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嬌 第二卷 販賣之旅 第四十四章 心之繭,不破無以成蝶

作者 ︰ 空堂月

理想。

未來。

希望。

她能奢望什麼?

小人魚從來都不認為自己能有什麼未來。她笨拙,沒有元素能力,沒有淵博的知識。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甚至認為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殷哥哥。

如果殷哥哥再不要她,她就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可是,現在卻有人對她說,她也可以去追尋自己的夢。她有資格,有能力,去追尋自己的夢想。

惹殷哥哥生氣也沒有關系嗎?她永遠忘不了殷哥哥那冷漠的眼神,那比深海玄冰還要陰寒的面色。

冰靈的小腦袋此刻亂成了一團。

她不由自主地又思及起了那位王子。那位風度翩翩的王子,與她之前所見的是多麼的不一樣啊!

他有著一雙如夜空般璀璨溫柔的紫羅蘭色眼眸,看人的時候會微微眯起,彷佛時時刻刻都含著笑意。他的面上帶著溫柔與謙恭,但眼神里卻飽含著凌于天地的睥睨。

那是一位有多麼驕傲的王子!而她是一條何等卑微的小人魚。他卻策馬過來,執起她的手,帶著溫柔的笑容,輕輕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魯巴說,他的名字是域•撒厄維斯,他是影之域趨于完美的天之驕子。他正直善良勇敢,是所有貴族小姐乃至公主們心目中最耀眼的星芒。

魯巴說,像她這樣一條卑微的小人魚,是不該對那樣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子產生奢望的。

可是牧神說,她可以!

只要她肯努力修行,就可以!

修行……

她要拿什麼修行?

那本古籍魔法書,早已經被殷哥哥毀掉了。

殷哥哥是那般的強大。他僅僅用一只手就毀掉了她的古籍魔法書。

是啊,只要他想,他可以如吹泡泡般輕而易舉地毀掉任何東西。

他的強大實力讓他在愛雅人魚一族乃至整個空靈海中都赫赫有名,沒有人膽敢惹怒他,即使是尊貴如父王在他的面前也會小心翼翼。弱勢的愛雅海族全靠有他才得以在空靈海中站穩了腳跟。

那樣強悍的實力,那樣的讓人覬覦連不滿都只能埋在心里的強橫的實力,那樣無所畏懼的能力,她也想擁有啊!

她當然想,雖然她一度認為自己連想的權利都沒有。

小人魚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里,連幾位人魚販子見到牧神變回山羊走掉以後又牽著馬悄悄回來都沒有發覺。

這條人魚一定是被那個牧神嚇傻了。安格斯和另外一個機關師克洛蒂爾達竊竊私語道,你看她坐在那兒半天一動不動,連尾巴都不拍動一下,說不定被嚇成痴呆了。

安格斯建議克洛蒂爾達用一只機關老鼠嚇一嚇這條人魚,免得真成了痴呆到時候不好賣高價,沒有哪個貴族會喜歡買一條痴呆的人魚的。

克洛蒂爾達對此不置可否,但還是從工具箱里取了一只機關老鼠給他。安格斯拿著老鼠剛挪到冰靈身前想啟動機關嚇她一下,結果一抬頭卻看到小人魚那雙湛藍的大眼楮正睜得溜圓地看著自己,嚇得打了個激靈。

人魚沒嚇到,倒被對方把自己給嚇了一跳,安格斯不禁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失敗。正當他想趁魯巴沒發現偷偷地再挪回馬車前面的時候,卻感覺一只小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安格斯一怔,心道這條人魚不會是愛上自己了吧,這可糟糕了。雖然自己的長相的確是英俊瀟灑到神人莫及,但這條人魚可是一條即將被送到拍賣場的奴隸呀!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未來的。

可是萬一這條人魚對他愛到無法自拔,堅持要跟著他遠走天涯呢?又萬一她認為自己已經無法逃離被賣掉的命運,只想與他一夜縱歡呢?

