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降臨之時,長工們告退離去。
丫鬟們服侍著徐青綾換了身衣裳,是一套素色薄紗輕衫羅裙,頭上只斜插著一支珍珠翡翠耳挖簪子,看著極為素淨。
一旁的香薈用畫筆沾了些桃紅色的口脂,想為徐青綾抹上,卻是被她一把推開了,「我不用這些」
香薈神色暗了暗,耷拉下拿著畫筆的手,垂首立著。
徐青綾望了綠柳一眼,綠柳上前,輕輕拍打著她的肩,「小姐,一向不用這些,你也不用太在意。」
香薈抬頭,望向帶著淺淺笑意的綠柳,頓時松了口氣,她還以為小姐還為著昨日的事生氣呢?
綠柳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寬慰她道,「小姐是個賞罰分明的主子,也從不會苛待下人。」稍頓,隨後,笑意滿滿地道,「只要我們盡心服侍著。」
香薈的神色閃了閃,用略帶詫異的眼望向綠柳,張口欲言。
徐青綾撇了她們一眼,嘴角輕輕揚起,道,「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該過去了」
屋中的丫鬟們連忙應諾,香薈自是將未問出口的話,又咽回了肚子。
徐青綾站起了身,下了命令,「綠柳留在屋中,讓琉璃與香薈陪著我過去吧」說著,便舉步向屋外走去,琉璃忙跟了上去,香薈卻還愣在當場。
還是綠柳推了她一把,抬了抬下巴道,「愣著作甚?還不快追上去。」方才醒了神,向綠柳道了謝,快走幾步,追向已經步出了屋子的徐青綾主僕。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徐青綾三人到了飯廳,來得並不算早。徐青語、尹紫玉已是坐在了桌旁。
兩人見她進來,均是一笑,徐青語不再是帶著羞澀望著她,而是向她招了招手,讓她在她身邊坐了。
「五妹妹,那倘大的院子,你可是住得慣?」尹紫玉不待徐青語開口,倒是先問了起來。
徐青綾嫣然而笑,道,「多謝表姐關懷,昨日母親賞了一些丫鬟婆子,倒是都住了開來,院子也不會顯得太過空曠。」
尹紫玉神色稍稍暗了一下,便轉了頭。
此時,正好徐青雲同長嫂姚氏進來了,三人起身,給他們行了禮。
徐青雲溫和一笑,「都是自家人,無須多禮,坐吧」
而姚氏對此,只是矜持一笑,依舊透著三分傲氣。眾人也是見慣不慣,徑自坐了。畢竟是長樂侯的嫡小姐,難為會自視甚高。
徐青雲輕聲問了眾位妹妹的境況,方才閑聊幾句,徐青浩、徐青韻、徐青霆便相繼來了飯廳,飯廳一時間熱鬧起來。
徐青韻倒是不再與徐青綾正面沖突,只是偶爾給她下個絆子罷了。而對于徐青霆來說,搶了他的院子的徐青綾再怎麼看也是不順眼的。所以,自進了飯廳後,就一直拿眼瞪著她。
一個八歲大的孩子,擺出大人般的神色,令徐青綾心中暗自發笑。
畢竟,還只是個孩子沒有存著多少的惡意。
正思量間,徐正宏與衛氏進了飯廳,兩人在首位坐了,剛剛落座,衛氏就問起在她院中開外門的事兒,「怎麼樣了?」
「已經完成了一半,說是明日便能完工」徐青綾恭敬地回了。
衛氏滿意地笑了,拿眼望向徐正宏,卻是對著徐青綾說話,「那我就放心了」
儼然是一副慈母樣,不過,究竟是做給誰看的,那就有待商榷了。
徐青綾一笑,「母親,費心了不過,女兒還有一事,想向母親請罪」稍稍頓了下,道,「母親好心賞賜了丫鬟婆子給我,我卻將他們罰了,還請母親莫怪」
衛氏眼神一閃,面色稍僵,「傻孩子,我怎麼會怪你呢?既然是給你的人,賞罰自然由你。下人們做了錯事,自是要罰的,哪里需要你向我賠不是」
「母親這般說,女兒就放心了。」
「放心什麼?」一位面容嚴肅的夫人由林媽媽扶著進來了,淡漠地問道。
在座的眾人皆是起了身,徐正宏與衛氏更是迎了上去,衛氏想從林媽媽那接過徐老夫人,卻是被徐老夫人攔住了。
衛氏僵在半空的手,極為尷尬,面色忽青忽白。
