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雙雨在這一日之內連遭創痛,他被射妖神弓射穿了肋部,在抵擋來箭時又撕裂出一個大大的傷口,血如泉涌,眼看著要逐漸斷絕了生的氣息
小木精騎在長尾藍鵲背上,將他抱在懷里,突然想到了救活他的辦法,便連忙將柳雙雨的頭放到了自己流血的右胸處。
汩汩的鮮血還在流淌,小木精卻忘記了所有的疼痛,她將生命的汁液和愛都傾注到了懷中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口中。
要知道,她可不是凡人之體,乃是天地間孕育的木靈之氣所化。木為育生養生之本,所謂春暖花開萬木滋生,皆是受了木氣的滋養,為天地間所有的生氣靈氣所鐘。現下柳雙雨傷重瀕死,要是換了其他凡間靈藥或者普通靈丹,自是很難說有救活的希望,但這木靈之氣連鳳娘娘都曾垂涎萬分的,這柳雙雨再暈死過十次也能救活。
柳雙雨昏迷中將嘴湊到小木精胸前的傷口上,下意識地吮吸著鮮濃的血漿,猶如在吸吮母親的乳汁。他的臉色漸趨紅潤,身上的傷口也開始奇跡般愈合。小木精看得心中歡喜,伸出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跡,忍不住低頭吻在了他的唇上。
這一吻一觸即離,但瞬間觸電般的感覺讓小木精渾身抖顫,她身上的傷口立刻又火燒火燎疼了起來。
這疼痛立刻讓她從剛才夢幻般的感覺中回到了現實。
她受的傷比柳雙雨一點也不輕。
本來她是天生木靈,受了再重的傷也能自動愈合,根本無需他人醫治。但這次她偏偏遇到了自己的克星,那個羽冠老道落雀真人手中的射妖神弓非同小可,專破天下一切妖獸精魅的肉身,箭射穿的地方還留下了一絲古怪的靈力,不斷阻撓著傷口的愈合,破壞著中箭人體內的生機。若非她的木靈之體,此刻怕早已魂銷魄散了。
她見柳雙雨傷勢已經痊愈,就幾次嘗試,想要調動體內靈氣封住身前和身後的傷口,但幾番努力都沒有見效,射妖神弓留下來的靈氣始終頑固不去祛除不得。小木精無奈,只得從裙子上扯下來一長條碎布,學凡人的方法用布條將自己身體纏繞了幾圈,然後在胸前勒緊打了個結,血這才漸漸止住,只有少量的血水還在慢慢往外滲透,但這已經足夠支撐小木精堅持一段時間了。
長尾藍鵲載著小木精二人飛入了一大片茫茫的雲霧之中,小木精回頭望去,都快有半盞茶時間了,她依然還能看見後面一群道士們的影子。她這座下的長尾藍鵲本以速度見長,長長的尾巴又善于轉向避敵,否則在兩個人療傷的這段時間,怕是早就讓人追上了。
眼前的雲霧既能惑敵,也能惑己。敵人固然容易在雲霧中追失了對手,可這霧氣彌漫,也容易讓自己迷失。長尾藍鵲在雲里霧里飛行了一段時間後,顯然已經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有時候甚至呈S形在空中曲來拐去,載著兩個人在空中胡沖亂撞起來。
小木精怕它一不小心走了回頭路,跟敵人撞個正著,只得將靈力全部運在耳部,不斷傾听著周圍的動靜,若是有什麼人聲鬼氣,就會立刻指揮藍鵲轉向。她這樣做固然盲目,但也在關鍵時刻起到了作用。有好幾次,還差一掌遠近,長尾藍鵲就會撞在礫石嶙嶙的山峰上,全靠她及時指揮調動,才避免了一行人頭破血流的下場。
憑著過人的感應能力,小木精一行人避過了一次次潛伏的危險,漸漸到了雲霧的更深處。她耳听著身後追兵的聲息雖然遠了些,卻依然還在,有一會兒,甚至有兩股破風聲突然從斜刺里殺進,這驚出了她一身冷汗。
顯然,紫姑山的這群道士精通某種追蹤的秘術,哪怕在這樣大霧重重的環境中,仍舊有追攝到她的辦法,這讓她有了一種精疲力竭無可奈何的感覺。
長尾藍鵲急速飛行著,嗅著周圍不斷飄來的草木氣息,小木精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大片懸山。
這些懸山也叫浮山,是紫姑山九山中最神秘的一個所在。所謂的懸山,或者懸空而立,或者懸水而立,是天地造化中極為難得的一種奇景。
大凡世間的山脈,無不依托大地而存在,多是上古天神造物時所留。就像人們常說的,天傾東南,地不滿西北,大神造物,故意布置些不足之處,這樣才有斗轉星移,才有一江春水向東流。蓋皆因為大神追求的是一種動態的平衡,而不是絕對的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