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蘭花開 第一卷 降生蒼茫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兩個人的伊甸園

作者 ︰ 水雲默

枯榮海消失了!當這消息傳開。立刻便在蒼茫大地上引起了地震一般的暗動。

神棄之地之所以被諱之莫深,正是因為枯榮海的存在,可怕的枯榮幻境和枯榮星輝將出竅期以上的修士們阻擋在外,面對沙漠中隱藏的無數天材地寶,高階段的修士們只能望而卻步,而出竅期或出竅期以下的修士卻完全沒有能力取到這些寶貝,他們甚至連找都無法找到。

當枯榮海消失,那麼枯榮幻境和枯榮星輝自然不會再出現,那麼……

消息在修士間如風暴一樣習卷開來,各大宗門根本無法遏制,因為這一次活下來的人中並非全部是宗門中人,只要有一人將這消息帶出並傳開,他們再去阻止就回天無力了。

將這消息傳出的修士是出自哪一種心理卻不是天下散修與小門派要考慮的問題,他們第一時間把目光投向了茫茫無際的沙漠,雖然那里仍然有各種各樣可怕的天威與災難,但是沒有了枯榮幻境這個最大的威脅,高階段的高手們就能坦然地進去了。

小小的沙原城頓時迎來了建城歷史上最熱鬧繁華的時期,大量的修士蜂涌而入,真神階高手遍地都是,各宗門駐地一夜出現,無數的行當應運而生。原來天地齋駐沙原城的小商行迅捷無比地吞下大量土地,一個頗有城中小城的巨型商行很快建成並由地仙坐鎮……

短短的三個月時間,沙原小城的凡人就眼看著這座原來還有些荒涼破落的小城變得面目全非,很多人隔天起床就發現自己不太認識路了。

——修士的能力。

凡人們心存畏懼地仰望著那些在天空肆意飛行的「仙人」,內心卻又驚喜無比,因為他們接觸到修煉的機會更多了……

沙原城元上派的臨時駐地。

平榮和那粗袍老者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弟子們,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

「岳真,帶你的師弟們先去休息吧。」平榮平緩地開了口︰「不要想太多,已經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挽回的。」

岳真嘴唇動了動,卻黯然地說不出話,其實他並非是如此矯情的人,在歷練中他也見過不少同門的弟子喪生,可這一次他卻完全無法釋懷。

他轉過頭去看左側,雲楚一臉的灰敗顏色,仍沒有從打擊中回復過來,一向愛和他吵架的畢陽也是面無表情地佇在他身旁,抄著手一個字都沒說。

石唐,田康慎耷拉著腦袋,皆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岩剛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拳頭,一會握起一會松開。

岳真沒有再說什麼,只沉沉地行了一禮,帶著五人退了下去。

平榮深嘆了口氣,跌靠在椅背上︰「其它三個地方還沒有消息傳回,想不到枯榮海這里倒是發生了這樣的變動。」他撫了撫眉頭︰「最重要的是,想不到那丫頭也沒有幸免于難,要是讓瘋子知道了……」

他沒有說下去。感覺自己開始頭疼了。

粗袍老者卻是抬起了眼皮︰「不然,也許不會是最壞的結果。」

平榮聞言略有些怔然︰「師兄的意思是?」

老者意味深長地道︰「別忘了那小丫頭的身份,如果她真的出了事,那位會放手不管嗎?這只是其一,其二也別忘了咱們的掌門,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平榮的眼皮頓時跳了一跳。

老者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把話題帶往另一個方向︰「我們現在要考慮的,還是地圖的去向。」

平榮立刻坐直了身子,圓胖胖的臉上一對本來和善無比的眸子卻閃過冷寒的鋒芒︰「岳真帶回的消息如果屬實的話,那麼問題就大了。」

他掂了掂手指,皺起了眉頭︰「魔祭再現,魔修者出世,他們出手搶奪地圖,所圖定然不小,師兄,此事事關重大,還是速速傳回宗門中吧。」

老者點了點頭,道︰「這樣吧,我在這里守著,你帶著這些孩子回去,只怕還有需要問他們的地方。」他凝了凝眉︰「畢竟此事牽連到金立奇家和度國宗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宗家和古意宗走得比較近,那丫頭消失時就是和宗家的小子在一起,唔……唉,算了,你回去再細細地問問罷。」

