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仙語 第一卷 天龍化劫 第三十八章 化雀化龍總成空(二)

作者 ︰ 江南柳茵茵

這高山大河都是大神動態平衡的產物。天傾東南,自有星斗順向流轉;地不滿西北,自有水流石移。星斗流轉,帶來的是一年四時的變化;水流石移,帶來的則是空間扭曲,滄海變桑田,高山上涌,大海下移。這些都不必細說,也都好解釋。——唯獨這紫姑山的懸山很難用常理來忖度,一座座造型奇異的高山沖天而起,偏偏下方都懸空而立,底部沒有任何依憑,只有懸山之間常有粗藤怪木相連,以供獸蟲往返。

此刻,長尾藍鵲正載著小木精和柳雙雨穿梭在這些懸山之中,這里的霧氣或稀薄或濃重,已經和先前一片白茫茫的感覺大不一樣。懸山上鳥獸歡躍,樹木蒼翠欲滴,有的山峰宛如上半身後仰的巨人,怒目虯髯,恍若在仰頭長嘯;也有的懸山就似擎天一柱,孤峰突起,直要將天穹都染成綠色……隨著可見度的提高,藍鵲的飛行變得順暢,但後面的追兵也在逐漸縮短了距離。

怎麼辦?小木精再也無心欣賞這難得的美景,不斷四顧,希望能找到月兌身之策。

轉過一座孤懸的翠峰,她正焦急萬分之際,忽听得耳畔傳來一個極細的聲音︰

「不要回頭,朝前飛出百丈,見到一塊象鼻石就立刻右轉。」

這聲音極其低微,卻在小木精耳畔清晰異常,她連忙左顧右盼,想找到聲音的來路,卻除了擦身而過的繚繞的雲氣和不遠處的花草樹木,一無所見。她只能分辨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個女子。

說話間,長尾藍鵲的身形已經電一般向前沖出了八九十丈,小木精一眼就看見前方不遠處一塊數十丈高的巨石。說是「一塊」並不準確,應該說是「一根」。這一根巨石自下直挺而上,在三分之二處又折而橫彎,整個形狀像極了大象的鼻子。

小木精心知這就是剛才那聲音所說的象鼻石,她直覺到對方毫無惡意,便按轉長尾藍鵲的脖頸,示意它繞過象鼻石向右飛。

長尾藍鵲和她早就具有默契,見主人示意,連忙振翅直飛出數丈,接著一個極其優雅的轉身,滑翔著沖向了前方濃密的雲霧之中。

就在她們轉彎的時候,身後的紫姑山道士們也堪堪追到了。這些人原本有十多個同伴,但在最初極速的飛行中,幾個法力低微的弟子漸漸被甩在了後面;再穿入懸山群中時,又有幾個被山霧所迷,不知不覺中掉隊,——甚至還有一個小道士因為誤撞在懸山突出的山石上,身受重傷,被同伴帶走。

眼下,尾隨而來的道士們仍舊以落雀真人為首,他身後跟著四五個橫眉怒目的老道,嘴里不斷大叫大嚷著,追趕個不停。

落雀真人皺了皺眉,他向來自視極高,非常瞧不起自己的師兄弟們,現在見始終追這小木精不下,這幾個師兄弟又一直鬧嚷不休,心中煩躁,便怒喝一聲︰

「都給我住嘴!玄火,你快取出為師的至寶如意龍杖,我們要趕緊拿下這妖孽,以防夜長夢多。」

「是。」玄火恭敬地應了一聲。

被喚作玄火的道士是落雀真人的大徒兒,看上去將近五十歲的樣子,模樣反倒比自己的師父老成太多。若是有旁人看見,他這樣一個長須飄飄的老道士對一個樣貌稚女敕的「小」道士如此畢恭畢敬,一定會驚掉了下巴。

玄火听到師父吩咐,連忙從袖中祭出一根長著猙獰龍頭棍身彎彎曲曲的拐杖,順勢前拋,那拐杖就借著風勢在空中化作了一條電眼黑鱗的長龍。

這根如意龍杖是紫姑山落雀峰的鎮山之寶,乃是落雀真人早年行走苗疆時所得。

那一次他走在苗疆的十萬大山之中,路遇令人聞名色變的苗疆桃花瘴,只得放出一群數量龐大的五雲雀來幫他吞吸毒霧,沒想到五雲雀的叫聲引來一頭饞嘴的黑龍,那黑龍最喜吞食鳥雀和鳥蛋,見到前方突然出現了成千上萬的鳥群,不由大喜,他攪動長尾,張開血口,頃刻間不知將多少五雲雀變成了月復中的美味。

落雀真人見狀大怒,仗劍上前跟黑龍爭斗,總算在身負多處輕傷的情況下將黑龍擒下。他因禍得福,心中大喜,回山後將黑龍抽筋扒皮,用龍筋和龍皮分別祭煉成一根如意龍杖和一條打妖鞭。

這如意龍杖可大可小,速度極快。落雀真人見久追小木精等人不下,這下動了真怒,這才祭出了這根龍杖。

如意龍杖固然神通不小,每次使用前卻需要以主人的精血為引,要不是今天情況特殊,落雀真人又怎舍得用它?

落雀真人見龍杖現身,也不招呼別人,帶著徒弟玄火棄飛劍不用,跳身騎上了龍杖。這龍杖果然神速,只一眨眼,就迅速超越了近百丈距離,前面的小木精已經伸手可及。

他哈哈大笑,伸出右手狠狠朝小木精的身子抓去。沒想到,他還是慢了一刻,此時小木精騎著長尾藍鵲飛過了象鼻石,落雀真人的怪手只來得及掃住小木精的一個衣裳角。

落雀真人大怒,他催動如意龍杖所化黑龍迅速轉過象鼻石,待要再追,卻叫得一聲苦,只見眼前盡是一片碧藍的天空,哪兒還有半點懸山和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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