「我有林媛扶著就行了,你不必跟著一個下人搶活干,只要把徐家操持好了,就夠了。」徐老夫人越過衛氏,由徐正宏與林媽媽各扶了一邊,在首位坐了。
抬抬手,道,「都坐吧」
眾人應諾,忙坐了下來。
徐正宏傾身問道,「母親,是立即用飯嗎?」。
徐老夫人點了點頭,淡淡道,「開飯吧」
徐正宏應是,向衛氏使了個眼色,衛氏則是看了綠梅一眼,綠梅會意,拍了拍掌,便有端著食盤的媳婦子與丫鬟們魚貫而入。
趁著丫鬟們擺膳食的當口,徐老夫人將眼掃下了在座的孫子孫女們,基本上不多作停留,只在看向徐青綾時,停了好大會兒,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
徐青綾笑著回望了徐老夫人,而旁的人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似是料定徐老夫人一定會斥責她,又過了一會兒,便听徐老夫人開口了,開口便是一句,「綾丫頭你這一身太素了,記住你是我們徐府的五小姐,又正值好年華,哪能這般裝扮。」說著,轉身看了眼隨伺在旁的林媽媽,「將我那簪子拿出來,給綾丫頭」
林媽媽笑著應諾,從衣襟中取出用錦帕包著的簪子,展了開來,方才將簪子遞給了琉璃。
眾人的視線都凝著那簪子,各人神色不一。
徐青綾當然知曉那簪子的貴重,想推了,「老夫人,這太貴重了孫女當受不起」讓琉璃將簪子遞回給林媽媽。
徐老夫人神色一沉,不豫道,「長者賜不敢辭,這點你該是懂的。還是趕緊讓丫鬟將那簪子收起來吧」瞥了一眼衛氏,「這可是我當年的嫁妝,也是值些銀子的。」
徐青綾無法,只好讓琉璃收了,向徐老夫人道了謝。
徐老夫人笑得極為慈祥,「這些年你在府外受苦了就當是祖母補償給你的,你就心安理得地受了吧」
聞言,徐青綾淺淺一笑,而衛氏抓著錦帕的手一緊,台面上,仍是笑望著祖孫兩人極為溫馨的場面。
此時,晚膳已經擺在了桌上,菜色極為豐富,不過,倒是多了些素食,且這些素食多數是放在老夫人面前的。
「母親,……」還未待衛氏將話說完整,老夫人便打斷了她,「綾丫頭,你屋里的丫鬟婆子可是齊全了?」
徐青綾會心笑了,果然,口上卻是道了衛氏給她了些丫鬟,「……孫女兒身邊現今有兩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八個小丫鬟,還有四個粗使婆子……」
徐老夫人應了一聲,道,「看來媳婦兒還是個細心的,不過,還是差了一些。」思忖間,望向徐青綾帶來的兩個丫鬟,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我昨日听說,有丫鬟婆子鬧事,莫不是你院里的?」
雖是問句,但徐老夫人說得極為篤定,而徐青綾也樂意陪著她演下去。她稍顯怯意地望了衛氏一眼,才支支吾吾地道了昨日的事兒。
老夫人中氣十足地重重拍打桌面,「這些個丫鬟婆子是越發大膽了,竟然趁著主子不在,開始鬧事。那鬧事的丫鬟可在?」
香薈听老夫人的意思想追究,素聞老夫人為人極為嚴肅,最是看不過去她那樣的丫鬟,身子不由得發顫。
一旁的琉璃發覺了,關切地低聲問道,「香薈,你是怎麼了?怎麼身子不停的發抖?」
香薈剛想回沒事,卻是被徐老夫人的厲聲一喝,「是不是這丫鬟?」給嚇住了,身子一顫,便跪在了地上,「求老夫人明鑒昨日,小姐便罰了奴婢,奴婢是再也不敢了老夫人饒命。」
「如此以下犯上的奴才,饒她不得,若是留著她,難免會帶壞其他下人。綾丫頭,這時你可千萬不能心軟」徐老夫人教導著徐青綾,「林媛,還不讓人將她叉出去,打上二十大板,然後,再找個人牙子,將她賣了。」
香薈面色煞白,挨了二十板子可是去了半條命,若是在府中養傷,還能恢復過來。而讓人牙子將她賣了,不說,其他府邸還會要不要她這犯了事的丫鬟,這身上的傷,可不是那麼容易好的,哪個府邸會養一個吃閑飯的丫鬟而且,她早已在府外沒了家人,不行
