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疼……疼……來人。有人在麼……吉爾……唔,吉爾你在哪里?烈祁涼……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為什麼我需要你在的時候偏偏……不在……嗯哼……」
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腿留下來,月復部下墜,很沉,很重,還帶著一陣一陣的疼痛,元宵捂著肚子,搖搖晃晃地勉強走了幾步,跌倒在門邊,虛弱地申吟著,血色染紅了睡衣,在地上暈成一片紅色。
汗水滾滾落下,滴答滴答在地板的毯子上暈開來,斷斷續續的申吟聲終于迎來了發現的人。
「宵兒,你怎麼了……」
「唔,烈祁涼,肚子……痛……」
元宵恍恍惚惚地看到紅頭發的影子,從淡淡的薔薇花香氣中確認是烈祁涼,申吟著答道。
「吉爾呢,去哪里了。剛剛不是有一群人在的麼?怎麼跑得一個都不剩?該死的……宵兒,你先躺好別動,我馬上叫元旦爺爺過來……」
攔腰抱起元宵,烈祁涼看到地毯上暈紅一片,低咒了一聲,急急把元宵送到床上,叮囑兩句,在元宵吃力地點頭應聲之後急急轉身沖了出去。
遠遠地,就听到他在嘶吼叫喊「元旦老頭,元旦爺爺」的聲音,失去了一貫的紳士優雅的風度,在面對元宵此刻的狼狽的時候,什麼優雅,什麼風度,什麼祖訓,都去見鬼去吧。
沒過兩分鐘,一陣旋風沖開了房門,房門狠狠地撞上牆壁,又重重彈了回去,烈祁涼火紅色的身影拉著元旦看起來老邁的身影霎時停在了元宵的床前。
「快,快,救救宵兒……」
「閉嘴,你先出去,我會處理的,記得讓你家僕人燒點熱水來……」
吉爾不是僕人……烈祁涼搖了搖頭,把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拋出腦子,關注著元宵。
把兩顆丹藥塞進元宵的嘴里。元旦喝止住了烈祁涼,看著元宵低聲道。
「不要緊張,宵兒,我在這里,你不會有事的……來,深呼吸,呼氣……吸氣……呼氣……很好,就這樣來,按照這個頻率……」
只是,元旦的眉頭緊緊蹙起,看著元宵月復部的眼神充滿了擔憂。
元宵的申吟聲低了下去,感覺一股暖流從胃里流向月復部,身體暖了起來,陣陣抽痛舒緩了許多,滿頭濕汗地對元旦點了點頭,按照元旦的指點呼吸著,沒有用多余的力氣掙扎,需要保存體力配合元旦,她知道,現在最能幫她的只有眼前這個神醫了。
「元旦爺爺……是不是……」
烈祁涼看出元旦眼底的不安,猶豫著要不要問出口。
「你跟我來。」
元旦輕輕搖了搖頭。安撫元宵一聲,便拉著烈祁涼出了房間。
「元旦爺爺,是不是宵兒有問題?」
「恩,胎位不正。」
「那……」
「急什麼急,我還沒說完呢,宵兒雖然胎位不正,但這對我來說,不是大問題,剖月復取子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算算孩子現在才在宵兒月復中幾個月?」
「……八個月……」
烈祁涼遲疑著道。
「就是……」
白了烈祁涼一眼,就是這個家伙才讓自己的孫女兒活受這種罪。
「宵兒的孩子早產……照理來說,你和宵兒的孩子應該孕育比一般人類更長的時間來孕養靈魂,至少要十二個月以後才能出來,現在早產,靈魂不穩定,那麼靈魂不穩定的後果……」
「需要我怎麼做?」
烈祁涼馬上接口。
「‘莫’。」
元旦提示了這麼一個名字,烈祁涼馬上意識過來,急急叮囑兩句,沖下地下密室,要去妖精閣找烈公爵,希望烈公爵已經回到妖精閣了,如果趕不及,那宵兒就慘了,而他,更慘。
「宵兒就拜托你了。」
「恩,快去,千萬要在一個時辰里回來,遲了,你孩子魂飛魄散了我可不管。」
元旦在烈祁涼臨走前還要威脅兩句。說是威脅,事實上是別扭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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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哪里?父親回來了沒有,黃龍,阿蠻,帶我去找父親。」
知道了時間限制,烈祁涼匆匆趕到了妖精閣,正好看到黃龍和阿蠻在討論關于解散幫派的問題,一陣旋風就沖了上去,一手抓住兩人的衣服,拖著就往妖精閣里跑,差點被烈祁涼這種一反常態的沒風度的舉止受驚的黃龍和阿蠻長大嘴,在看到滿臉焦急怒氣狀態的烈祁涼的臉靠得很近的時候,才結巴道。
「公爵大人不知道在不在妖精閣里。」
「他還沒回來?」
烈祁涼停住腳步,瞪著面前冷汗直冒的兩人。
