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雲來 第一卷 前程盡忘垂髫時 第一百五十九章 流年

作者 ︰ 清秋淡落

正月初十,隔壁的布店開張。澤芸去扯了幾尺藍色綢布;

正月十三,隔壁的書店開張,澤芸去買了兩本書;

正月十六,同一條街上的其他店鋪陸續開張,一切生活漸漸恢復正軌;

正月二十,書院開學,陳嘉趕來見了澤芸一面,澤芸將這幾天趕出來的一身新衣服和買的書送給了他;

正月二十七,那日來買過鎮紙的丫頭又來了鋪子里,表示要再訂幾套文具,三日後來看圖紙下單。

……

「她果真是這麼說的?」澤芸放下手中繡繃,頗有些驚喜的起身。

陸氏含笑點頭,「可不是,好像是為了三月三的詩會,要拿來送人的。」

「三月三,詩會?」澤芸喃喃,其實對此卻一無所知,想來或許是那些小姐們的私下聚會吧?

「嗯,芸兒,你琢磨琢磨,三日後人家就要來看圖紙挑貨了。你好好畫,務必要讓人家滿意。」

「我省得的,娘。」

澤芸含笑應了,當天晚上便把原來想到的幾套畫了草圖,夜里做夢都在夢圖稿,次日更是早早起床,將夢中的幾樣都畫作了草圖,然後才洗漱吃飯。

吃過飯,澤芸便又鑽回了房里,撐開窗戶,讓光線透進來,又細細磨了墨。鋪開紙。

料峭春寒,離了手爐,又挽起了袖子,澤芸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卻也讓透窗而入的微風吹的原本還有些混沌的腦子清醒起來。

幾乎沒有怎麼猶豫,只是隨手拾起一張草圖看了看,然後閉目略一凝神,提筆便能將草圖細化,繪成精致的實物效果圖,澤芸換了幾支筆,務必使細節處也能縴毫畢現,從而才顯出她設計中的妙處來。

因為李遠鵬只會木工活,所以澤芸畫圖紙時考慮更多的便是實用性。材質必定得是木質,才有可能在他們家就把圖紙變作實物,以便達到利潤最大化,至于拿著圖紙外加工之類的。並不在此刻澤芸的考慮之內。

文具的種類雖多,能以木制的卻也屈指可數。

澤芸最先畫的便是梅蘭竹菊一式四件的鎮紙,因為出過類似的實物,心中有數,筆下有神。

傳統的鎮紙形狀,卻在角落細致地繪上了梅、蘭、竹、菊的線條圖案,精致卻不張揚。做工也簡單,只要刨出鎮紙方方正正的形狀,磨平上漆就可以了。如果想要更精湛些,梅蘭竹菊的位置可以掐銀絲,但那個就需要找銀匠合作,非上上之選。

還有筆筒和筆架,澤芸做不出什麼大文章,索性也畫了梅蘭竹菊的一套,打的是打包出售的主意。

至于比較新穎的文具盒,則沿用了自己的樣式,反正這東西也做不出什麼花樣來,簡單實用就是真理。

拿著畫好的圖紙去給正在院子里忙活的李遠鵬過目,確定並不難操作後安了心。抬頭看看日頭,時間已經不早,趕緊張羅午飯去。

因為要給陸氏和陸立青送飯。天氣冷,飯菜很容易變冷,澤芸還特意設計了一個保溫盒,其實就是火籠上面再放盤疊,食盒的樣子,卻有保溫的功能。

澤芸簡單炒了兩個菜,便分了一半到小盤中,連同兩個青蛋一同裝入保溫食盒,一面招呼李遠鵬吃飯,一面提著食盒出門。

甫一出門,弄堂風穿巷而來,便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澤芸緊了緊衣領,繼續低頭朝前走,她拐的是近路,在小巷盡頭恰巧可以看見另一條巷子里書閣的半面招牌,看起來門仍然緊閉著,因為急著要給陸氏送飯,澤芸便沒多做逗留,很快離開了。

來到店里,正是生意好的時候,陸立青和陸氏兩個人分別同時招待著三四個客人,澤芸悄悄走進去,將食盒放在了主櫃台後面,便站到了靠近門口的位置,也幫忙招待起新進門的客人。

因為雜貨鋪的性質,客人通常不會逗留太久,挑中了自己要買的東西,磨一會價格。能買的便買了,覺得貴了的再多費唇舌也沒意義。很快,店里的幾個客人便都買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心滿意足的離開。

陸氏已經打開澤芸帶來的食盒,招呼陸立青一塊兒吃飯了。澤芸笑眯眯走過去說了會兒話,便在店里四處轉轉,打掃打掃。

「芸兒可吃了?」

陸氏吃了幾口,感覺到飯菜都還是熱乎乎的,暗想女兒該不會又是燒好了就馬上送來,自己沒顧上吃吧?結果澤芸果然點頭,「我回去再吃,爹爹已經幫我留飯了。」

「傻姑娘,怎麼又不听話!」

陸氏聞言瞪了她一眼,將飯菜推到她面前,「快來吃幾口。」

澤芸笑著搖頭,「娘吃吧,出來前吃了點心,我不餓。」

听聞澤芸吃過點心墊底,陸氏才略略安下心,一面仍然念叨了幾句,一面卻又回頭吃飯了,只希望早點吃完,好讓澤芸早點回去。

陸立青這時候已經吃完了飯。也沒好意思說話,只是沖澤芸笑笑,澤芸也不吝嗇,大方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順帶著還調皮的眨了眨眼,兩個人默契頓生。