這絕對不行,她不能讓老夫人叫人給拖下去
「老夫人饒命,昨日的事情,不是奴婢本心所為,實在是听令而為這不是奴婢的本意啊,求老夫人饒了奴婢這次吧」香薈不停地求饒,不停地磕頭。
衛氏握著的雙手一緊,眼中厲色已起,「還不將這胡言亂語的丫鬟給我帶下去」
「是,夫人」桂媽媽應諾,上前,便想將香薈拖下去
「等等」徐老夫人突然讓桂媽媽止了手。
「母親,這樣的丫鬟,還是讓媳婦兒來處置吧」衛氏勉強笑道,「媳婦兒怕氣著您,屆時,您若是犯病了,可是不值得啊」
隨即,厲聲道,「桂媽媽,你還愣著作甚,還不給我將那滿嘴胡言的欺主丫鬟給拖下去」
徐老夫人眉頭緊鎖,給林媽媽使了個眼色,林媽媽忙上前,一手搭在桂媽媽肩膀上,溫和道,「老姐姐,還是等等吧老夫人似還有話說」
桂媽媽臉色發青,松了抓住香薈的手。
留心著徐老夫人與衛氏對峙的徐青綾余光一滯,看來老夫人身邊的林媽媽可是個能人,竟然是個會功夫的
徐老夫人面色稍霽,對衛氏道,「媳婦兒,我知道這些年你當家也當得極為辛苦,難免會有疏漏的時候,這才使得將丫鬟們給綾丫頭的第一日,那些丫鬟便犯了事兒。這並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會老糊涂到將這差錯怪到你頭上而責難你,你且安心」
說著,拍了拍衛氏猶緊握著的雙手,隨後,轉身質問香薈,道,「難道還是誰指使了你這般做不成?你是听了誰的命令,大膽說出來,若是你沒罪的話,老夫人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自然會饒了你」
在徐老夫人的循循善誘下,香薈抬起了掛滿淚痕的臉,望向衛氏,卻是突然一驚,忙垂下頭去,不語。
「若是你不為著自己申辯,那……」徐老夫人稍稍停頓了下,「來人,將她給我叉出去給我重重地打」
香薈一听,忙抬起了頭,嚇得臉色更是發青,大聲喊道,「老夫人,奴婢說奴婢說奴婢說就是了,還請老夫人饒了奴婢」
徐老夫人大手一揮,讓準備著將香薈叉下去的婆子退至了一旁,斜睨了嚇傻了的香薈一眼,淡然道,「說吧」忽而,又道,「記住,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了,若是沒說出什麼,處罰可不是如今這點兒」
香薈連連磕頭,「奴婢如實說,奴婢如實說。」磕了五個響頭,悄悄抬起氣頭,打量了衛氏一眼,那神色仍是有些陰狠,香薈心下一悚,余光卻是掃見衛氏將眼掃向了她身前的桂媽媽,她立即會意。
又磕了個響頭,「回老夫人的話,昨日之事,是,是……」抬起手指,指向眼前仍目露痛苦之色的桂媽媽,「是桂媽媽指使奴婢所為的。」話落,便低下頭。
「死丫頭,你說得是什麼話,我何時讓你在五小姐的院子中撒野了」桂媽媽抬手就給香薈一巴掌。
香薈捂住左臉,一臉委屈,道,「是桂媽媽您跟我說的。」看了眼嚴肅的老夫人,忙又心虛地垂下頭來,道,「昨日,奴婢們听了夫人的話後,準備去五小姐的院落,桂媽媽卻是將奴婢攔了下來。待其余的丫鬟都走了,便對我說,要叫,要叫,要叫,五小姐吃點苦頭,還有就是要趁機下了她的面子。」
「奴婢不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又不敢不听桂媽**話,所以,便有了昨日的事情」香薈含淚抬首,「還請老夫人饒了奴婢」
「你說得可是實話?」徐老夫人掃了眼松了口氣的衛氏,沉聲問道。
「奴婢,奴婢所說句句屬實,絕不敢撒謊」香薈的頭垂得更低了。
徐老夫人又問了數次,得到的還是同樣的回復,「那好既然你說得是實話,那我就輕饒了你,不過,你終究還是有罪的,就罰你十板子,遣出府去。」
香薈一驚,她以為會免了板子,最多不過是遣出府去。心慌之下,向只當了一天主子的徐青綾求助。
