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親們,默默又迷糊了。寫完忘記修改就悶頭大睡去了,囧。)
「怎麼了?」听到她的嘆息聲,宗雷停下腳步,關心地看著她。
月露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在想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唉,想得頭疼也想不到這究竟會是哪里。」反正絕不會告訴你我心里那個荒唐的念頭。
宗雷的手輕輕地撫在她的額際,粗糙的皮膚刮得腦門微癢,渾厚的聲音尤帶著擔心︰「別想多了,總能找到出去的路的。」
「嗯。」溫熱的暖意從他的掌心透出覆在額上,又從額上漫延到臉上,月露的臉泛起了微微的紅。
宗雷收回手,左手牽著她,右手做刀和工具,在密不見光風透不出的林中開出一條能通人的路。
這片森林的面積大得實在駭人,似乎整個大地都被林木覆蓋住,數人抱、近百米高的參天巨樹比比皆是,樹的種類既多種又單一,往往某一區域只生長一種樹,但到另一區域又變成了另一種。
繁茂的樹木為森林帶來了勃勃的生機,強大的樹根在土層底下蓄滿水份。經年積累的落葉枯枝腐爛在土里將這片大地變得更加肥沃富有營養,潮濕溫熱的空氣滋養了無數喜歡這種環境的苔、草、矮叢和花木藤類,它們還不用擔心曬不到太陽,因為森林中的樹木雖然高大但外形卻很挺秀比直,陽光可以從樹與樹間和葉與枝間灑下來,將整個林地氤氳得金光點點,非常美麗。
草木的勃勃生機養活了無數食草性的動物和獸族,而這些數量龐大的動物獸族們在同時也養活了更強大的靈獸們,與此同時,靈獸們也為保護這片大地提供了自己的力量。
很奇怪的地方,也很正常的地方,唯一的不正常可能就在于它四面絕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這已經是到這里的第六個月了,不知深入到南方有多遠,可是當兩人飛上樹冠遙望時,入目的還是那綿綿不絕的森林。
他們也曾想試著從天上飛行,那樣一來速度自然就快多了,可是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只要不是在樹林中,元氣就會大量快速地流失,導致飛行時間越來越短,最後損耗過大用于打坐回復的時間遠比趕路要多得多,實在得不償失,最後不得不依靠兩條腿在密林中行走。
不過復雜相似的地形環境也讓他們前進的速度拖得更慢了。
月露突然回憶到六個月前,他們初在這片森林中遇到那頭可怕的吞天獸。
成年的吞天獸一般型體巨大,且隨著年齡的增加體型也會越張越大,不過這一過程會被無限地拖慢而已。
所以當那頭吞天獸變得和成人一樣大小的時候。月露和宗雷一度驚得做不出任何反應,而這家伙的存在也讓他們判斷這里是什麼地方變得更加艱難。
據可考可尋的記載描述,吞天獸只生活在蒼茫深山中,外圍和其它的地方是見不到它的身影的,因為少有在人間出現,所以世人對它的了解並不多,只能根據進入蒼茫深山的高階修士們的見聞來塑造它的形象。
關于吞天獸,人們只知道它是一種鳥型的異獸,體型巨大,可遮天亦能蔽日,當它呼吸時可將它見到的任何東西毀滅,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的信息了。
這讓第一次見到它的月露想到了前世傳說中的一種可怕存在——燭龍,傳言它威能無邊,睜開眼天下一片光明,是為白天,閉上眼天下一片黑暗,是為黑夜,它吹氣能夏,呼氣能冬,是能顛倒乾坤的存在。
而吞天獸,大概就是這樣的角色吧。
「對了。宗雷大哥,你記不記得第一次見到吞天獸時,它有沒有在呼吸?」
「嗯?」宗雷有些疑惑地轉過頭。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了,密林中光線逐漸轉淡,黃昏在這里呈現的,是一種精靈般幻夢一樣的美。宗雷已經在一塊比較平整的地面清理干淨,準備宿營了。
「沒有,我曾看過家里的密典,吞天獸一般是不呼吸的,除非把它惹惱了。」
「這樣啊,也不知道它呼吸時會是什麼樣子。」月露一時興起。
「你想看我呼吸嗎?神的後人?」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密林中不知什麼時候沉寂了下來,所以當這個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的時候,嚇了他們一大跳,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異樣。
天啊,這殺神什麼時候來的?就算他們再不警覺也不可能疏忽到這種程度吧。
身後一棵大樹斜伸出的枝椏上,化身到人一樣大小的吞天獸正沉穩地蹲著,一又黑色的眼楮看似不出彩,但細細看進去,卻發現那是個無底洞一樣的深淵,深得見不到盡頭,足以讓人溺斃在里邊。
它似是注意到兩人的驚訝,眼中浮出一抹輕蔑︰「一點點小手段,用神氏和人的話來說,就是法則之力,這里已經被我的領域覆蓋,你們沒注意到嗎?」。
月露嘴角抽抽,宗雷也是沉聲不語。
一點小手段?法則之力竟然是一點小手段?那麼多人謀求的修煉境界在這種存在的眼中是小孩子扮家家酒嗎?