「啊……」
黃龍和阿蠻縮縮脖子,應了一聲,不敢反駁,就怕下一刻發怒的烈祁涼把他們給宰了,畢竟他們面對烈祁涼沒有還手之力,從某些方面來說,天賦和家世財富決定了很多東西。
「該死的……怎麼會還沒回來,他可能去哪里了……要是他沒奪走‘莫’的身體,那該多好……現在宵兒就不會這麼危險了……」
甩開黃龍和阿蠻,烈祁涼急得在草地上來回踱步。一腳一個土坑,轉得黃龍和阿蠻眼暈。
「烈少主,是元宵夫人出事了?」
黃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恩啊,宵兒要生孩子了,我找父親拿點東西,宵兒和孩子都需要……」
烈祁涼漫不經心地揮揮手,隨口答道。
「啊,很著急?」
黃龍更加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輕聲問道,生怕驚得已經開始暴走的烈祁涼變身哥斯拉。
「屁話,你兩只眼楮看不出來嘛……」
狠狠瞪了黃龍一眼。烈祁涼急得直噴氣。
「唔……或許公爵大人回來了,我們沒見到而已,我和黃龍老大不是討論得很沉醉麼?」
啊哦,阿蠻什麼時候會說出「沉醉」這兩個字了,難道是被烈公爵大人改造得文雅起來了?听著阿蠻甕聲甕氣的回答,黃龍開始走神。
「阿蠻,那父親大人最可能在什麼地方?」
一直呆在學院,沒回妖精閣的烈祁涼不得不求助于這個腦子單純的肌肉男阿蠻,畢竟他比較了解情況。
「啊啦……最可能是在地下密室關押俊彥管家的地方……公爵大人常去……那里……嘮嗑……」
話還沒說完,烈祁涼就跑得不見了蹤影,背後刮起的塵土淹沒了阿蠻的尾音,以及阿蠻在說到「嘮嗑」兩個字時面部難得扭曲的表情。
「俊彥,你看,最後勝利的人是我呢,你策劃了這麼久,都在我的掌握之下,別人都還以為我很善良,一直舍不得親人的你,放縱著你,直到一次又一次地被你傷害,我真是一個悲情的角色呢,在你的劇本里,呵呵呵……所以……所有的人都不會懷疑我,都在同情我,包括我的兒子……我現在有點猶豫了呢,為了我僅存的善良……」
烈祁涼急切的找到自己父親,元宵能夠得救的喜悅的心情一滯,腳步也停了下來,听著里面那一紅一黑兩個人影的談話,面部表情從震驚,到僵硬,再到面無表情,無話可說,心,千蒼百孔。
「你什麼意思?我像個跳梁小丑一樣在你的劇本上舞蹈麼?」
俊彥瞪大了眼楮。
「呵呵,是啊。」
烈公爵邪邪一笑。
「把你自己都算計進去了,真是厲害啊……」
俊彥諷刺地撇嘴。
「嘖嘖。如果不是要你相信,我又是你劇本中最重要的演員,我才不會冒險呢。」
烈公爵挑挑眉。
「現在呢,我不是被你抓住了,已經囚禁起來了,我也輸了徹底,你還揪著我不放做什麼?」
俊彥的面部表情扭曲駭人,眼球有點凸起,血絲纏繞。
「啊……我只是想讓你看看,讓我們親愛的父親看看,我比起你來,才是正統的烈家傳人,你一個私生子,只是被拋棄的孩子而已,沒有資格也不配得到父親的愛……」
听到烈公爵的話,俊彥的眼神黯淡了下,閉了閉眼楮,道。
「這就是你想說的?這就是你的目的?」
「是啊,你看,你一直想得到的極品鼎爐,我也在今天得到了,你要的絕頂資質,我也有了,我什麼都比你強,我還有一個絕對孝順的兒子,娶了神君和女神的女兒,還有什麼我比不上你的!」
烈公爵越說,表情越猙獰,隱藏在壁角偷听的烈祁涼已經無力的坐在了地上,原來,我們都是父親你的棋子嗎?為了比那個什麼俊彥厲害,已經上升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了麼?岳父,岳母,朋友,親人,兒子,還有,還在宵兒肚子里掙扎的孩子,都成了你的戰利品麼?真是可怕啊,他的父親。
「你怎麼得到這個孩子的?」
孩子?听到這個詞,烈祁涼陰暗的臉閃過一道光芒,對俊彥的印象稍微好了點。
「嘖,是從元旦手里搶來的……」
俊彥低垂的臉揚了起來,低垂的眸子中閃爍了下,道。
「恐怕不只是這樣吧,是從你可憐的孫兒命里搶來的吧。」
張開的眸子中不是疑問,而是確定。
聞言,烈公爵的身體驀然繃緊,而听牆角的烈祁涼則是猛然踉蹌著站了起來,石子從斑駁的牆壁上滾落,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兒,聲音在黑暗的廊道中回蕩。
「誰在那里!」
烈公爵低喝一聲,和俊彥雙雙將目光投向轉角的陰暗處,那個聲音發出的方向。
烈祁涼僵了僵,緩緩從壁角走了出來,站在了烈公爵和俊彥的視線範圍內,僵硬了扯了扯嘴角。
「父親大人……」
遲疑了下,又叫道。
「……俊彥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