如果她只想求得一次的歡愉,他安格斯當然是不吝奉陪的。可是這條魚尾終究是個問題,他又不像那些貴族擁有可以讓美人魚褪下魚尾的昂貴藥物。而且如果……

就在安格斯懷著痛苦而又激動的心情在那里浮想聯翩的時候,久久得不到回應的小人魚又輕輕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終于回過神的安格斯轉過身來,滿臉痛苦地看住了小人魚的眼楮,說出了自己考慮了半天才做出的決定︰「你還是放棄吧,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一臉疑惑的冰靈︰「?」

神情凝重的安格斯︰「我知道你對我愛慕已久,但我們是沒有未來的。」

滿臉驚訝的冰靈︰「??」

神色痛苦的安格斯︰「就算你想追隨我到天涯海角,但你的身份已經注定了我們根本無法在一起的。」

瞪大眼楮的冰靈︰「!」

長吁短嘆的安格斯︰「你還是不要這麼執拗地愛著我了,否則你今後的人生都只會活在痛苦與思念里。你要知道,即使你想要跟我一起私奔,也是逃不了多遠的,我們……」

小心翼翼的冰靈︰「那個,我是想說,你的東西掉了……」

順著小人魚展伸的指尖望去,安格斯看到,在他的腳下,水盒子的腳沿邊,施施然躺著一只黑色的機關老鼠。

「你在這里干什麼呢,還不給我過去駕車!」循聲而來的魯巴照著安格斯的後腦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後者灰溜溜地回去馬車前端折磨那匹灰色的長腿大馬去了。

魯巴對小姑娘還是有點擔心的。他想問問冰靈之前跟牧神都談論了些什麼,卻不知從何問起,冰靈也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一人一魚一時間竟然相對無言。

哼,這老家伙把我攆走,自己去討好小人魚去了。說不定是因為牧神潘給了她什麼寶貝之類的想去騙走呢……

在前面駕車的安格斯有點不甘心,便又跟高瘦的機關師克洛蒂爾達抱怨起來,嘮嘮叨叨的某人的最後結果是,被隊伍里的鷹鉤鼻子魔法師拉修用一個釘子咒封住了嘴巴。

冰靈自己在那里想,想破了腦袋也只弄得越來越亂。她想去詢問幽魂,可是幽魂被牧神封印在了竹笛里,力量大失,對她恨之入骨,連聲也不肯出。正慌亂間小人魚注意到了面前的魯巴,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趕忙緊緊揪住他的衣角,把困擾自己的問題一五一十地倒出來,想要魯巴給她一個答案。

魯巴被小姑娘一口一個殷哥哥又是什麼魔法書什麼火元素弄得一頭霧水。不過他隱約猜出小姑娘是在因為該不該學習法術這件事在發愁。雖然魯巴並不認為一條嬌嬌弱弱的人魚能學好什麼魔法,但還是盡責盡忠地告訴她,學習是件好事情,人們只會瞧不起那些不愛學習的人。

小人魚對此還是有些糾結,她告訴魯巴,一直照顧自己的殷哥哥很不喜歡自己學習法術,還說她如果繼續學習就不會再去找她。魯巴心道你都被拐到這兒來了,就是不再學習魔法,他也根本沒地方找你去。但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于是魯巴問小人魚道︰「你是在為了誰而活著?」

「不知道。」這條人魚說的話總是能把人噎個半死。

「你究竟明不明白,你是在為了自己而活著!」魯巴覺得自己簡直成了幼兒學院的保姆導師。

「你是在為了自己而活,你學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你有了能力,得益的將是你自己。你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有人欺負你,瞧不起你,只要那人比你弱,你就可以隨便罵他,揍他,而不必總是忍著委屈賠笑臉!」

遺忘大陸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他魯巴也是因為有著一身精湛的武技才得以在這個亂世上存活。

如果沒有過人的能力,他說不定早已死在某個荒山野谷,尸體被山狼豺虎啃噬個干淨,連骸骨都沒個蔽埋之處。

即使是象安格斯那樣除了八婆之外一無是處的白痴,也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高超的逃命技巧。

這世界,永遠只會留存有能力的人。

「如果我學會了法術,就真的可以去任何我所想去的地方,見到任何我所想見到的人嗎?」。

這話說的太絕對了,不過否認的話就等于表明自己剛才說的話是謊話,于是魯巴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麼,也可以見到那個騎著白馬的王子嗎?」。

魯巴暗自嘆息,這小姑娘搞了半天還是對人家王子念念不忘。他覺得就是為了她好是也應該趁早讓她打消這不切實際的念頭的,但此刻騎虎難下,只得言不由衷地又「嗯」了一聲。

雖然只是兩個淡淡的「嗯」,卻在小人魚的心里燃起了雄雄烈焰。她不願再去想那些讓人頭痛的糾結的問題,她只知道,只要自己學好法術,就可以見到他!

為了他,她甘願冒著失去殷哥哥的風險,她不會再猶豫,不會再彷徨。

無關情,無關欲。

僅僅是為了一個少女的夢罷了。

即使是一條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小人魚,原來也是有權利,追尋自己的夢的!

她想見到他,那個有著紫羅蘭色眼眸的溫柔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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