徐青綾抬眼望了她一眼,轉身向徐老夫人,「老太太,我看這丫鬟罪不至此,要不還是將板子免了,將她遣出去就是了」畢竟,是她拿她來試探老夫人的,否則,也不會讓她替了綠柳的位子,陪著她過來。
徐老夫人極不贊同地望了徐青綾一眼,「你這孩子太過心善了」嘆了口氣,「那就依你,林媛,讓人將她帶出去。」
須臾,婆子們將香薈帶了下去,徐老夫人將視線對準了還癱在地上的桂媽媽,隨即,將眼望向衛氏,「她是你身邊的老人了,怎麼罰,還是由你做主的好」
衛氏眼神一暗,而桂媽媽似乎是听到了希望,轉了個身子跪在地上,「夫人,真不是老奴所為,是那小蹄子污蔑我的」
目光一凜,衛氏為難道,「母親,她是媳婦兒身邊的老人,還是由您來罰更合適些。」
徐老夫人沉吟道,「念她是你身邊的老人,又是一大把年紀,那就打個十板子,罰半年的例錢」說著,抬抬手,「將她帶下去吧」
林媽媽忙應諾,讓婆子們捂住桂媽媽喊冤的嘴,將不斷掙扎著的她帶了下去。
飯廳一時間一靜,眾人都被方才的事兒一驚,不敢再言語。
「行了,都愣著作甚?」徐老夫人好笑地望了眾人一眼,「這些年確實是苦了媳婦兒,我一向禮佛,不問府中之事。而如今,你身邊又沒個得力的人幫著你,我看我讓林媛暫時幫襯幫襯你。」
衛氏神色一緊,詫異地望向徐老夫人,徐青綾心中也是一驚,看來,老夫人是要出來理事了。
果然,又听徐老夫人道,「年紀越發大了,就越想跟小輩們在一處我看呀,往後,廚房也不用特意給我單做飯食了,我就在飯廳,同你們一起用食即可了。」
衛氏又是一怔,隨即,應了是。
「好了,好了,別讓一個不懂事的丫鬟,敗了興」徐老夫人笑道,「桌上的菜都涼了,林媛」
林媽媽上前,「老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將這些菜撤下去,讓廚房的人熱上一熱,再送上來」徐老夫人開口道,便見林媽媽指揮著眾媳婦子與丫鬟們將菜撤了下去,沒有半點用到衛氏的人。
「綾丫頭啊,那丫鬟被遣了出去,您身邊就少了個二等丫鬟。我還听說,昨日有個吃酒的婆子讓你給重罰了,你身邊也沒個媽媽」徐老夫人說著,頓了頓,「我身邊還有個丫鬟不錯,就讓她到你身邊去吧」
說著,喊了聲,「錦素」便有一個丫鬟從徐老夫人身後走了出來,向徐青綾盈盈一禮。
徐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是林媛教導出來的,應是不差的。」
那叫錦素的丫鬟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眼珠兒滴溜兒轉,卻又是恰當好處,並不會讓人覺得輕浮,只覺得是個靈巧的丫鬟。
徐青綾忙起身道了謝,「讓老太太操心了」
「說的是哪里話,我是你的祖母,不關心你們,還能關心誰去往後,你多來祖母的院子里走動走動。」徐老夫人目光慈祥,「別念著祖母平日禮佛,祖母可不是死板的人,所以啊,還是多走動走動」
徐青綾連聲應是了,徐青韻卻是面色不善。
「至于,你身邊的婆子與媽媽,改日我再讓林媛給你送過去你就安心在家住著一年,祖母定會為你尋門好親事」說著,目光撫觸著徐青綾,「不能再讓你受苦了」
又說了會兒話,丫鬟們將熱了的菜肴送了上來。
一眾人心思各異地用了晚膳,徐正宏親自送了老夫人回了她的院子,衛氏身邊則是只剩下楊媽媽與綠梅,她交代徐青韻與徐青霆幾句,就讓他們的丫鬟帶著他們離開了。又拉了姚氏,「有空去母親的院子坐坐。」
姚氏欠了欠身,應了是,與徐青雲一道離開了飯廳。
衛氏微眯了眼,望向平靜著臉的徐青綾,冷淡道,「你們也都下去吧」
徐青綾、徐青語與尹紫玉行了禮,而徐青浩抱拳,四人退了出去。
直至再也看不見四人的身影,衛氏才軟了身子,倚著楊媽媽歇了會兒,嘆氣道,「不是我不維護女乃娘,實在是形勢所逼,那人實在是……」
