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各自心思
其實,也並不是真空到什麼都听不見。關鍵在于听力遲鈍了,而且耳鳴似乎頗為嚴重,影響到了听力,只有「嗡嗡」的聲音傳到耳中。
晏辛辛不滿的被成暉扯住胳膊動不了,只能憤憤然看他們的表情,和隱約模糊的說話。
很快紀明嘴角輕輕吐出幾個字來,淡然一笑,拍了拍辛辛的肩膀,而後成暉點點頭,拉著她的手腕離開。
醫務處那邊成暉給東區機房打電話請了假,待辛辛這邊兒好了,拉回小樓塞回她房間里。
晏辛辛根本不讓他進來,連推帶搡的把人折騰出去,「忙你的去,別管我!」
成暉苦笑,那大的男人輕易的就能讓她推動?原本還想叮嚀些話,想到她也听不見,索性閉了口由她,下樓忙去了。
二樓的幾個男人除了鐘華之外都是有正經事務纏身,尤其下一次行動計劃已經開始初步制定。成紀齊三人正常的訓練作息學習之外,都會如這般。聚在一起開會研究,孫葉跟著,是名副其實的行動助理。
樓上晏辛辛自然知道樓底下他們在做什麼。
關好門窗,褪去泥窪窪的迷彩服,把自己扔進暖洋洋熱滾滾的浴室池子里,舒服的嘴角咧開,眯上眼——
不就是把她和鐘華那個衰人放在同一水平線上,好吃好喝供上不讓出大簍子就好。那麼回事兒,想通了也就罷了。
水溫漸漸下去,晏辛辛按下按鈕把舊水放掉,很快,更熱乎的新水再次涌上來,漸漸淹沒被熱水燙得潮紅的身體。
因為沒有胸悶惡心等腦震蕩的癥狀,醫生只囑咐要她好好休息兩天,大體上沒什麼問題。
從熱水中出來,床鋪擺放的整整齊齊,軟綿睡裙貼身,鑽進被窩,細細打了個哈欠。
說是怪他,怎麼怪的起。
過了對他那種支支吾吾態度最初的憤怒,沉澱下來那種鑽進心眼里面的心疼,除不去。他就是那麼個人,紀律紀律,軍人的紀律……
如此強大的訓練,饒是鐵人都得掉一層鐵皮皮。剛剛沐浴舒緩過的身體,很容易進入狀況,想著那個讓人又愛又恨又氣的男人。悠悠入眠。
沉甸甸的睡了一個上午。
日光開始往西邊挪過去的時候,晏辛辛已經神情氣爽的跳下床,洗了把臉,抄起書桌上厚厚一堆資料,鑰匙扔進口袋里,嘴里叼著兩片裹著果醬的面包匆匆忙忙的往外趕。
拉上門,肩膀被人輕輕一拍,晏辛辛差點把嘴里的東西給甩掉,回頭瞧見是孫葉,忙把手里的厚書都塞給她,含含糊糊的,「幫我一下,快遲了。」騰出手把門鎖好。
孫葉手里端著保溫罐和一份文件,忙不迭接住那一沓子資料,「還去?成領導不給你請過假了嗎?」。
晏辛辛耳朵安安靜靜睡了一覺,除了偶爾耳鳴之外,已經恢復的差不多,轉過身把資料攬回右手,左手從嘴里把面包捏住,匆忙嚼著,「哎。那是他,我現在哪里還敢請假,整天忙死了唉,——先走了。」
孫葉大約知道她要考軍校,時間上也就再丟下一個月的復習,確實很緊張,「喏,這個給你拿的,不吃了?」
順手把那份資料塞到她懷里,「這份是給你的,下午抽空看看了解了解就成。」
晏辛辛胡亂的點頭應著,匆忙的就跑了。
孫葉瞧著手里的飯盒一時默然,提著回了自己的房里。鐘華那個家伙還睡在里面。
「她干嘛去了那麼急。」懶洋洋的聲音,不知道的人可能會錯覺這家伙可能剛睡醒,孫葉太熟悉了,鐘華賴在床上不起來,就喜歡這副無酒三分醉的狀態。
床上被子胡亂的被蹬到床腳,兩個小筆記本墊在本子上放在床中間,運行中。
鐘華側身躺著,瞅一眼上面大盤跳動的節奏,食指搭在鼠標上,很是悠閑。
孫葉把飯盒放到桌子上,洗手間洗了手,「又去東區那邊了,前一陣子不是說給找了個什麼老師教她,看著挺認真的。」
鐘華抬頭,看見飯盒,「給她帶的?」听見那邊早早開門關門的,中午到現在才出來。
孫葉袖子挽起晾著手走出來。看眼床上的男人,「餃子牛肉餡,酸辣水的,要吃麼?」
「她不吃了才想起我?」鐘華懶洋洋的又哼著躺下去,「那兩個倒是聰明,把事兒推到你身上,——現在到我這兒藏掖著?」
孫葉坐到床邊,胳膊肘推了推他,「什麼藏掖著,辛辛的事兒別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她但凡有個想法,上面那個恨不能什麼都給包攬全了才放心。你聰明得很,不去招她,可也犯不著在我這兒泛酸。——吃吧,沒剩的,我拿了兩份。」
鐘華冷笑一聲,也還是慢吞吞的起身,站到地上伸了個懶腰,挪到桌子邊兒坐下,扒拉出上面一盒熱氣騰騰的餃子。
孫葉把被子往起攏了攏,想著他估計還得在這兒混一下午,干脆都推到牆根下堆著,靠坐過去。
看鐘華吃的漫不經心,緩緩道。「和以前听說的不怎麼一樣,這孩子骨子里也是個有心的,看著軟了點兒,卻也不好拿捏。你自己也看得見,那兩個領導哪一個在她這里省了心了,可人家自己,——一點兒都不含糊,有自己打算著呢。」
搖搖頭,「紀明讓我給她透了信兒,已經一天,還是沒動靜。小姑娘比你想的有深度多了。」
鐘華慢悠悠的吃了幾個,撂了筷子。
「……沒意思。」
不就是他哥自見過晏辛辛後回頭就把自己揪住警告,不準打她注意麼,鐘華酸酸地想著,要不,那小妮子還能便宜成暉那個木頭?!
