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死亡後該是個什麼樣子,只感覺仿佛過了一萬年或是一眨眼,在不知名的空間中混混沌沌地漂流著,靈魂虛無飄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難受。忽然間靈魂一頓,似乎沖進了什麼地方,肆虐奔襲的各種力量參差交織地襲來,散發著強大氣息的可怕存在憤怒地咆哮,靈魂中一股力量再次爆發逼退它們,她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徹底昏迷了過去。直到一陣陣難受的虛弱感喚醒了月露,意識才漸漸醒來。
空間和時間的差異讓她有種錯亂顛倒的感覺,有好一會兒都沒想起來自己是誰。懵懵懂懂了好半天,她才緩緩回憶起,她叫——程月露,記憶仿佛一本書般嘩嘩嘩地在腦中翻過。
就在記憶中的昨天,她和雙胞胎弟弟程江軒終于滿18歲,成年了。早起的時候她和軒斗著嘴商量要去哪里玩好,媽媽還又好氣又好笑地罵他們都是大人了還這樣孩子氣,爸爸就拍板決定請假,陪他們來個全家福一日游。
從她有記憶開始,爸爸媽媽就很忙碌,經常不在家滿世界地跑。他們的童年是寂寞但也喧鬧的,家里總是有很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來來往往。直到他們慢慢長大,軒變得和爸爸媽媽一樣神秘後,她才逐漸接觸到一些事情真相——除了她之外,他們竟全部都是異能者。
異能是什麼概念?說明他們都已是非正常人士,需要隱藏自己。她很小的時候就常常被人羨慕,羨慕她的父母都是很有名望的考古學家,直到江軒被發現同樣身俱異能,否則只怕永遠都要被蒙在鼓中了。她是最晚知道的,但畢竟是一胞同生,江軒的很多事情瞞不了她,也就慢慢尋著蛛絲馬跡知道了很多事情。
爸爸媽媽從事的應該是很危險的職業,經常好幾個月都回不了家,而自從江軒也被帶走訓練後,她的生活就更加寂寞。可她不能吵也不能鬧,不能讓他們分心,這極其有可能會讓他們陷入危險的境地。所以爸爸媽媽一方面欣慰她的懂事听話,一方面也很心疼她,一直事事都依著她。這次生日,爸爸趁機推掉了所有事情,決定一家人高高興興地玩一次。
那天天氣晴朗,海邊的空氣潮濕新鮮,她的心情飛揚得如同飛來飛去的海鷗,怎麼會想到那一天就是終結。
她很早就猜過,或許有一天會因為父母和弟弟的職業和能力而發生可怕的事情,可她沒想過,噩夢會來臨得這麼快,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熊熊的大火籠罩了整個假日海灘,沖天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滾滾濃煙遮蓋住了火光里的罪惡。似乎到處都是敵人,視普通人如無物,冷漠而殘忍,他們言明要帶走江軒,否則殺無赦。為了掩護她們三個逃走,爸爸且打且退消失在扭曲的火光里,軒抱著她跟在母親身後一路廝殺逃亡,可是盡管軒和媽媽已經拼盡了全力,卻仍敵不過那些無窮無盡的敵人。
18歲的時光里,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慌害怕過,死亡的陰影罩在頭上吹來陣陣寒風,白天的開心和幸福在這人間地獄般的景象里恍忽得如同前世發生的一樣。而記憶似乎停頓在那一刻,眼看著江軒被抓,媽媽眼見著就要命喪黃泉,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有種可怕的東西在腦中轟然炸開,瘋狂地沖出身體。
那一刻空間破碎了,裂開的口子交錯縱橫,氣息深邃可怕。除了媽媽和軒,其他人全死了,被切成無數個碎片消失在空間裂縫中。她終于知道什麼叫做強大,什麼叫力量,什麼叫無所畏懼。
仿佛連世界都掌握在手中一樣的感覺,讓她什麼都不怕了,她要去救爸爸。可是,這個念頭才剛在腦中閃過,就听到媽媽和軒淒厲的吼聲。胸前一截冰涼的刀尖透出,打斷她所有的想法。虛空中,一個詭異的影子破空而出,猙獰地對她笑。
全身的力氣飛快的流失,血在胸前噴涌而出染紅了大地。她只听到軒瘋狂地喊聲,媽媽絕望的叫聲就什麼也來不及反應地倒下了。然後靈魂飄出,破碎的空間毫不留情地將她吞噬,她陷入一片黑暗。
爸爸、媽媽、軒……
記憶的書面翻到這里停下,月露止不住心疼如絞,如果還有身體的話,她一定已經淚流滿面。不過眨眼間,他們已經天人兩隔,爸爸有沒有事,媽媽和軒有沒有逃走?那之後的一切她都不知道,這讓她怎麼安心啊。
「回去,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就算是再死一次,我也要知道他們平安無事。」月露在心中默默地發著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將自己激蕩的心情平復下來,想到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我不是死了嗎,現在這樣是怎麼回事?」刀子冰涼的感覺似乎還在心口停留,死亡的感覺讓她至今還有種撕心裂肺的後怕。既然已經死了,那現在的狀態算什麼?鬼嗎?她忽然想起,死後在混混沌沌的漂流時似乎進入了一個什麼地方,那里發出的可怕暴虐的氣息讓她忍不住不寒而栗。莫非是進了陰曹地府?可是軒不是說那只是傳說,並非真實嗎?
周圍一片黑暗,寂靜無聲,她听不到任何聲音,試圖向前沖去,卻發現被什麼東西阻擋住了,轉了一圈,發現困住她的是一個狹小的空間。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踫,月露有點一籌莫展。生前她也經常因為好奇纏著軒給她講些關于異能力的事,所以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可是想遍了所有的回憶,也沒有想起來眼前這種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難不成真像小說里寫的一樣投胎到一位母親的肚子里吧,不然怎麼解釋?月露想笑,可心里忽然一動,想著也並不一定啊,要不然實在解釋不了這種情況。她雖然對異能也算了解了,可這世界千奇百怪的事情也很多,當初她知道有異能的時候不是也很驚訝嗎?
她再度轉了圈,忽然觸到了一些霧氣樣的東西,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拿手去抓空氣,反而抓到了一樣。還沒等她理清楚這種感覺,那些霧氣樣的東西一股腦像她涌來,然後消失在靈魂中,隨後她就感到虛弱的靈魂竟然堅實了一些。
感覺那些氣雖細弱但是源源不斷地涌來,月露驚訝地有些失措,不知怎地想起了軒告訴她的事情。異能者的異能激發後是可以修煉的,通過吸收天地間相屬的靈氣來使自己的靈魂和異能更加強大。莫非這種情況就是修煉?那些霧樣的東西就是天地靈氣?
她有些雀躍不已,雖然是死前才激發了異能,可她到底也是個異能者了,有強大自己力量的機會為什麼不抓住?說不定這就是轉機了,反正已經死了的人了,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兒了不是?
當下便拋開雜念,一心一意去吸收那些氣,爭取讓自己的靈魂早點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