「桂媽媽定是能體諒夫人的難處的……」楊媽媽又寬慰了幾句。
「哎」衛氏又是嘆氣,隨即,緊張地問道,「可是有遣人去看看女乃娘的傷勢?」
綠梅上前回話,「已經讓丫鬟們將桂媽媽送回了院子,桂媽媽看著傷勢嚴重,但是受罰時,奴婢已讓那些婆子緩了力道,傷處應是不嚴重的,養個半個月,應該能大好的夫人,您請放心」
衛氏點了點頭,「你辦事,我一向是放心的只不過,」衛氏狠狠地抓住桌沿,「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想插手府中之事,真真是活……」
「夫人」楊媽媽忙阻止道。
衛氏拍拍她的手,道,「我懂的」停頓了片刻,半晌又道,「不過,她活了那麼一把年紀,該是活糊涂了,沒看見那丫頭頭上插得是珍珠翡翠耳挖簪子,那可也是值點銀子的。哪里會是太素了,竟然將她的嫁妝鎦金瓖寶團形簪子給了那丫頭。即使當年,大姐兒成婚的那年,也沒看她拿出來……」
……………………………………………………
琉璃與錦素陪著徐青綾回了院子,綠柳迎了出來。
不見香薈,卻是多了個新面孔,綠柳也沒詢問,只是問了錦素叫什麼名字,又讓她同芮茹住一屋子。
錦素天生帶著喜色的圓臉盤,一笑便眯成了縫,向綠柳道謝,「謝謝姐姐」
說著,一行人便進了屋子,服侍著徐青綾進了淨房。
須臾,徐青綾換了身常服出來,吩咐道,「將老夫人給的簪子收起來吧」
琉璃應諾,小心地將那依舊閃著光芒的簪子收進了首飾盒中,知道老夫人給的這個簪子必定不凡。
徐青綾讓綠柳將燈芯調亮了些。
「小姐,您還看書嗎?」。綠柳手上的動作不停,詫異地問道。
「再看一會兒吧」徐青綾淡淡道,「讓錦素伺候著吧,你們忙了一天,也該是累了」
琉璃與綠柳相視一眼,躬身退下了。
屋中只余她與錦素兩人,而錦素也不覺不自在,笑著詢問道,「小姐,您要看哪本書?奴婢幫您找出來」打量著那壘成一摞的書籍。
「你會識字?」徐青綾笑問道。
錦素一笑,道,「林媽媽有教導過奴婢,奴婢識得一些。」
「林媽媽倒是個有能力的」徐青綾頗有深意地道,既會功夫,又能識字,是個不簡單的。
錦素卻是不識徐青綾話中的深意,只是眼帶崇敬道,「奴婢以後也要成為像陳媽媽一樣的人,服侍在小姐左右」
徐青綾聞言,可有可無地笑了,指著其中一本書道,「將那本書給我取出來吧」
錦素忙應諾,將書取出,遞給徐青綾,便靜靜地站立在她身旁,不再作聲。
……………………………………
「將我送到了,你也可以走了」徐老夫人有些不耐地遣徐正宏離去。
徐正宏沮喪道,「母親,您還在怨我嗎?」。
徐老夫人搖搖頭,「我怨你作甚?」
「我以為母親肯出來用晚膳,是原諒兒子了?」徐正宏極為失落。
徐老夫人聞言,蹙了蹙眉,「我又何曾怨過你當初,是我親口應下了讓宛如給你做妾室,才會讓她如今與我陰陽兩隔,這又豈能怪你都是我這老婆子害了她」說著,不禁潸然淚下。
徐正宏面色尷尬,母親還是在怨他的,是他不對,不僅辜負了母親,更是愧對宛如。
屋中的氣氛頓時一滯,林媽媽見此,忙上前,用錦帕擦拭著徐老夫人臉上的淚珠,寬慰道,「若是宛如小姐知曉您為她落淚了,她若是在地下有知,肯定會難安的。」
「對,對,對」老夫人連說了三聲對,從林媽媽手中接過錦帕,自己擦拭著臉上的淚珠,擦完後,對徐正宏道,「不是做娘的怨恨你,實在是你太不該了如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又將宛如的孩子也犧牲了」
「不會的,母親」徐正宏道,「我定會護得她周全的,您放心」
徐老夫人眼神一亮,怒斥道,「你如何能護得她周全,那人在暗中所做的事兒,你是半點不知」徐老夫人冷哼一聲,「你拿什麼護住綾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