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兩個人的病歷
三人枯坐了好久。大概事情真的有些為難,現下連晏辛辛都看出這位秦叔叔的表情似乎在躊豫,將那幾分體檢報告研究了好久,執筆沉默思索。
周勁慢慢品著手里的茶,耐心等著結果。
晏辛辛靜悄悄的陪坐。其實到底有沒有結果無所謂,至少這個結果也不是她看重的。低下頭瞅著手中的優盤發呆。
秦叔叔最終抬起頭,輕聲嘆息,卸下眼鏡,疲憊的揉揉太陽穴,沒有對資料里的細微變化作出什麼解釋。
「大致上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秦叔叔停了停,為難的看向等待結果的二人,「辛辛的血液幾項指數有些奇怪。」
周勁握了握辛辛的手,微笑道,「我們也不太懂這些,辛辛身體本來就弱,這一陣子在軍營里住著,可能伙食上難免會有些不周到吧。您看,有什麼需要咱們注意的。」
秦叔叔搖頭笑著道。「這倒沒有什麼,你們還年輕,也別太緊張這些,我回頭找幾個老手一起研究研究再看看吧,——辛辛氣色看著是很不錯的,年輕人,都好著呢。」
晏辛辛抿嘴一笑,「是,謝謝秦叔叔,我估模著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哥哥嫂子擔心,我的飯量可好著呢。」
周勁似是放心又或懸著心,隱晦的再詢問了一些,得知盡管血液指數和後脊椎神經那里有一些小小的異樣,對于正常人的活動沒有大問題,才略略輕松下來。
資料留下,周晏二人再三道謝後離開。
此趟走的不順,周勁心中到底是有些遺憾與無奈,想著是不是和周厲談一談,京北那地方訓練太苦,辛辛這一回出來,就別再進去折騰了。
晏辛辛卻混不在意,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心情放松。
上了車,周勁慢慢啟動,干坐了一會兒,等著晏辛辛和周爽通了電話。听說馬靈彥回來了,二人便決定仍舊會辦公室小住。
晏辛辛心內含怯不敢見成暉家長,周勁更是希望能整天都守著她,當下在外面吃了些簡單的餐點,商場買了日用百貨、零食水果,大有長期駐扎的態度。
外面逛了一整圈,兩人的心情都漸漸疏散了些。
晏辛辛主動挽著周勁的手臂,招搖晃晃的穿過眾目睽睽,雙雙進了辦公大樓,「都看你呢。」咬著他的耳朵顧著說悄悄話。
余光里,晏辛辛好奇的將眾人的臉色瞧了個遍,並時不時地湊在周勁耳際輕笑,「你猜,他們都看你什麼呢?」
「什麼看什麼。」周勁提著大包小包,很沒有形象,可心里卻被眼前笑吟吟的小女人填得滿滿的,「怎麼就不好好走路?!」
晏辛辛扭著小腰不甘示弱的瞟他一眼,「怎麼不好好走路,都看你都不看我。」
周勁掐著她的腰肢,收在自己臂下,另一只手提著的東西死沉沉。她還順勢把身子的重量全部倒過來。
可要真松開她,——
還是舍不得。
晏辛辛成功的收到一路上各種艷羨嫉妒恨的目光,不以為羞反以為榮,始終笑容甜得能膩出來,只不過只有周勁能听得見她嗓子里輕輕柔柔的冷「哼」。
她對什麼不滿了?
首席秘書手執記事本,待欲上前,可看見這倆人的陣勢,無奈的止步,而其他人則一副風輕雲淡的,將注意力集中在周總和那個妖經似的女人身上,無數種八卦火苗嗖嗖燃燒。
周勁拉開辦公室的玻璃門,晏辛辛風情的撫他手背,眼角含笑,大大方方走了進去。
一進門,小包往沙發上一甩,轉過身,雙只手小蛇一樣鑽進周勁的脖子,往門背後按住質問,「她們怎麼都那麼看人……」
周勁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揉揉辛辛的腦袋,「誰們,哪麼看人?」
晏辛辛丟開手,笑眯眯的退後,「門口朝外面的,有個穿淺黃色毛衫的女人,眼楮里跟有刀子似的,看得人心里發毛,——還一專的拿余光瞟人。當我看不見呢還是什麼,你是怎麼挑秘書的!」
不待周勁回答,丟開手笑眯眯的退後,轉身擺手,往里間走去,「算了,反正都是你的功臣愛將,你自己忙吧,我進去睡一會兒。」
周勁這麼出去一趟,兩個會議都按下推遲,只能跟著進來換了一身衣裳,哄著說了幾句好听的,才依依不舍的出來工作賺錢。
晏辛辛沖了澡,換了身絨面睡袍,抱著小本坐到床上,拿出那支淡藍色的優盤,插入接口,數據重啟。
外面兩道門隔絕了一切聲音,諾大敞亮的房間里只听得見她指尖在鍵盤上來回飛舞,一串又一串的命令字符輸入。
鏈接很迅速,「嘀嘀嘀」幾聲之後,蹦出對話框「是否繼續?」。晏辛辛抿著唇,按下「yes」。
時間一秒一秒地往過跳。秦叔叔電腦里的數據庫出現在晏辛辛筆記本里。從初級資料到具體的各項數據指標,一應盡有。
晏辛辛神色復雜,從名姓欄目里輸入「朱一瑩」三個字,很快出現十幾條目錄名稱。看著最新一條的時間,……卻,不是朱一瑩出車禍的那一日。
點開。
原來是轉院信息,晏辛辛睫毛微微顫抖,經手人是病人直系血親,朱一霖。
再點開其他條目,朱一瑩從送入醫院到診治到穩定狀況一一入眼。晏辛辛覺得自己腦子空虛的似乎有些漂浮,……她全身骨骼多處斷裂破碎性骨折。……大腦瘀血,神經壓迫,深度昏迷。
患者接收方,江州市三橋療養院,中間聯系人,——常均?!
晏辛辛吃了一驚,怎麼會是他?直勾勾的盯著常均這兩個字,回想著那日朱一霖和趙啟的關系,趙啟又是常均未來的姐夫……
晏辛辛盯著這里反復的看。目光游離在幾個人名中間,還有看不懂的數據,看得懂的骨折、昏迷,三橋療養院。
車禍的那天,正好也是晏辛辛本尊試圖自殺的日子。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上帝就讓自己「復活」在這具完好的身體上?
那她呢,她朱一瑩自己呢,孑然孤獨永遠沒有意識的,生不如死?
兀自坐了一會兒,茫然中醒來,苦笑無果,將晏辛辛之前所有的檢查報告復制下來,做成電子檔郵件給李醫生。
另外,將晏辛辛和朱一瑩所有的資料劃去姓名標注,制成兩份普通的資料檔,調出之前早已聯系好的白公先生電子信箱,點下「發送」。
發送成功。
做完這些,晏辛辛松開手,軟軟的靠在床頭靠墊上,等著信箱回執信息。美籍華人白公先生,AlexanderHoward腦科學研究所終身教授,紀明從中牽的線。
他們,現在應該在碧海藍天里戰斗吧。
說好听點兒,她從來都是這些英勇男兒的累贅。……晏辛辛重新將目光挪到電腦屏幕上,白公先生的回信收到。
看了看右下角的時間,距離上一次啟動軍部無線訊號已經過了六個小時。關機,打了個細細的哈欠,伏身躺下,拉著被子,將手機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小憩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