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娘 第一卷 秦女初長成 (024)太醫院判細診毒

作者 ︰ 蜂蜜團子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安媽媽連忙的上了前去,伸手使勁的按著璃韻的人中,仍是不管用。

「靜蓮,快去找五爺。」

哪里等安媽媽吩咐,靜蓮早已一溜小跑的奔了書房。

流月和錦釧趕忙的進了屋來,看見璃韻暈倒在大炕上,都手忙腳亂。流月幫著除了鞋,拿過炕枕和毯子,又讓谷雪去打些水來。錦釧忙著在多寶格上翻騰,尋出一個黑色的小匣子來,聞了聞,皺著眉跑了過來。

「讓女乃女乃聞聞這個,也許能醒過來。」

安媽媽接了過來,聞了下,頓時辣得鼻子生疼,可是移開了以後,再聞空氣便是涼涼的,渾身清爽。

「這是黑榮膏子,五爺平時提神用的。」

流月于是用手指抹了點出來在璃韻的鼻子下面晃了晃,璃韻便蹙了蹙眉。

「醒了醒了,女乃女乃醒了。」

谷雪打進水來,錦釧濕了把巾帕遞給安媽媽,安媽媽已把璃韻的頭放在自己腿上,這時便細心的幫璃韻擦了擦額頭。

五爺從書房里一路跑回來,進了屋,看見璃韻臉色蒼白,半睜著眼,似乎還未全清醒的樣子,便奔了過去。

「這是怎麼了?去請汪大夫,就說五少女乃女乃病了。」

錦釧頓了頓,見五爺回頭瞪著她為何不動,便踉蹌了幾步,放回過神來,小聲的說︰「五爺,既然女乃女乃醒了過來,是不是就不去驚動汪大夫了,怕太太那邊……」

「太太重要還是璃韻重要?快去請汪大夫來。」詣塵坐在炕邊上,已把璃韻攬到自己懷里。

錦釧應了一聲,轉身要走,璃韻半睜著眼楮,聲音也小得可憐,「別去請大夫了,我休息休息便好了。」

五爺根本不去理會,回頭看著還站在原地的錦釧,不免又喊了起來,「怎麼還不快去?」

幾次吼叫下來,錦釧眼里已盈滿了淚,快步走了出去。

「太太那邊要是問起來……」璃韻的頭仍然突突的疼痛,即便是扎進詣塵的懷里仍不見好轉,只是不停的動換著腦袋。

「太太那邊自有我去回,」五爺又回頭對著谷雪要了水,「來,先喝口水。」

璃韻順從的喝了口水,還沒咽下,就嗆進了食管,大口的咳起來,一下比一下厲害,再後來忍不住要拿帕子捂著,竟然咳出了兩口血來。

安媽媽見狀嚇得手腳冰涼,在屋子里團團轉,急迫的等著大夫來。

流月已是噙著淚,趁著轉身擰帕子的功夫擦了淚,對上谷雪焦急的眼,兩人不覺又紅了眼圈。

「大夫怎麼還不來?」五爺的青筋已經爆在額頭兩邊,眼神凶厲的瞪著屋內的人。

靜蓮嚇了一跳,忙道︰「我去迎迎。」說著跑向門口,卻突然停了下來。

「五爺,太太和大少女乃女乃來了。」

靜蓮說完就跑了出去,踫上太太和大少女乃女乃簡單的福了身,說了句「我去迎迎大夫」便跑走了。

太太和大少女乃女乃進了屋,一見璃韻的氣色便知情況不妙,命人把璃韻抬到床上去,一會兒大夫來了也好醫治。

五爺自是不用別人,打橫抱起,自己帶著璃韻過到臥房里。

一時汪大夫來了,璃韻只能依稀的听到些聲響,看到模糊的人影,隨後便有人撂下了帳子,把璃韻的手拉了出去。

汪大夫原是太醫院的院判,後來不知什麼緣故50歲不到便告老還鄉回了蘇州祖籍,因為曾和大老爺有過交情,閑暇時來看望大老爺便瞧瞧他的氣色,開兩副相宜的補血益氣的方子。

大少女乃女乃自是回避到了東間,扒著門縫瞧了一瞧,見是汪大夫,一愣,身後的梅屏便湊了過來,「女乃女乃怎麼了?」

大少女乃女乃搖了搖頭,自嘲似的笑道︰「不過是一時急火攻心暈了過去,也至于請來汪大夫?哼,臉面真是不小啊。」

梅屏也扒著門縫瞧了瞧,就蹙了眉,「女乃女乃,我看五少女乃女乃怎麼不像是單單暈了的癥狀,那臉色未免也太過難看了些,女乃女乃進來時有沒有瞧見五少女乃女乃的嘴唇,可是有些發紫的。」

「哦?你倒是看得仔細。」大少女乃女乃隨即掩面笑道,「莫非是有什麼先天的癥候?」

梅屏也笑道︰「不知道女乃女乃還記不記得,原先舅老爺想要娶那姨太太身邊的小丫頭,那小丫頭的女乃子娘後來不是說心窩子怎樣怎樣的毛病,後來她娘死的時候我瞧了一眼,那嘴上就是紫的。」

