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枝講起這一段兒,臉上又出現了可疑的紅色。
紅鯉听的很仔細,尤其是有關這個長得很好看的「二爺」,出奇地問了纏枝好幾個問題。比如說那屋子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听雨軒又是要如何去的,大概在府中什麼位置。
言九兒皺著眉頭,看了下周圍的環境,很不熟悉,她們在這里站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這並不算荒的地方,卻連一個經過的人都沒有!
「我們迷路了。」言九兒推了推還在問纏枝問題的紅鯉。
紅鯉像是被驚了一下,抬頭望了周邊的環境一眼,下意識說道︰「這不是佛堂麼……」紅鯉或者還陷于自己的某種情緒中,月兌口而出這陌生的地方,是李府的佛堂。
言九兒訝然,先前被她忽略的東西,現在全都跳出來。
先前尋找纏枝,紅鯉說她听王媽媽提起,這李府的宅子是經過改建的,結構什麼的都與以前不同了。當時言九兒在走神,居然沒听出這麼明顯的漏洞——先不說王媽媽是不是那麼碎嘴的人,就算是,紅鯉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剛進府一天的小丫頭,王媽媽怎麼會同她說起宅子改建這樣的事情?
再說王媽媽早上那個黑臉的情緒,怎麼也不像是有同人嗑家常的心情。
紅鯉自打牛車上相處,給言九兒的印象是有些寡言少語,但絕對聰慧的少女,識大體,知進退,若是刨去運氣成分,單憑這些優點,起碼在當婢女這條路上,紅鯉會比張巧巧順暢許多。
換句話來說,紅鯉不像言九兒這個要刻意裝得低眉順眼的現代人,她好像是早就洞悉要如何做個好婢女,讓王媽媽省心,讓主人家喜歡。
現在听見她隨口喊出她們所在的位置是「佛堂」,言九兒腦中閃過碩大的問號,一閃一閃,這個紅鯉,有秘密啊!
但是言九兒不是聖母,每個人都有擁有秘密的權力,有時候多事地去做「福爾摩斯」,並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所以當紅鯉喊出那句「佛堂」,言九兒以一臉懵懂的表情回應了她,好似根本沒多想紅鯉為何會知道這是佛堂一樣。
但是人算不如天,一旁的纏枝開始被紅鯉一連串問題問的發蒙,此時帶著一臉茫然,很給力的回了一句︰「紅鯉,你雜知道是佛堂?」這話問得符合纏枝一慣的憨實,言九兒挑不出不讓纏枝問的理由,倒是紅鯉本人,除了眼底最初閃過的一抹慌亂,很快找出了正當的理由。
「瞧著那兒有淡淡的煙,你仔細嗅嗅,是不是家里除夕時燒香的味道?」
紅鯉說的淡淡的煙,確實縈繞在這院子里,透過半掩門縫可以看見院子飄得一縷縷,若有似無,但並不妨礙人將它認出。
言九兒驚訝于她的反應之快,心里感嘆,這才多大的姑娘,就這樣靈敏了。同時又在心里對自己敲了警鐘,她遇見的這些人,都不見得是傻的,能不樹敵自然是最好,否則就要格外的小心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人背後陰一把。
纏枝只是隨口一問,紅鯉怎樣答,她自然是怎樣听。
但是現在迷路了,總是要找著回去的。纏枝對此一籌莫展,紅鯉經過先前的驚險,怎麼都不願意多說一句。這找路的擔子,言九兒很不想擔著,又由不得她做主。
記得大太太當時說過,叫銀寧領她們去最北邊的院子,那就是說她們的目的地是在北邊。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太陽已經有了西沉的趨勢,東邊和西邊兒很容易被排除開來,最叫言九兒開懷的是,剩下的一邊,一堵高高的圍牆擋在前面,選擇一下變得簡單起來。
她做主要走剩下的一條路,和小姑娘們相處就是這點好,倆人已是放棄尋路了,言九兒提出來走這條,根本就不用多做解釋,很順利就通過了。
夕陽給整個李府鍍了一層柔和而燦爛的光,言九兒大步走在前面,後面跟著纏枝和紅鯉,三個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拖得長長,看上去仿佛是個大人了。
言九兒望著後面跟著的,一個真傻,一個裝傻的姑娘,很期望她們回去的時候,也能沾著穿越者主角光環的光,王媽媽什麼都沒發現,纏枝的「失蹤事件」,就像是沒發生過。
……
小院子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听不見,路上也不見先前在花圃除草的人,言九兒三人小心地挪動步子,一點點靠近院子。
「嗚嗚……」
走近幾步,听見了小聲的嗚咽聲。纏枝沒心沒肺,言九兒和紅鯉卻默契地一同皺眉,這可不是個好先兆啊。
果然,她們三人已經很小心,還是一進院子就被發現了!
因為花圃里不見了的眾人,包括張巧巧在內,此刻赫然都站在院子里,有個眼見的,發現了門口站著的三個人,這下大家都轉過頭來看她們。
眾人眼光灼灼,其中又包含了同情,幸災樂禍,憐憫,以及怨恨等等不同的情緒,這些不同的眼神,相聚在同一個方向,似乎要在三人身上生生燒出個洞來!
纏枝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紅鯉靜默不語,言九兒則是不解,怎麼其中會包含「怨恨」呢,難道是她眼花看岔了?
這些小姑娘始終氣場上差了點,眾人眼光成灼,言九兒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拉著纏枝走上去。跨過眾人,終于在院子中央,找到了嗚咽之聲的源頭。
正是先前叫纏枝去送東西的小姑娘!
看她雙頰被曬得起了油,額頭汗珠沒停過,嘴唇嚴重缺水,看樣子並不是在這里只跪了一會兒。很有可能,在言九兒和紅鯉前腳剛走,去尋纏枝時候,這小姑娘就跪在院子中央了。
眼前的景象,讓言九兒苦笑,這樣子明顯就是事發了啊,看樣子主角光環還是不適合自己這個倒霉蛋。
這個將自己的任務,交給纏枝,而跪了這樣久的小姑娘,她的懲罰是這樣的。那麼言九兒三人,擅離職守,又要面臨怎樣未知的責罰?言九兒想到這個問題,眼光一掃,就看見王媽媽那不算苗條的身子,依靠在屋檐下的柱子上,手里還拿著把大蒲扇,一邊扇動,一邊也在看著她們這邊。
王媽媽眼神冷得,叫言九兒心迅速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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