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雀,沼澤中常見的一種鳥獸,一般以千數為計群居生活,生性有些膽小溫順,繁衍能力極強,即使天敵眾多,也從沒有滅族之虞。
可是現在,這種較為溫順的動物們雙眼腥紅,身上騰著瘋狂的殺氣,撲天蓋地地向林中聚集,聲勢浩大。即使是見過大場面的龐祈和桐梧也不由皺眉。他們倒不是怕,只是這數千只殺下來,造成的殺孽先不說,光殺也得殺到什麼時候去了?
最關鍵的是,這些候雀為什麼只是听那人一聲尖叫就會被蠱惑了心志,听其號令?
「桐梧師弟,听聞南方有一門派專擅馭獸,莫非這些人是馭獸門徒?」龐祈深吸一口氣,亮起拳套。為今之計,說不得只有大殺一場了。
桐梧搖了搖頭︰「不,其實南方各門都有不一樣的馭獸門道,馭獸門只是專精而已。這些人來路不正,馭獸手段詭異,只怕並非正道中人。」說著掌心一翻,一個銅色小鐘出現在手中,御氣以引天地靈氣,小鐘忽悠悠變大,從他手上跳起,將二人緊緊罩住。
寶器?龐祈向外看去,即使隔著一層東西,外面依然看得清清楚楚,似乎這鐘已經隱形了一樣。他不由得嘖嘆了一聲,雖然沼澤部族以己身力量見長,除了荒器外並不流行依靠器具修煉,但是南方修士的這種法寶有時候卻真的很讓人眼饞,方便又省事啊。
尖銳的鳴叫聲已近在耳邊,撲天蓋地而來的鳥獸們將光線嚴嚴實實地擋住,將小鐘四壁堵了個水泄不通,龐祈眼光一轉,一只候雀已不顧一切地撞了過來,隨即候雀們像下雨一般 地撞上小鐘。
小鐘發出渾厚低沉的響聲,緩緩地蕩開,近處听到聲音的候雀們頓時停了停,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不過未等它們真正醒過神來,後邊瘋鳴著的候雀已疊著它們撞了過來。
桐梧皺了皺眉,嘆口氣︰「醒神鐘起不了多大作用,龐祈師兄,動手吧,這鐘並不阻礙我們攻擊。」
原來這法器也並不怎麼了不起啊。龐祈挑挑眉,拳套熱浪一翻,兩團灼熱的氣團已現,小小的鐘體內頓時熱得如身處火山一樣。幸虧兩人都非普通人,否則只怕要先燙死在里面了。
氣團呼嘯著向外沖去,小鐘的鐘壁似乎真的隱形了一樣,氣團沒有遇到一絲障礙順利地飛出鐘體,下一刻,轟然的爆炸聲炸響,十幾只候雀被炸了個灰飛煙滅,周圍被波及的候雀們慘叫著墜下來,一股烤肉的味道徐徐地傳了出來。
龐祈無聊地啐了一聲,又兩團熱氣團已月兌拳而出,再度沖向候雀。桐梧也有些無奈,這些候雀對他們的傷害力其實並不大,苦就在于數量太多,殺起來太麻煩,惱人得很,還不如和人斗一場來得痛快。
一邊想著若是有好手段驅趕它們多好,一邊祭出飛劍,劍光閃過,十數只候雀已被穿透腦袋,被同伴們撞飛在地上。
……
小樹林在沼澤中的面積並不大,約有三、四公里左右,所以月露三人剛踏進去不遠就被駭了一大跳,數千只候雀正黑壓壓地繞著樹林中心盤旋鳴叫,而被它們堵住的地方不停地傳來轟鳴的爆聲和候雀們的慘叫聲。
桐楓飛身上樹,遠遠地望著,隨後靈覺放出已經找到了師兄。雙方的靈覺一觸即收,他心里松了一口氣。
「怎麼樣?」看他下來,月露一邊問一邊瞄著樹桿,心里琢磨著上樹的難易程度。不知為何,听到那轟鳴的爆炸聲,她就不擔心里面被堵住的兩個人了。
「無妨,師兄說沒有危險,只是候雀太多,趕又趕不走,殺起來又麻煩。」桐楓在自己的儲物器里翻了翻並沒有找到驅趕野獸的藥和器具,臉上不由皺了起來。
「這些候雀並不是攻擊欲很強的獸類,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的舉動?」連勁凝眉,「他們不會沖出來嗎?只要躲過去就行了吧。」
「不行,師兄說這些候雀已經盯死了他們,除非殺光,否則躲不過去的。」
月露的嘴角抽了抽︰「那總不能等著他們把這些候雀殺光再走吧。」殺光數千只鳥,這算不算是大屠殺?想到這里,頗有些不忍地看著那些莫名其妙發瘋的候雀,前世雖然吃肉,但吃是一回事,親眼看著宰了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眼前上眼的還是大屠殺?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能把它們驅趕開就行了,只是……」
砰!