「你是說五少女乃女乃也是心窩子的毛病?」大少女乃女乃的眼楮灼灼的亮了下。

梅屏就搖了頭,「那還不能定,只是看著像,不過像是心窩子的病好像都沒法子定似的,前年听說宮里的嘉妃娘娘是定了心窩子的毛病,可是到現在不是也沒見好轉?」

大少女乃女乃盯著梅屏,嘴角悄悄的勾了起來。

「不管她是不是心窩子的毛病,我們都可以硬說是心窩子的毛病……」

「這樣一來,五少女乃女乃都必須靜養,那掌家的事情只能是女乃女乃的了。」梅屏接了話,眼波流轉。

大少女乃女乃倚著門邊便兀自的竊笑起來。

而西間的臥房里,汪大夫替璃韻號了脈,靜觀了會眉頭竟然越蹙越深,一時捋著胡子思索起來。

太太坐在月牙杌子上,著急了便問︰「可是怎麼了?」

那汪大夫仍在思索,五爺見了火氣就長了上來,太太示意了身邊的流月,流月趕在五爺發脾氣之前拉住了五爺。太太四處搜尋錦釧,見錦釧只是在堂屋里候著,不免微怔了一下。

汪大夫抬了頭,先是看了眼太太,又對著五爺道︰「從五少女乃女乃的脈象上看似乎是急火攻心所致,但脈象此刻紊亂,時而脈勢軟弱,按之欲絕,時而脈體寬大,充實有力。不知可否見貴夫人尊容一瞧?我需辨一辨氣色。」

五爺遂抬頭看著太太,太太也是躊躇了一會子,只得說︰「先生說要觀氣色,就撩了簾子吧。」

流月便撩起了簾子,汪大夫見璃韻氣息渙散,印堂發黑,連著眼珠子都直愣起來,面白如紙,唇卻醬紫。不覺心里石頭一沉。

又模了脈象,神情緊張。

「五少女乃女乃的癥候鄙人還不能全數如說,需針灸以便確實。」說著,身邊的小廝已將醫盒打開,取出一個粗布包裹,打開,是大小粗細不一,密密麻麻的一排長針。

五爺抓住他的手,眼神冷峻得嚇人,「你可有把握?」

汪大夫隨即一笑,「塵少爺是不相信老朽了,五少女乃女乃這癥候,我自是在宮里見過的,不方便明說,只是還不能確實,一針下去,便能知方曉。」

于是流月替璃韻解了頭釵發簪,頭發披散下來,方扶著璃韻慢慢坐起。

汪大夫找好了穴位,一針便扎在了璃韻的頭頂,不多時,一抹絳紅色的血從頭頂流了下來。

「哎呀,女乃女乃,女乃女乃……」

流月驚慌用帕子去擦,五爺的眼神便變得凶狠起來,太太本也疑惑,想著要問,見五爺竟這樣大怒,趕緊命身邊的喬媽媽去拉扯。

那汪大夫不以為意,徑直對上五爺的眼。

「那血是什麼?你不是說自有把握的嗎?」。五爺吼嚷起來。

「塵少爺不必多慮,此血非彼血,乃為毒。」

「毒?」屋內眾人幾乎都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五爺臉上的慍怒也隨即轉為了震驚。

在屋內眾人皆瞠目結舌的空擋里,水桃從外面沏了茶來,剛推開東間的門,听見那汪大夫確診為毒,心里一驚,手里的托盤便滑了下去,茶盅碎了一地,忙瑟瑟的蹲在地上收拾碎片。

錦釧上前來幫著收拾,五爺卻突然領悟到什麼一樣,奔了出來。

「你是女乃女乃陪嫁的人?」

水桃已是臉色蒼白,比璃韻強上不了多少,見五爺口氣直莽,慍怒未消,又見太太汪大夫和屋內眾人皆看著自己,便深呼了口氣,顫著身子說道︰「五爺,小的能否跟您單獨談談?」

既是這樣一說,太太便厲了語氣,「有什麼事就在這里回明了,為何又要單獨的談,難不成你知道你們家女乃女乃是何緣故?」

水桃不敢回話,只懇求似的看著五爺,五爺便索性拉起水桃去了西廂房邊上的耳房。

這邊太太無法,又因為在汪大夫面前不好發作,也只能由著五爺去。汪大夫自是讓小廝又用火燎了一下針,在璃韻頭頂又扎下兩針,開了方子。

待一切停妥之後,汪大夫不免就對太太唏噓。

「這毒乃是宮中之毒,外面一時是不多見的。」見汪大夫這樣說,太太心里便明白了幾分,遂吩咐屋內的人不許聲張,汪大夫復又說道,「五少女乃女乃乃是福大之人,這種毒竟沒了要了她的性命,就乃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那這毒是今日服的?」喬媽媽問出心中疑惑,太太也隨即露出同樣詢問的表情。

汪大夫捋了捋胡子,搖了搖頭,「未必,這毒似是在體內停留了一段時間,但不過10日,毒在體內存積,不能消散,五少女乃女乃今日定是大動了肝火,氣血凝聚,便沖散了這股毒,毒素蔓延在體內才會這樣。」

喬媽媽又問︰「那五少女乃女乃現在如何?」

「毒素不多,想必是幾口血已吐出大半,我開了清火散毒的方子,一日四服,需掐好了時間,每三個時辰一服。明日我再來給五少女乃女乃針上幾針,不過數日毒素便能清除了。」

眾人便安下心來。

太太囑咐喬媽媽派人預備車馬送汪大夫回府,又讓玲兒取了十兩銀子來給汪大夫,汪大夫婉言拒絕,奈何太太執意要給,便收下了。

等送走了汪大夫,太太眼瞼一沉,吩咐屋內眾人,「五少女乃女乃今日病癥一事,如若有半個人走漏風聲,就小心你們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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