09
晏辛辛奔下樓經過二樓,匆忙之間還是會在轉彎的時候很有技巧的拿余光搜尋某個身影。
一瞥之下無任何收獲,嘴里還嚼著帶有草莓味兒的面包,眼角無所謂的下垂,看著台階飛快地跑下去。
成暉房間的門是緊緊關著的。
腦子胡思亂想一通,人已跑出小樓,走出老遠。
那三個都在七方的房間里,孫葉打了足份的餃子,幾個人圍一團吃著,又放她上去給辛辛和鐘華送過去。
成暉紀明雖各自有分寸,可在晏辛辛這件事兒上各成犄角,湊在一起相互牽制,——讓成暉錯過這次獻殷勤的機會。
很快樓梯口就傳來牽動人心的「 」聲音,她每次都是這樣腳底氣很大的,成暉還未動,就听齊方嘴里還吃著餃子,支吾不清的奇怪道,「哎,辛辛不是你請假休息了麼?」
紀明餐巾紙拭去嘴角酸辣水兒的汁漬,也看向門口,「估計也是待不住。」瞅了眼成暉微笑道,「她耳朵怎麼樣?」
「沒多大事兒。」成暉淡淡道,也放下筷子,「估計從前就沒停過槍聲,這事兒我也有點兒急,激進了。」
紀明挑眉。
齊方這件事兒也知道個大概,「周家寵出來的孩子,別要求太高,這麼個大小姐傷筋動骨的說出去也不大好听。」
見兩人都不吃了,招呼著,「再吃呀,哎。」看他倆擺擺手,背靠著沙發坐遠了,只好自己又撥了好幾個進自己的碗里,自顧自的吃著,「你們今兒飯量都不怎麼好嘛。」
成暉下意識的看向紀明,正好那人也看過來,都心有靈犀從對方眼里捕捉到一些痕跡。
紀明笑道,「我不大吃牛肉餡兒的。」
成暉沒說什麼,目光移到齊方手里的碗,她什麼都沒吃,不知道餓不餓,不覺想出了神。
到底成暉現在是有很大優勢的,可,那件事兒把她惹怒了。
怎麼當時就笨的不能換個說法,比如,「我沒有傷害過你。之類,婉轉的撇開責任不就成了。懊惱得很。
心思亂撞期間,齊方幾大口已經把剩下的餃子消滅了一半,盤盤碗碗的端著放到一邊兒,找了塊抹布把桌子擦了擦,一笑,「呵,這種事兒還是要女人來做。」
紀明回頭一看。好端端黑漆木桌子硬是在他的抹布下拉出一片白花花的暈路,失笑道,「還是等孫葉下來弄吧,你這麼擦來擦去的更難看了。」
成暉目光放到桌面的白暈暈上,就想著,不知道她的桌子上會不會有這種擦來擦去都擦不掉的暈暈,反正那床上總是亂糟糟的。
有時候被她擠到床靠牆最里面了,明顯就能感覺暗度陳倉的東西來,硌得實在不行了掏出來一看,抹臉的瓶瓶罐罐什麼都有,再平時看了隨手扔在床上的書,一大卷衛生紙,等等等等,完美的隱藏在被單之下,乍看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說她一兩句的,還不耐煩,要不就咬你……
成暉剛有點兒笑意,倏然就想到現在得疏離,驀然就黯然了。
紀明看在眼里,雖不清楚他到底想到了什麼,卻也能猜出些,漫不經心地把話題帶回正在研究的新一輪行動上。
他們雖說都是軍政大家庭里出身,前途即使按部就班最後也都能混出個樣子來。可這圈子里也還是有不滿于現狀蕭條,如他們幾個,誰身後沒個系統,
——只不過,一旦進入京北,和中央軍部直接連起,每隔一定時間的必需組織的小組行動,是給這些人的軍政履歷上增加更強杠桿砝碼。
能進來這里,升得更快,是要拿絕對成果的。
成暉不願總是被父親的羽翼遮蓋束手束腳,看一眼紀明,他要是不總是那麼對辛辛野心勃勃,的確也是個好戰友。
這邊三人飯後閑聊著,晏辛辛那邊揮汗如雨。不是熱,是冷汗。好端端的,這,這,這機子怎麼就不動彈了?!
涼颼颼的透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