桐楓的話只說了一半,一只候雀喝醉酒一般歪歪斜斜地沒頭沒腦地飛過來,悲鳴著從天空墜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他們旁邊。
月露眨了眨眼,愕然地看著地上那只抽搐的鳥,還沒等幾人說話,天上就像下餃子一般撲撲通通又栽下來幾十只候雀。
這些候雀栽下來時都有一個特征,都是晃晃悠悠地如同喝醉了一般,而且落地時不停抽搐。
有人相助?桐楓和連勁第一時間查探四周,可惜除了他們和這些候雀外,四周空無一人。當然不排除他們的修為不夠,無法發現來人。
月露趁他們尋找的時間來到一只墜下來的候雀旁邊,發現這只候雀抽了片刻後,眼楮一鼓,翅膀一僵,細細的腿伸直,再沒有了一絲氣息。
死了?下意識去看其它的候雀,卻發現它們俱是在抽了一會後蹬直了腿。
砰!砰!砰!
又一陣鳥雨,不斷有候雀從天上掉下來,幸虧她躲得快,否則還真被砸個正著。這時候連勁和桐楓快速躍回來,謹慎地將她護在中間。今天這事兒,處處透著奇怪,不管是不得還有人暗中隱藏,還是小心為上!
候雀還在慘叫著從天上落下,三人狼狽地躲避著閃到一棵樹下,十分震撼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原來密密麻麻堵在樹林中心的候雀群如今都同喝了過量的酒,歪歪扭扭地像沒頭蒼蠅一樣散了開來,四處亂飛。它們凌亂地悲鳴著,聲音中的痛楚清晰可聞,然後一個個如同下雨一樣往下掉,砸得樹葉和樹枝折斷掉落一地。
數千只的鳥啊,下餃子一樣掉下來,委實太過壯觀,導致月露微張嘴,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十數呼吸的間歇,原本還殺氣騰騰的候雀群已經全部掉了下來,只余下無數羽毛還在天上打著轉,悲鳴聲漸歇,隨著最後一聲撲翅聲停下,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突如其來的安靜反而讓人身上有些發涼。
四周靜得似乎只能听到呼吸聲,連一絲風都沒有,連勁和桐楓相互看了一眼,越發慎重。月露的心里怦怦亂跳,瞪大眼楮,四處亂瞄。
靜……
轟一聲巨響,有東西炸開,在這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的空間顯得那麼突兀。桐楓的劍嗖一聲飛起,連勁的拳已經開始變得金黃,隨著他們的目光,月露按住狂跳的胸口,向樹林中心處看去。
候雀太多,落下時鋪了厚厚一地,中心處尤甚,埋得像個小山包一樣。一團艷麗的火光炸開,將堆集如山的候雀炸飛老遠,現出一個銅黃色兩人的鐘來。
下一刻,龐祈惱怒的喝罵聲傳了過來︰「這些候雀都他娘的抽了什麼風,非要這麼折騰人,啊,啊,別讓我再看見你們,否則定要你們好看。」
……
「大人,是不是又失敗了?」
數十里外的地方,兩個灰衣繡袍的人眺望遠方,正是小樹林的方向。候雀墜落時,站在錯後幾步的那人輕聲問道,還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身後。
「呵呵!」低低的笑聲從袍帽下傳出,帶著一股滿意的意味,「不,已經成功了一半,看起來再過不久就能成事了。」說罷,也沒見他什麼動作,人已消失不見了。
那人眼前一亮,畢恭畢敬彎腰送他離開,起身再度掃了眼身後︰「這次就不罰你了,再有下次,你自己掂量一下,惹惱了主上,我們誰都不好過。」
「是,是,屬下一定,一定……」一直大氣不敢出一口,盡量將自己的存在淡化掉的綠衣人誠惶誠恐連聲應道。
冷哼一聲,灰袍人祭出法器,黃色光華一閃,人已在數十米外了。綠衣人躬著身直到再也看不到他,聞不到他的氣息後才直起身來,抹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