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綰青絲
白若林不好一直盯著白薇看。卻用眼角的余光掃了又掃,終是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白薇放下手里的書,微笑著說,「天氣越來越熱了,伏天人最易受邪生三焦火,尤其是上焦火更甚。咱們江北這邊兒的成藥好像還不太多,不知道可有清熱解毒的良藥?」
白若林想了一下,清火的成藥雖然也有七八種,大多不過是加了石膏大黃或者黃連梔子等幾味藥,價格低廉,藥效尚可。若說清火,自然是麝香牛黃最好,只是天然牛黃與麝香因了產量少,價格很高,一般的老百姓是用不起的。
「都是些普通的藥,效果也還可以。」白若林回答道。
白薇點點頭,想起來在安國家里,每年父親都拿一些牛黃等珍貴的藥配些藥丸子自用,確實,市面上高價位的去火藥還沒有。
她制成的這個藥膏子里面有就有麝香等,成本是很高的。若真的批量生產。只怕是一般的老百姓用不起。
一提到藥,白若林來了精神,道,「小薇,曲煥章白藥你可知道?」
白薇再次點了點頭,父親曾經說著這個白藥,經雲南那邊流傳過來,止血效果最好,為外傷之良藥,可惜藥效雖好,生產卻不成規模,故一般有錢還買不著。
「那個藥二十個銀元才只一小瓶,用的人都只說奇效,從沒人嫌價高。只要藥好,能真正治病,價格倒是其次的!」白若林越說越興奮,其實他不止動過一次念頭,想遠赴雲南查看個究竟,自然白藥方子是不可能得到,但可以探查雲南那邊到底有什麼一般見不到的藥材,從中也可以判斷一二,只是一直未能成行,原因自然還是分身乏術啊。
白李氏壓抑著滿懷的怒氣回到自己院子,被兒媳當眾揭丑,她心里越想越覺得不平。
珍珠站在旁邊大氣兒都不敢出,怕老太太的怒氣遷到自己身上,低頭站了一會兒。想起來老太太吃了早飯到現在還沒喝茶,便倒了一盞給她,也不敢言語一聲。
白李氏鐵青著臉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剛才在白薇院子珍珠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更加生氣,別人倒罷了,這個丫頭是她親自教出來的,怎麼大了有了外心?又嫌茶是三遍,顏色不那麼亮了,便甩手砸在地上。
珍珠心下大慌,也不去收拾地上的碎片,頭一直低下去,跪在老太太面前。
白李氏不悅道,「你這是干什麼?」
珍珠拼命擠出幾滴眼淚,道,「奴婢有罪,甘願認罰!」
白李氏真正操心的是晴文的肚子,別的一概不入腦子,便不耐地問,「你有什麼罪?別添亂了,快讓露珠兒把地上收拾干淨!你去後面瞧瞧。看你們老爺到底有沒有打發人去警局說情!」
她雖是氣極,卻還不糊涂,已經打定主意,這事兒如果兒子不管,自己拼著一身老骨頭,
也要竭力把三姨太從牢獄里弄出來,她手里握著白家歷年的積蓄,大不了全送出去。她老了,要這麼多錢做什麼用?
珍珠只得按下自己的心思,扯了扯裙子,往太太院子里走來。進來院子香薷和桔梗兩個在院子里站著,紫蘇與寄奴兩個在房門口站著,太太和老爺並沒在外面的廳里,但他們的言談笑聲卻能听見,大概是在里面書房。
珍珠有些失望,也有些難過,沒想到老太太那邊急得不行,三姨太的事情也沒個定論,太太也就罷了,老爺怎麼還如同置身事外呢?三姨太千錯萬錯,可她孩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呀。
看來確實她們說的不錯,太太出自大家,自然手段也高明,一進門時還不得寵,現在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老爺哄得團團轉,不說別的,只說院子里嶄新的汽車,很明顯,老爺是為討好太太才買的。再剛才老太太讓太太跪下,且老爺都跪下了,太太卻不肯,老爺還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呢,居然都不說太太一句。
五姨太死了,三姨太也命不長了,二姨太不管家了,四姨太本來就是個擺設,想到這些珍珠心里一陣發涼,本來她是一定要爭氣做姨太太的,可怎麼看起來姨太太的下場都不好呢?平時要強的心不覺去了大半。
「在這里杵了半天了,你有什麼事兒?」紫蘇質問她。
珍珠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老太太讓來的,問老爺太太可打發人去了警局?」
紫蘇沒好氣的回答,「原來是為了這個,我說呢,回去告訴老太太,讓她放心!」
珍珠听了轉身就走,看來三姨太沒事了,她得趕緊告訴老太太去去!