平榮點頭,說罷就起了身。

……

平靜的沼澤地里,一片稀疏的林子,原是寂靜無比,可是此時這一片平靜的地方已是滿地狼籍,樹木亂七八糟地倒了一地,草澤地面像是被刮了一層皮,四處落著一些殘肢,血水鋪了一地。

奇海明面色蒼白地跌坐在地上,身上血漬淋淋,而在他不遠處還有兩人正在搏命。

尖利刺耳的聲音劃破空氣鑽進耳朵,阿莫薩感覺自己的左胸處一涼,頓時睜大眼楮巨吼出聲,早在沙漠練就的反應能力救了他的命,他拼命向左微微調了個角度就覺一道尖細的涼東西透胸而出,鮮血立刻**了出來。

偷襲的人一擊得手,立刻退走,阿莫薩飛快地調動元氣暫時遏制住傷勢,怒吼一聲反身撲了上去,幸虧他多年的經驗救了他一命,這一擊時他將將地避開了心髒要害,沒有一命嗚呼。

偷襲者如鬼魅一樣隱入了黑暗的陰影,下一刻就詭異地在奇海明身邊現出身形,尖利如蛇一般的刺在昏暗中閃著森冷的光芒刺向他的眉心。

阿莫薩亡魂大冒。嘶吼出聲︰「公子——」

眼見任務完成在望,偷襲者的心里連一絲波動都沒有,手穩穩地把著刺,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那白皙的脖頸上,此刻,連整個世界都被他拋卻在外。

眼前的這位容顏絕代的公子,他再熟悉不過,那些曾經稱兄道弟一起經歷過的日子,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刺,為此,他已經等得好久了。

寒芒如電,芒尖閃爍的是冰冷的殺機和死氣,眼見得就要吻上細女敕的皮膚時,阿莫薩絕望地拼盡全力撲過來,奇海明突然睜開了眼楮。

銀色的光華如月一般突然綻放出清亮的光芒,眉心的符案在動息轉念間幻化成堅固的屏障,那帶著死氣的寒芒在皮膚一寸之外被阻隔住。

偷襲者心里暗嘆口氣,其實在他睜開眼楮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擊要無功而返了。

鬼魅的身影在刺尖被阻隔的一瞬間再度化為影子,悄然消失,就像是一團黑霧驟然消散了一般。

「是你?」

周圍靜寂無聲,除了阿莫薩情緒大起大落下因無法壓制傷勢而跌在地上的聲音外,再見不到听不到一點點聲音。死寂似乎降臨了這一方空間。

奇海明沒有在意這些,低沉又嘲諷地笑了︰「真的是你啊,還真讓我想不到,我親愛的好兄弟,想不到那麼早之前你們就開始謀劃了,還是說你是在後來被他們拉攏的?」

空氣自是不會回答他的問話,他也沒有想過要一個回答,因為這個回答那人早已用行動來告知了。

大量的失血和元氣損耗讓奇海明的情況越來越差,維持本命心符更是雪上加霜,如果再沒有轉機,五息之後就是他命喪之時。

從沙漠出來。帶著阿莫薩在沙原城與元上派眾人辭別,他決定抄近路盡快回誠安去,起程時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因此做了大量的布置故布疑陣來拖延時間,不過接連不斷趕來的追兵還是讓他疲于應付。

原來,他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還有那個人……他真的準備下手了嗎?他真的已有了萬全的準備嗎?

