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虛真人見柳雙雨終于問到了「仙根」之事,不由暗自得意。他沒有多賣關子,而是將有關「仙根」的一些基本情況給他做了簡單介紹。
「靈根」和「仙根」本是一體,修真者到了練虛期後就能羽化飛仙,這時其體內靈氣不再與普通修真者相同,而要被稱為仙氣,修真者也要被改稱為仙人。有了仙氣,仙人們不再只是擁有普通的靈力,過去的靈力統統轉化成了法力,過去的法術也統統轉化成了神通,所謂「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說的就是仙人才有的境界。當然,在修仙界並不是絕對只有修煉到練虛期才能積蓄仙氣,在千萬名修仙者中往往有一種得天獨厚的修士,他們天生就具備一種迥異于「靈根」的「仙根」,這「仙根」具有萬般神奇的潛力,甚至可以讓修仙者在修煉時間不長的情況下就開始具備只有仙人才能身具的神通,端的是玄奧無比。
紫虛真人說完這些,當即住口不言,頗有深意地看著柳雙雨,看他有怎樣的反應。
柳雙雨听得正自專注,見師父住口不言,只是用眼看著自己,他也不傻不呆,自然知道師父的話頗有深意,就試探著問道︰
「師父,您的意思是——我就是那種千萬里挑一的具有仙根的人?」
紫虛真人就等著他這句話,聞言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道︰
「是的,當今整個大風國,據為師所知,除了紫姑山上的仙人外,就只有你具備仙根呢!哈哈哈哈!」
柳雙雨這下驚喜莫名,也跟著干笑起來。仙路易覓不須求,看來這做神仙也是很容易的事呀!
見自己剛撿的這個便宜徒弟這般情形,紫虛真人更是得意十分。他不再猶豫,伸手探入懷中,從里面拿出一個精致的玉瓶,臉上肉疼一陣後,輕輕旋開瓶蓋,從里面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粒丹藥。那丹藥呈不規則的圓形,色做紫紅,剛剛出瓶就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異香。紫虛真人將這枚丹丸放在自己手心,那丹丸不用助力,竟然就自己在老道掌心滴溜溜亂轉不停,還時不時向上彈躍一下,似乎是想月兌離老道手心,就此飛天而去。
柳雙雨第一次見到這樣具有靈性的「死物」,心中萬分詫異,又多了分期待,他隱隱猜到了紫虛真人下一步要做什麼,不由鼻息都重了起來。
「此丹名為九轉天丹,是你的師祖專門去借了紫姑山的玄火鼎,又化了七七四十九天,用盡南山木精才煉制而成,有仙根的人,哪怕沒有過一點修真基礎,服用此丹後也會立刻法力大進,能具備相當于金丹期的法力,實在神妙難言。當時成丹共有六粒,你師祖分別贈與紫姑仙子、東海龍王等人,剩下一粒殘丹,經多次轉手才最終落到為師手里。為師不具備仙根,一直珍藏沒舍得用呢。這次就造化了你了。」
紫虛真人說完,用手指朝著柳雙雨的嘴巴輕輕一指,柳雙雨此時再傻也知道師父是什麼意思,連忙將嘴大大張開。紫虛真人屈指一彈,那粒九轉天丹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他的口中。丹藥入口即化,進入食道後就產生了一股似冷似熱的藥力,順著他體內一條不知是什麼的經脈就自行流轉起來。
那藥力剛在他體內轉過一周,柳雙雨就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泰,還沒等他細細品嘗這酸麻滋味,一陣倦意就不知不覺中襲來,他頭一歪,就坐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睡夢中,柳雙雨仿佛置身于一個無比神奇的世界。他夢見自己變成一只車輪般大的蝴蝶在花叢間飄飄起舞,兩只翅膀五彩斑斕,翅膀每次煽動起來都會帶起一片清雅的花香,他頭上還有兩條縴長的觸須,卷曲自如,伸縮不定,宛如有了無窮靈性。正飛舞間,從東方又飛來一只潔白的蝴蝶,渾身晶瑩剔透,美得炫目,——那白蝴蝶長著一張異常類似人的臉,只是伴著自己上下飛舞時,那臉總在花叢中若隱若現,看不清到底長的什麼樣。直到他有意偏離花叢,飛到一片空闊的所在,那白蝴蝶的臉才漸漸看清,面貌似是商小伶,又似是賣燒餅的二娘,這讓他不由一陣唏噓。正在他憐意初生意亂神迷之時,突然一陣大風吹來,那白蝴蝶雙翅嬌女敕,在風中看看不能支持,馬上就要被風吹走,他心中一急,這才從夢中醒了過來。
柳雙雨回思剛才的夢境,真是亦真亦幻,亦痴亦顛。他又想到前朝有個大聖人叫莊周的,也曾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蝴蝶,醒來後竟犯了迷糊,弄不清究竟是莊周做夢夢見了蝴蝶,還是莊周本來就是蝴蝶做的一個夢,真真是「莊生曉夢迷蝴蝶」了。只是今天自己也做了一個類似的夢,夢中又多了另一只白蝴蝶,不知這是什麼意思?莊生夢見蝴蝶,得以證道飛升,莫非自己今天的夢,也是成為仙人的一個開始麼?
