便提議去牲口市場轉轉,一來看看牛的價格,二來看看狗。
薛老爹以前養過一只小獵狗,原是一窩里面最瘦的一只,主人覺得個頭太小大概活不了準備悶水給淹死,沒想被老爹看到了覺得可憐,便用了只兔子換回來。
因為才生下來三天就離了媽,薛老爹就把小獵狗抱在懷里養,自己把肉嚼碎了喂它。
那狗極通人性,說什麼都知道。比如薛寅松有時在村里玩得野了不回家,薛老爹只消對小獵狗吩咐一聲︰去把老虎叫回來,那小獵狗往村里一轉,找著薛寅松咬了褲腿就往家里拖。
而且那狗很會捉兔子,上了山不需要拴著,他自己一溜煙就不見了,過會就能叼個兔子回來,有時他們想吃野味了,就跟那小獵狗說聲︰整個兔子,那小獵狗能自己跑半山去找兔子。
只可惜有一次中了獵戶下的套子,薛老爹後來滿山找了兩天才找到,等找到時腿已經廢了,大約它也知道自己沒用了,回家沒多久後就被發現死在河里,此後老爹再也沒養過狗。
兩人把車寄存在行店里,兩手空了往騾馬市來,這一條街原本是沒有名字的,因為常年有人交易牲口,後來就得了個名叫︰騾馬市。
兩人邊走邊看,因為開春,牛的價格並不便宜,薛老爹問了幾戶賣牛的,砸砸嘴又走了。再過去便是小牲□易區,有賣貓狗的,用竹兜竹筐裝了在街邊叫賣。
薛老爹先往左邊轉了一圈,也沒見著什麼好的,便往右邊去,只見右邊第一家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提了個竹籃,籃子里就一只黃狗。
那黃狗長得挺好看,棕黃的毛油亮發光,黑色的嘴,胸前全是白毛,四個爪子也是白色。薛老爹看看來了興趣,走過去問道︰「你這狗怎麼賣?」
那孩子抖了幾下,似乎要哭出來︰「我這是好狗,我家的狗這一窩就下了這麼一只,你看看才一個月,因為女乃水足長得跟人家兩個月的一樣大。」
薛寅松有些好笑,安慰他道︰「我們想買你的狗,你說說多少錢,價錢合適我們就買。」
那孩子看看他們不想是問著好玩,嘴唇動了動低聲道︰「五十文。」
這的確很貴,不僅很貴,而且相當的貴,薛老爹一听轉身就要走,那孩子果然哭起來,顛三倒四的哭道︰「你們都來問,問了又不買,我家的狗就生了那麼一只,以前一窩四只就要賣五十文,我說不賣那麼貴,我哥卻非叫要我賣五十文……嗚嗚嗚……」
薛寅松拉住老爹小聲問道︰「爹,這狗若是好就買吧,我曾听人說獨崽狗最是聰明。」薛老爹搖頭︰「太貴了,這價錢能買四只了。」
薛寅松低聲道︰「買一只當四只不是挺好?真買四只還不得吃窮你?」薛老爹沒吭聲,蹲下又仔細檢查了一翻,模出塊肉干逗狗,好半晌嘟囔道︰「倒是條好狗,不過這價格太貴,隨便你吧。」眼楮卻盯著那狗,看樣子還是舍不得走。
薛寅松一笑,模出50文遞給那孩子道︰「好啦,別哭啦,這里是50文錢。」
那孩子眼淚也忘了擦,愣愣的不敢接錢。薛寅松笑著塞給他道︰「快回去找你哥吧,你哥說得很對。」
那孩子也不數錢,抓了飛快的跑掉了。
兩人買好狗,心滿意足的往回走,薛老爹抱著舍不得撒手,一邊滿意的問兒子︰「這可是條好狗,而且是條母狗,以後長大了選條公狗配了,可以給你下一窩好崽子。」
薛寅松笑著應了,又趁機讓老爹把喂狗的事答應下來。兩人先去行店取車,路過衙門只見里面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人。
薛寅松好奇的拉了個人問了,那人答道︰「里面捉著個采花賊呢,正在拷問,這廝真不是東西,據說在富春縣一帶作案,糟蹋過不少人。」
薛寅松隨口笑道︰「那可與我等無關了,我最不愛看這些熱鬧,走吧,爹。」
那人問道︰「你們是哪里的?」
薛寅松答道︰「陳家村,怎麼的?」
那人道︰「那采花賊供出來很多人家,好多人都在打听呢,凡是他上過門的,人家都不會再去提親啦。你們陳家村也有人,好像是個寡婦。」
听到最後薛老爹臉色猛然一沉,手勁奇大,扯著薛寅松就出了人群。
陳家村上下也就三個寡婦,一個是滿頭白發的老嫗,還有一個是四十多的一個女人,還帶著個半大的孩子,另外一個最年輕最漂亮的就是環姨。
兩父子放佛都明白了點什麼,薛寅松首先開口道︰「爹,其實我覺得這不是……」
薛老爹沉聲道︰「回家再說。」說著手里一緊,捏得那小狗啾啾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