父親只怕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動作才會禁止他出府的吧,甚至對他私自從南明閣回金立的事大發雷霆,呵,想不到那人的手已經伸得這麼長了,那種情況下也能誘他出府再引他到沙漠去送死。

不經意地,方同閃著憎恨的眼楮出現在腦海中,還有他惡意的話︰「奇海明,我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方同啊方同,即使我不能再得意又如何,我奇海明即使死無全尸你也不過是個跳梁小丑而已。」他嘴邊勾起一抹冷笑,也不知道笑的人是誰︰「母親,你果然還是背叛了父親,呵呵呵,奇府的宅院,內線企是別人能安插的,除了你,還有誰能將我引出府?」

冷笑,掛在嘴角,他笑自己竟然還會天真,竟然在掌握到確切的證據之後仍然對那個生養他的女人抱有希望,才招來這滅頂之災。娘,你這樣對我我不會記恨在心里,便當是把這條命還給了你罷,可是如果你敢傷害父親和大哥,那麼……娘,如果真的那樣的話,你還是祈禱你的兒子今日就葬身于此吧。

昏暗的光,狼籍的環境,窮途末路中一身的狼狽也掩蓋不了金立第一公子的雍容氣度,他癱坐在地上卻如悠然地倚在舒適的臥榻上,他的身上傷痕累累衣衫襤褸卻如穿著錦織華衣。他唇上勾的笑仍然能讓女人們神魂顛倒,他仍是那個高貴逼人的世家公子。

隱在陰暗中的偷襲者靜靜地看著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子,想起曾經的天真歲月,從開始直到現在,這個男人的驕傲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手中的刺安靜得像是不存在這個世間一般,短短的五息卻在無限的延長,不管是他還是他,等待的就是最終那一刻的來臨。

阿莫薩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血液已經止不住了,雖然沒傷到心髒,但長期的追殺仍讓負擔不起身體的虧耗了,空氣似乎在凝結,殺機卻越來越勝,這一刻他真不知道離開沙原城投入公子麾下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的雙眼開始變得模糊,越來越凝重的空氣讓他喘不過氣來,是他的幻覺嗎?從不遠處漸漸顯出身形的是來救他們的人嗎?

奇海明笑了,當認出那個來人時他就知道總算可以結束了。

還有最後一息,這時間很快也很慢,卻足改變很多很多的事情,氣氛在剎那間變得更加復雜撲朔,微不可覺地一猶豫,如流星般劃過夜色的寒芒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刺向奇海明。

叮——

清脆地撞擊聲在阿莫薩听來簡直美妙得無以復加,奇海明還有時間迎著來人驚異的臉露出一抹閑在的微笑︰「多謝你的救命之恩,石擎。」

一擊不中,偷襲者再度化為黑影消失在空氣里,凝重的空氣似乎幕然一松,奇海明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石擎從遠處飛過來,看著這一地的狼籍,臉上猶自帶著疑惑的表情,眼前這個容貌不亞于靈族美麗的男人他當然還有印象,所以方才才會出手相救。

「你,對了,金立人族的公子,你怎麼會在這兒?」

奇海明笑眯眯地回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你要听嗎?」。

石擎掃了掃他身上的傷,無語︰「算了,等把你們的小命保住再听吧。」

正說著從遠處傳來女人悅耳動听的聲音︰「石擎,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血的味道?」

奇海明抬頭,那往這里飛來的麗人不是樂依又是誰?

……

金立誠安都。

偌大的國師府深沉不見底,來往的人都小心冀冀地行走,不敢發出更多的聲音。

金霞殿中,國師盧延突然睜開了雙眼,目光透過繚繞的煙射向殿外。

「進來。」

在殿外恭敬候著的人如煙一般飄了進去,然後跪伏在地上︰「主人,一百多路人只有七公子帶的人截到了奇海明,不過七公子也未得手,他被花城的人救走了。」

「嗯?」

輕聲的回應讓殿中的溫度瞬時降到寒冬最冷的時候,整個殿中充斥著強大的氣勢,空氣在剎那被凍結,連煙都停滯在了半空,跪在地上的人全身投地,心髒狂跳,絕望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盧延的眼皮半台半眯,許久以後哼了一聲,殿中頓時恢復了正常,他冷眼掃過地上那人,平靜地喝道︰「滾。」