她的心情一下惡劣起來,沒好氣地回道︰「尊貴的大人。你眼中的小小手段在人面前已經是通天手段了。」
吞天獸疑惑地歪歪頭,拍了拍翅膀︰「是這樣嗎?現在的人族已經變得這樣弱小了?」
它似乎想不太通,鳥首上不同于其它鳥族的活靈活現的眼眉深深地皺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有些糟了呢。」
「什麼意思?」月露立刻從它的話中听出了別樣的意思。
吞天獸輕笑了笑︰「不,沒什麼,那是很遙遠以後的事情了,你們這一代估計都無法看到那一天吧。另外,請叫我巴蒙,謝謝。」
「我們這一代都無法看到,意思是說我們的後代可以看到了?」月露不依不饒,她有種感覺,這件事必須搞清楚,會有大用的。
巴蒙爪子換了換位置,有些無奈地道︰「你一定要知道嗎?或許知道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呢。好吧好吧,不要那樣看我了,我說總可以了吧。」
它翅膀一展,身子在地面上空劃過,不掀風不動色地滑翔到兩人身邊的露出地面的粗大樹根上。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說話了呢,嗯,有多少年了?五萬年?十萬年?哦不,我想想,大概是已經幾百萬年了吧。」巴蒙歪著腦袋回憶,最後才十分猶豫地拍定了時間。
月露的眼楮立刻直了。宗雷卻沒有太驚訝。
「最後一次見到人還是在幾百萬年前呢,那個時候神氏還沒有徹底隕落,大地上的人族同樣的強大無比。」巴蒙的眼中射出了懷念的目光︰「我就有幾個人族的朋友,可惜他們最終都沒有逃過時間法則的饒恕。小女孩兒,你要知道的事情就是和時間有關的事情。」
「世界形成的最初,初始原氣從黑暗中誕生,它們相互影響在法則之力的促成下誕生了這個世界。在世界形成之後,初始原氣紛紛化為世界的一部分,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形態,擁有了近乎永恆一般的生命,于是他們自稱為神。神這個稱呼是從哪里來的我們並不知道。只知道這個字一開始就在所有生命的意識中成為了禁忌,妄自稱神是要受到最高法則之力的懲罰的。神的力量對這個世界來說太過強大了,他們因為各自初始原氣的身份掌控著無數可以毀天滅地的法則之力,于是引起了由他們所創的世界本身的排斥。」
「眾神操控法則,操控世界,但世界自從形成後就變成了獨立的存在,它有自己的法則,它有自己的平衡,神的存在最後竟然變成了阻礙世界發展的存在,他們破壞了平衡與發展,世界在形成後沒多久就面臨了毀滅,于是他們受到了制裁與懲罰。」
說到這里,巴蒙的眼中充滿了感慨︰「那個時候,真的是一片大亂,當然我是指天上。力量強大的神氏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切,他們開始恐慌與焦急,想盡一切辦法對抗懲罰,有的建議毀滅世界,有的建議放棄自己的神氏身份,還有更多的方法被他們想出來,可是不行,那些都不行,除非他們離開這個世界,否則只要受到這個世界挾制的初始原氣都將遭到清洗。」它說著忽然轉過頭︰「對了,這段歷史在你們人類中被稱作洪荒大劫難記錄了下來。」
月露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平復下來自己心中的震撼,那些夢像是電影一樣飛速地在腦中閃過,最後慢慢地串連了起來,雖然還是很模糊,但已經足以讓她將事情整理出來了。
大劫難來臨,眾神陷入恐慌,不甘于永恆的生命被剝奪,不甘于無匹的力量被收回,他們使出無數的手段,其中的過程是怎樣的她不得而知,但是卻有一個念頭無比清晰地浮現了出來——神宮,蒼茫深山中的那座神宮。
還有戰王,她說的那些莫名的話。「他們」指的就是眾神吧。他們不原放棄希望,神宮,那里就有他們為自己留下的希望嗎?活下去的希望……
她又想起了卓木的那些夢境,看似平淡的他其實也在為活下去而掙扎,他的那些感慨,他的那些無奈和憤怒,那些夢中的話似乎仍能清晰地回落在耳邊。
「神,呵呵,便是身為神又如何,還不是躲不了這樣的劫難嗎?卓木啊卓木,你想要如何選擇,死亦或是生?」
他自然要選擇生,然後似乎有了什麼發現,去了下界。
月露抿起了嘴,卓木在下界的發現是什麼,他經歷了什麼?她忽然意識到那是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甚至卓木在她腦中留下的東西都是為了那些,連到最後他甘願放棄自己的永生也是與此息息相關。
她又想起了那個名字——妤茵,一個女人的名字,一個讓他甘願放棄生命的理由,一個讓他做出如廝布局的原因。是這樣的嗎?
