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雲來 第一卷 前程盡忘垂髫時 第八十八章 巧遇

作者 ︰ 清秋淡落

對于逛街,劉舒媛似乎有著無比的熱情。始終神采飛揚地東走西看,不知疲累。相形之下,澤芸沒多久就逛累了,又因為天氣曬,很快就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芸兒,快來看,好漂亮的小箱子!」

前面劉舒媛又在叫了,澤芸哀嘆一聲,有氣無力地快走幾步跟上。

劉舒媛看中的不過是只手掌大小的小竹箱,細細的竹篾條以深淺兩色編出了祥雲圖案,古銅色的合葉瓖嵌正中,輕輕一撥,小竹箱便可輕易打開,而在合葉兩邊,還做了兩條竹編提手,小竹箱便成了名副其實的竹編提包,煞是玲瓏可愛。

「這手提箱倒的確挺有趣。」澤芸偏著頭,輕輕拿起一個仔細打量,嘖嘖不已。

小販挺有眼力勁兒的,忙不迭地吹捧。「小姐眼光不錯,這手提箱可是新貨,選用上好的青竹幾蒸幾曬,由老師傅細細劈成薄如蟬翼的篾條,精心編制而成。便是這合葉也不一般——」小販故意放低了聲音,佯作神秘,「這可是老銀啊,可不多見!」

老銀?澤芸皺著眉頭還沒說什麼,劉舒媛哼了聲,「若是老銀倒也不值幾個錢了。開個價吧,我也就是瞧著好看,才不管別的什麼。」

小販比出了五個手指,劉舒媛眉毛一挑,「五兩銀子?這價錢卻是有些貴了,便宜點兒,三兩銀子吧!」

「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五兩銀子還貴啊?這樣吧,我這兒還有幾個。」小販一邊說著一邊彎身又取出兩個一般大小的竹箱來,僅僅是竹編花紋的不同,卻恰好組成了一套。

「喏,這一套三件,小姐若是一起買走了,我再送您個竹籃!」小販說著又拎出個長長的空心小竹籃,將三個玲瓏小竹箱一一擺了進去,倒正好是一套。

「咦,這倒有趣!」

劉舒媛果然更感興趣,拎著竹籃左看右看。小販見了臉上更是笑的跟花兒一般,「小姐若是真喜歡,這一套三件小手提箱,外加小竹籃,一共十兩銀子拿去!這東西編的費勁,我也只有這一套貨了。」

「才十兩?好好好,買下!」

劉舒媛一听小販給了她如此低的價格,又是孤品,忙不迭叫旁邊下人付錢,自己則拎起了竹籃,愛不釋手。

澤芸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五兩銀子一個的小竹箱?她沒看錯吧?這麼小的東西,她爹爹都能做,五十文一個也不值啊!

劉舒媛買了箱籃又一路往前,澤芸心里沉甸甸的,一直記掛著這十兩銀子一套的竹編箱籃,走出好遠還忍不住回頭望望,就見剛剛那小販不知何時又拿出了同樣一套小竹箱,正在向客人兜售。

這騙子!澤芸心里暗罵,可看著興高采烈的劉舒媛,還是不忍心告知她真相。

「哎。走累了,芸兒,不如我們找個茶館坐一會兒吧?」

不一會兒,劉舒媛終于開口叫累,澤芸求之不得,兩人便就近找了間茶館坐,二樓臨街的位置,既可喝茶,又能欣賞街景,曬不著太陽又通著風,很是舒服。

茶是鐵觀音,點心則是最平常的綠豆糕和薄荷糕。薄荷糕是橢圓形的糕點,米白的顏色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欲,軟軟的表皮上灑滿了糖粉,拈起一個送入嘴里,入口清涼,回味無窮;而晶瑩剔透四四方方的綠豆糕更不用說,在這樣猶嫌悶熱的天氣里,綠豆的清香並豆沙的甜糯,直叫人愛不釋口。

喝了幾口茶,吃了兩三塊點心,百無聊賴,澤芸便問起了劉舒媛關于那一套小竹箱的事兒,「舒媛姐姐,這樣小的一套竹箱就要十兩銀子,你不覺得貴嗎?」。

「貴嗎?」。劉舒媛果然絲毫沒有感覺,「不貴吧?看看這樣的小東西,多可愛。」猶豫了會兒,她看著澤芸亮晶晶的眼。有些不好意思,「只可惜這都是成套的,不然送你一個也無妨。」

「不不不,我才沒有要它的意思!」澤芸連忙搖手解釋,莞爾笑道,「看來舒媛姐姐真是很喜歡這樣的小東西,等得閑了,我讓我爹爹也編套小玩意兒送你!」

「你爹爹也會?」劉舒媛很是意外,不由感慨道,「你爹爹真厲害!」

澤芸心里很有些得意,心里卻在想回去是不是該畫張圖,讓爹爹照著編,若是也編出幾套小竹箱來賣了,那不就有錢了嗎?