那人如蒙大赦,跪爬著退出了大殿。

大殿重新陷入安靜,盤坐在盧延左右兩側的人中,忽有一人輕聲道︰「師父,既然小七沒得手,是不是……」

盧延睜開眼楮,望向殿外,深不可測的眼底隔著房屋將天空收籠在眼里︰「不,既然沒殺得了他,再動他就難了,這不是大事,還是讓那個人自己頭疼去吧,我們只要拿到地圖就行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說話的人︰「六兒,做得好,我已經讓人將賞賜送到你府里了,最近你就在府中休息,不要再出門了。」

老六俯身︰「是,師父,可是徒兒沒能將那群人滅口,魔祭的消息只怕……」

盧延冷冷一笑︰「無妨,即便那些宗門勢力知道了又如何,他們還不敢對我國師府動手,否則……哼。」

他掃視了一眼左右,又道︰「不過以防萬一,你們最近還是不要在外邊活動的比較好,誰需要東西自行去領。」

「是,師父。」左右弟子同時俯去。

「吳瑞那逆徒還是沒有消息嗎?」。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左右弟子沒有人敢回話,盧延似笑非笑地自語道︰「本事果然大了啊,連我這個師父都不能奈他如何了。」

听到這話的人,心尖同時一顫,屏住了呼吸。

左下有一人忽道︰「師父,在搜尋吳瑞的時候,下邊的人偶爾得到了西煌的下落,您看……」

「西煌嗎?他已經沒了用處,不用理他,有機會讓下邊的人直接處理掉就是。」

「是。」

「師父,神棄之地那里需要派人過去嗎?」。

盧延略一思忖,緩道︰「不用了,對我們為說那里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

「是。」

盧延輕眼掃過只知點頭應是的弟子,忽覺乏然無味,沒有了再語之心,只淡淡地漠然吩囑︰「今日起,讓下邊的人全力搜尋寶鑰的消息,直接回稟到我這里,行了,都散了罷。」

「是。」

……

不管外界發生了多少的風雲變幻,對月露和宗雷來說,找到出路才是排在第一位要做的。

狂風從千米高的地方呼嘯而過,而千米下卻平靜得不見一絲風,站在山巔向上望,天上那觸目驚心的景象讓人心中發寒,密密麻麻可以肉眼看到的風如刀鋒樣層層疊疊地呼嘯而過,一道道黑色幽深的空間碎縫時不時地從風中顯露出來,彰顯著他們的危險。

遠目望去,視線內所有的天空都是這樣一副風暴肆虐的景象。

這是一個比較詭異的地方,繁茂的森林遙無邊際地延向不知道有多過的地方,林中、山上、地上,生存著無數中在蒼茫大地上看不到的獸族,而那些常見的獸族在這里卻隨處可見。

月露和宗雷用了五個多月的時間搜索,卻還是無法確定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更不用說離開森林的方法了。

他們最遠到的地方是北部的海岸,卻發現那里和天空一樣,在離海岸不到千米遠的海面到處是撕裂著空間的可怕風暴,連一只鳥飛過的空隙都沒有,而海面上,幾十米寬的漩渦到處都是,根本無法行船。

他們沿著海岸走了一個月,卻發現不管走到哪兒都是一樣,不得已商量後才重返森林,另尋方向尋覓,可是找到現在,他們差點迷失了方向也沒有任何的發現。

北方的路已經斷絕,只有向南方去了,可是一直走啊走啊,入目的仍是讓人崩潰的森林。

這里除了獸族外,沒有其他的任何種族了,在這無邊無盡的森林中,他們兩個成了唯一的另類存在。

月露最近突然冒出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這樣子不是很像上帝創世造出的那個伊甸園嗎?園中只有兩個人,亞當和夏娃。

她再度嘆了聲氣,撫額,沒有人交流的日子果然太可怕了,要不是有宗雷在身邊,她真不敢想像現在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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