紫蘇沖著她的背影瞪了兩眼,待要說什麼。寄奴一把拉過她,道,「算了,你還嫌小姐的麻煩少?」
白若林與白薇說了一會兒白藥,又說了好些自家百草堂的情況,白薇在心里一一記下。
再之後二人竟是無話可說了,白薇仍低頭看書,白若林兀自笑了兩聲,看到白薇身上穿的藍色洋裝,忽然想起什麼,便走到里面臥室打開行李箱。從里面拿出幾件給太太買的衣服。
是兩件旗袍兩件洋裝,還有一件是給白李氏的銀色金絲旗袍。
笑著遞給白薇。
白薇有些驚訝,但還是仔細看了看,旗袍是正紅色與淺紫色,洋裝是白色與香檳色的,那香檳色的款式新奇,不由多看了兩眼,白若林趁機說,「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適,你試試?」
白薇便拿了衣服去臥室,不一會便回來。
白若林不由看直了眼楮。
這香檳色最是挑人,一般穿不出來本身的貴氣來,但自己太太恰恰就適合這個顏色。白薇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兀自走到里面的大穿衣鏡前看了一番,這衣服領口開得有些低,剛在鎖骨之下,便在首飾盒里撿了半天,找出一根極細的鉑金鏈子來,佩戴上之後果然覺得好多了。
白若林緊跟著進來,仍是不錯眼珠地盯著白薇,又一眼瞥見了太太的頭發右側有些亂了,便拿了桌子上的象牙梳子站在白薇後面,道,「小薇別動,我給你理理頭發!」
白薇一愣,身子不知怎麼有點僵在那里,卻是並沒有躲他。
他倒願意給她梳頭。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白若林總覺得自己手心黏黏的不爽利,他前些天給白薇梳過一次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反比上次還緊張些。
他有些笨拙地把白薇的頭發解開,梳通,再結成一個長辮。
白薇身上有股子蘭花的清香,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待他替她把頭發盤好,白薇才發覺自己的發式有點做歪了,卻也不肯讓他返工,記得首飾盒里還有一些頭飾。便找出來一個漂亮的珍珠發箍,也就完了。
白若林端詳著自己太太覺得哪里都好,心里漾著滿滿的屬于男人的驕傲與幸福。
白薇心里也有一絲暖意,卻更覺尷尬,沉吟了片刻,說道,「若林,既然你打算留下三姨太的孩子,她是個性子烈的,本來一心回來的,又被你送到牢獄里,一定有怨氣,不定想不開做傻事,你應該去看看她,讓她心里也有個著落,不然,三兩個月的胎兒說保不住很容易的!」
白若林心里的幸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晴文讓他頭疼的很,他不想單獨去見她。呆了半響,才有些猶豫地說,「要不太太同我一起去?」
白薇愣了一下,眼楮飛快地 了白若林一眼,笑道,「我想,三姨太想見的人不是我,我就不去了吧!」
白若林一臉失望,也不好強求,只好悶悶地去了。
他走後白薇長舒了一口氣,仍坐回椅子上翻書,不知怎麼有些口渴了,就走到外面自己倒茶喝,一提才發現茶壺是空的,就叫紫蘇進來添茶。
其實紫蘇就侯在門口,挑了簾子就進來了,進來卻不忙泡茶,眼楮盯著白薇身上的洋裝,驚呼,「這衣服真漂亮呀,小姐的洋裝這麼多,可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姐穿上這件衣裳兒,真像一朵帶著露珠兒的郁金香花!」
白薇知道她在外面已听到這衣裳是白若林送的了,故意說得這麼夸張,但也被她的比喻給逗笑了,斥道,「我渴了,讓你倒茶,還不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