「哎,原先覺得在書院挺沒勁的,可不想回了家也一樣沒勁。」劉舒媛托著腮,心不在焉,「我總是想,如果沒有進書院,那我的日子又該怎麼過?」

澤芸還在想著編竹籃的事,並沒听見劉舒媛在念叨什麼,直到劉舒媛拍了她一下,她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什麼?」

劉舒媛無奈,「我是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唔,隨便轉轉吧,玩夠了就回家去!」澤芸眼楮一瞟,卻突然瞟到樓下一個眼熟的身影,不禁怔怔的出了神。

劉舒媛覺得奇怪,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樓下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如果說一定要有什麼值得澤芸這樣,恐怕只有熟人了。

「下面的人你認識?」

「不,只是看到一個背影。覺得有些眼熟罷了。」

澤芸搖搖頭,暗道自己是怎麼了,最近老會不自覺地想起那日竹林里驚鴻一瞥的白衣少年,可根本她連他睜開眼楮的樣子都沒見過,只怕就是對面踫上了也未必認得。

「好了,咱們再去逛逛,等會兒便去青樓大街用飯,如何?」

澤芸自然沒有異議,又跟劉舒媛手牽手下了樓,繼續逛街,只是接下來卻並沒有驚喜了,劉舒媛買東西的興致也少了很多,最後七拐八繞的,竟帶著澤芸拐進了一條暗巷。

眼見得巷子越走越深,旁邊偶有幾處人家的門,卻都關著的,澤芸不由有些害怕,「舒媛姐姐,你要往哪里走?」

「我記得前面有家書肆,你不是最喜歡看書了嗎?我帶你去看看。」

澤芸松了口氣,放慢了步子,「走慢點兒,其他人都要跟不上了。」

卻听劉舒媛「咦」了聲,停下了步子。澤芸好奇地探頭看來,劉舒媛的前面,是兩扇緊緊關閉著的門,而門上面小小的招牌——書閣,昭示著它書肆的身份。

「怎麼,關門了?」

這情景,不用說也明白了,澤芸話一出口才暗道情急,不知劉舒媛作何感想。

「竟然關門了!」

很顯然劉舒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瞧她懊惱的模樣,竟似還有別的什麼原因,「怎麼一聲不吭就關門了呢?」

人家不樂意做生意就關門了,這,很正常吧?不過看著劉舒媛失望的模樣。澤芸還是幫著敲了敲門,嫌自己力氣不夠,又讓小五幫忙。

卻見劉舒媛垂頭喪氣地站在後面,難掩失望,「別敲了,不會有人的。」

嘎吱——話音剛落,面前的門卻開出了一道縫,一個小童探頭出來,「誰在敲門?」

「我們是特意找來的,這里是書肆嗎?」。

小童似乎上下打量了澤芸幾眼,「今日不營業,改天再來吧!」說著就要把門關上,小五連忙沖上前,把住了門不讓關。

「開門做生意的,哪里有把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澤芸一直在觀察者劉舒媛的表情,見她又是扭捏又是激動的,竟也是很想進去的模樣,倒叫澤芸生了好奇,也十分想進去看看了。

「對啊,小哥哥,我們難得出來一趟,你便放我們進去吧!」

听澤芸喚他小哥哥,小童白皙的面皮微微一紅,態度也不似之前強硬了,「不是我不放你們進去,是在是今日有貴客,師傅吩咐了關門歇業的。」

幾人面面相覷,一方面覺得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實在不好再打擾;另一方面,卻又很是不舍,對這似乎藏著很多秘密的書肆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你師傅在里面嗎?不妨再去問一聲。興許他感念我們誠意,就同意我們進去了呢?」

還是小五會說話,眼看著兩位小姐都是一副不想走的模樣,只好再跟小童周旋,小童猶豫了下,果然同意再去問問,可「砰」的一聲,轉頭就把門關上了。

幾人都有些愕然,心道這小童脾氣倒還真大,不過叫他傳句話,好歹有個交代吧?怎麼自己關了門就走了?小五氣憤之下還要再敲,卻被澤芸攔了下來。

「再等等,要是不開門——」

後面的話沒說,小五卻自動理解成了︰若是不開門,再把他門敲個稀巴爛!

幸好不一會兒,門便又開了,小童請幾位客人進去,卻又道內里狹窄,硬是把小五和劉舒媛帶來的下人留在了外頭,氣得小五差點又要對他揮拳相向。

「那豈不是只有兩位小姐跟你進去?這不成,小姐安危,匹夫有責,怎麼著我都得跟上!」

小童送了他一記白眼,「兩位小姐才多大,你還怕我們對她們做什麼?若是不放心就進來吧,只是別怪我沒提醒你,進來了就閉緊你的嘴巴,省的惹我師父生了氣,還要我費力扔你出來!」

一番話說的極不客氣,小五氣得不行,卻還是只得乖乖跟在劉舒媛和澤芸身後,進了這家門臉小的可憐的書肆。

穿過一段陰暗狹小的通道,眼前終于豁然開朗,這是個不大的小院,卻有一半都植滿了翠竹,那小童目不斜視,穿過竹林繼續往前,在對面廊上停住。

澤芸睜眼一看,那廊上還站了一人,眉目清遠,烏發如瀑,一襲白衣,依稀故人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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