陸氏三兩塊吃完了飯,見兩個小的你眨眨眼,我嘿嘿笑笑的,不由嗔道,「你們兩個倒挺自得其樂的,還不看著點。要是有客人上門,冷落了人家可怎麼是好?」

澤芸嘻嘻一笑,蹦跳著過來纏住陸氏胳膊,「娘,今日生意如何?」

「今日才過了半日呢,生意如何我怎麼知道。」

陸氏一面收拾了碗筷,一面拿抹布擦了擦櫃台桌面,「你圖畫的怎麼樣了?」

「唔,早上畫了幾幅,不過沒帶來。」澤芸偏頭想了想,問道,「娘,那日那丫頭還說什麼沒?」

「自己就是個小丫頭,還說人家呢。」陸氏嗔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了,來去匆匆的,就留下這麼一句話。」頓了頓,她有些憂心,「是不是不知道畫什麼?旁邊就有書店,不然買幾本書回去看看?」

說著就要掏錢,澤芸連忙拒絕了,「不遠就有家書閣,是以前書院同窗的朋友開的,那里書多著呢,我不花一個子兒就能看遍群書,豈不更妙?」

「還有這麼一個同窗,是哪個?怎麼以前沒听你說起過。」

陸氏果然上了心,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生怕女兒又跟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壞了名聲。

澤芸猶豫了下,覺得照實說的話,陸氏難免會多想,索性半真半假的說,「最早便是舒媛姐姐帶我去的,據說是盛名已久,去了見到另一個同窗,才知道都是熟人。人家答應我可以免費在那里閱書。只是不能帶出來。」

澤芸的話說的極有技巧,強調了陸氏最放心的劉舒媛,又提了免費閱書卻不能外借的事,成功掉轉了陸氏的注意力,不在「哪個同窗」上糾結了。

「雖是熟識的,可人家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若你老是上門蹭書看,時間長了人家心里難免生出芥蒂。依我看,你還是少去,下次要去就拎點東西過去。看看鋪子里有什麼可以拿的出手的——對了,不如就把你設計的什麼文具送過去一套?讀書人總是喜歡這些玩意兒的,左右也用得上!」

「娘!」澤芸哭笑不得,人家品性高潔開著書閣,卻被陸氏說成了開門做生意,正主若是听到這話,還不知怎樣郁悶呢。

「听娘的沒錯,禮多人不怪,機靈點兒!」

陸氏又教訓了幾句,便開始趕人,「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吃飯吧。」

澤芸倒也不多加猶豫,乖乖拎著食盒回家了。

其實之前陸氏說的話倒也讓她上了心,的確,雖然鐘離清是她師兄,可如今她又不在書院呆了,跟他頂多不過算是熟人,跟方仲卿更是不過幾面之緣,書閣,的確是不能常去的。

所幸自己愛書,平日也收集了不少,未必每本都仔細看過,這時候便揀了些山水志書之類的,有繪圖的最好,翻看查閱,以激發靈感。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待到夕陽西下,陽光斜進屋里,澤芸才抬起頭,不知是感慨還是欣慰,雖然說一下午的時間,並不能就讓她立刻設計出了好東西,可是多少有些靈感,桌上散亂著的紙張無不畫著草圖,有些只是部分細節,甚至連屬于哪種文具都看不出來。

仍然需要整理,不過澤芸並不打算晚上繼續,她大可以等上床睡覺了好好夢一回,晚上還是跟家人相處比較重要。

走出屋子,澤芸左右見不到人影,心中暗自奇怪,爹爹去哪里了?

「爹!爹!」

誰知一圈找回來也沒找見李遠鵬的身影,澤芸又是奇怪又是擔心,正在院子里發呆的工夫,院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正是拎著菜的李遠鵬。

「爹爹,怎麼出去也不說一聲!」

澤芸飛奔過去,一手接過了李遠鵬手里的菜,另一只手則繞上了他的胳膊,「芸兒剛剛見不到人,好生擔心。」

李遠鵬呵呵笑笑,「爹爹這麼大個人,不會丟的。不過看你看書認真,便沒有打擾罷了。」

父女倆親親熱熱說了會兒話,便一起進了廚房開始張羅晚飯。澤芸如今已經能燒很多菜了,只是不大能動葷腥,凡是沾了她手的葷腥,她總也吃不下。

所以但凡有葷腥之物,不是陸氏處理了便是李遠鵬動手,澤芸頂多負責下鍋炒熟罷了。

(如橘子所說,拖拉機沒辦法變成飛機,秋也知道進度慢,只能盡量調整,不能趕。一著急就會卡文,而且最近降溫,不幸感冒了。大家也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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