這時,兩聲干咳驚醒了他的綺思,柳雙雨這才睜開眼楮,發現身邊那兒有什麼花叢,身上哪兒有什麼翅膀觸須,他分別還在紫虛真人的房里,剛才真是坐在椅子上打了個盹兒哩。
那紫虛真人看樣子並未對他剛才的失態著惱,他笑眯眯地看著柳雙雨說道︰
「徒兒,這九轉天丹看樣子真是非同小可,吃下去足以幫你月兌胎換骨,激發仙根的靈效。你現在體內大量雜質和污穢已經開始往外排出,快去洗個澡,好清清爽爽做個真正的仙人。」
听了這話,柳雙雨這次覺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層黑糊糊的污垢,那污垢散發著異常難聞的氣味,此刻還在不停地從體內往外滲流,就連他剛才張嘴哈氣時,都有一股淡黑的氣體從口中噴出。他看著自己一身的污穢,不由滿臉通紅,就趕緊向師父告罪,要回自己房間沐浴。
紫虛真人見他著急走,也不攔他,只是在走前給了他一本秘笈,說是專門為擁有仙根的修煉者準備的修仙功法,囑咐他沖完澡就要開始看。柳雙雨連連答應,拿了秘笈,逃跑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經過長達一個多時辰的反復洗沐,柳雙雨自覺渾身污穢排盡,格外得神清氣爽,不由非常高興。他換好一身干淨的衣物,——這是紫虛真人給他錢讓他專門買來的,正襟危坐在桌子前,拿出那本秘笈來讀。
這本秘笈名叫《八九玄功》,講的是如何利用光和聲的原理去掌握各種神通變化,小的可以點石成金,大的可以將人身變化成奇松怪石飛鳥游魚,端的是仙家妙術。只是此秘笈共分初級中級高級三本,他拿到的只是初級功法,里面十二層功法只記錄了九層,竟是個殘本。柳雙雨想著光這九層就看上去異常難學難精,就先不去想後面的事,反正有個現成的師父,他既然讓自己練習這個功法,今後遇到問題,自然有師父出面解決,自己何必現在費心?
《八九玄功》的修煉方法異常深奧,柳雙雨也不著急開始修煉,而是反復讀秘笈前的總綱。那總綱上開宗明義,講的正是所謂的「四根」之說,跟紫虛真人所說如出一轍,只是文字簡深古奧,誨澀難明,若不是紫虛真人事先跟他分講過,這書靠他一個人鑽研,又如何能懂?想到這里,他又萬分慶幸,心道有個師父真好。
那柳雙雨哪里知道,他這個便宜師父,自打第一次見他,就沒存了半點好心。那修煉界所謂的「四根」之說倒是有的,但那所謂的「仙根」在人界根本就只是個傳說,就連幅員遼闊的大風國,也只有紫姑山上的仙人們具備,其他人又怎能有那樣的天賦具備仙根?紫虛真人說他身具仙根,那純粹是請君入甕的莫大謊言了。他不過是一個身具五行靈根的偽靈根持有者,連天靈根都不是,就是去修真都還勉強,能不能感應到天地靈氣都要兩說,又哪里來的什麼仙根!只是這些事情柳雙雨壓根一點都不知道,他此刻只知道興致勃勃地研究《八九玄功》,期待著自己也能像仙人一樣飛天入地,移山填海哩!
不提柳雙雨在那里美滋滋地看書,這邊紫虛真人也在內心歡悅暢快難言。
他此番接到師門嚴令,游歷天下遍覓良材,要尋一個少年去送到紫姑山給紫姑仙子用作生祭。這任務看似簡單,其實難辦。師門要求的條件非常苛刻,第一是要一個絕頂的美男子,還要飽讀詩書知情知趣,想那紫姑仙子平素眼界甚高,不是人間絕色風liu種子,她決不肯入口吃的;第二是要那少年要身具修真的靈根,這樣仙子吃後才會產生預期的功效;第三,那少年要從未修煉過任何修真界的秘法,這樣才好修煉師門的《八九玄功》,才有之後的仙家妙用。
眼看出來三年有余仍舊一無所獲,紫姑山的萬壽仙典之期很快就到,他這件事要是辦不好,是再也不敢回去向師門交代的。而今就在他走投無路時,柳雙雨就像天上掉下的一塊餡餅,啪嗒掉在了他的面前,怎不讓他欣喜若狂?他略施小計,就騙得這個懵懂少年認了自己做師父,讓他往東不敢往西,這真是老天爺都要造化自己呢!浪費掉那顆珍貴的丹藥算得了什麼?沒有那顆丹藥,就憑柳雙雨的靈根天賦,根本沒法修煉《八九玄功》的。至于服用那顆丹藥後可怕的後遺癥,也只會落到柳雙雨身上,與他紫虛真人又有何干?再者說了,那顆丹藥當初可是費了他無數心血,用手中大量的秘寶靈藥與人交換,才弄到那麼一顆,無論任何凡人吃了,都會在短時間內擁有學習仙家法術的能力,而且進境會遠超一般的修煉者,其代價是要提前透支人體的大半生壽元,像柳雙雨這樣,估計後面沒有十年八年好活了。不過紫虛真人對這個便宜徒兒的壽元又怎會在意?再者說了,柳雙雨被送上紫姑山後,早晚是死路一條,最多有半年的活頭,那被透支的幾十年壽元對他也是無用!
想到這些,紫虛真人獨自嘿嘿發笑,暗道,徒兒啊徒兒,你可要抓緊練功哦,或許你明天會有什麼大的驚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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