心里微微一寒,一雙燦如星空的眼眸憑空浮現在腦海中,那雙眼里充滿了欣慰與托付的意味,那是她最後一眼看卓木的神像。他在托付什麼?
「程姑娘?」宗雷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異樣,大手已經放在她的額上。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巴蒙也很有興味地看著神思恍惚的月露,笑得意味深長︰「不,宗古的後人,別擔心,她可能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嗯,有意思的是我在她的識海深處看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東西,呵呵,真的很有意思。大地之山上孕育出的那個小家伙啊,他叫什麼木來著?對了,還有那個東西,藏得夠深的啊,那個女人叫什麼來著,唉,時間過得太久了,大部分事情都記不清了,啊對了,她叫卉妍,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宗雷沒時間理它的喃喃自語,月露的意識仍有點恍惚,因此都沒有听清它的話。
月露醒過神兒時才發現自己在宗雷的懷里,臉上又是一陣緋紅︰「我沒事,宗大哥。」
宗雷松了松手︰「嗯,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他的聲音平靜舒緩︰「你說過的,我們現在在一起,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兩個人承擔。」
「……宗雷……」月露的嗓子有些啞,眼楮有些酸。
「人和神氏的感情,仍然很奇妙,太奇妙了。」
巴蒙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立刻驚動了沉浸在自己情緒世界中的月露,她臊得滿臉通紅,狠狠地瞪了過去。
「好吧,那麼我繼續說?」巴蒙歪歪頭,滿眼笑意︰「你們知道的,大劫難之後,眾神都消失了,不過他們當然不會甘心,除了那些離開世界的強大神氏之外,沒有實力離開世界的神們選擇了將希望留下來。哦,我說,別這樣看我,雖然那些事情我經歷過,但並不是說我什麼都知道,事實上我也懶得理會那些神底做過什麼。總之,大劫難之後,世界雖然重新建立了平衡,但是眾神臨死前做的破壞仍然留下了一定的影響。」
它苦惱地搖搖頭︰「世界的最高法則發生了變動,為了消弭這種影響,新的法則在逐漸建立,當新的世界法則形成時,肯定會對世界形成一定的影響,到時大地上所有的生命都逃不過這種影響。」
宗雷聯合它所說的,立刻皺起了眉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新法則現在形成了嗎?」。
「不,怎麼可能那麼快,如果眾神沒有消失還可以讓時間縮短些,但是現在嘛……只能依靠世界自身之力建立新法則了,所以這個時間比較長,嗯,很長。」
「長到我們這一代根本不可能看到?」
「是的,連神氏都無法逃過時間與死亡,你們同樣也不例外,在你們的死亡來臨之前,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如果那時候大地上的生命們還是像你們說的那樣弱小的話,只怕後果都不會太好看呢。」
月露考慮的卻是別的東西,它剛剛說的話中的一部分︰「巴蒙,你剛剛說有一部分神氏離開了這個世界……」
巴蒙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一樣看向她︰「我知道你會這樣問,小女孩,異世界的來客。」
月露的臉瞬時變色,蒼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巴蒙,宗雷一怔,疑惑地看過去。
「別這樣看我,其實我在某種程度上也和你是一樣的。」巴蒙無所謂地拍拍翅膀︰「如果你想問的是離開這個世界回到你原來世界的方法,很抱歉,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那些離開的神氏還是留下了一些線索和方法的。」
「神宮?」月露月兌口而出。
「是的,神宮,在那座他們建築起的宮殿里,不過那里實在是危機重重。」巴蒙的目光掃向南方,輕笑。
「爾之所願,唯在神宮。」月露輕聲念出來,這是單奕讓驚雲帶給她的話,原來是這樣,單奕……他還知道些什麼?
胳膊上驟然一緊,她下意識抬起頭,宗雷正在安靜無聲地看著他。
「我……」她張張嘴,卻茫然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宗雷,我……以後告訴你好嗎?所有的一切……」
宗雷沉默良久,手掌再次覆上她的額際︰「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嗯。」月露低低地回了一聲,感覺自己的眼楮比剛才更加酸涊。
「巴蒙,你一定知道去神宮的方法,對嗎?別告訴我這個你也不清楚,既然你經歷過那個時代,他們建築那座宮殿你一定也知道。」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冷靜地問出來。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巴蒙再度不經意地掃視過南方︰「可是我不建議你現在知道,最少在你們有實力離開這里之前,如果你們能安然離開這里,那麼我將告訴你一些事情,現在不行。」
繞了一圈,問題回到了原點,這個問題其實在第一次和巴蒙見面交談時就問到過。
「這樣一來,你說和沒說有什麼區別,你又不告訴我們離開的方法。」月露無力地撇嘴。
巴蒙又拍拍翅膀︰「這得靠你們自己,說真的,你們真的不考慮我當初的建議嗎?我覺得那再好不過了。」
月露頓時瞪起了眼楮︰「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