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年過花甲的老頭鬧鬧嚷嚷著將柳雙雨抬到了主座之前。那天邙山真人王大寶無論再怎麼犯渾,也知道在張天師面前不能缺了必要的禮數。他給其他老者使了個眼色,示意大家先將柳雙雨放到地上,然後拱手對張天師說道︰
「請天師見諒,小老兒一群兄弟平日里喜歡胡鬧,有什麼忘形之處,還望天師不要見怪,小老兒和諸位兄弟感激不盡。」
張天師端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就讓王大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只覺得張天師那簡單的一掃,似乎就有一片耀眼的電光閃過。若單論外貌,那張天師看起來比他還年輕很多,但那一眼中,卻包含了無盡的滄桑和洞察天機的智慧。
本來天邙山真人王大寶來找張天師敘話,乃是跟主人必要的客套。不然他在這天師宮內宮進行爭斗,干一些抓人索寶的勾當,就一直提心吊膽,表面上看著他和其他老者一樣嘻嘻哈哈,但他一直都在偷偷觀察天師宮中人特別是張天師的臉色。只是那張天師在他們百般胡鬧時始終不動聲色,看不出是怒是喜,這讓他心中實在難安。現在他押著柳雙雨要過來找那紫姑山仙子談判,心中更是異常謹慎,話語里不敢少了絲毫禮數。
王大寶在這里戰戰兢兢,張天師卻始終神態從容。听王大寶絮絮叨叨說完一番話後,張天師捻須微笑,對他說道︰
「去吧,你有什麼話可以對何仙子去說,不必跟我客氣。」
他這話說得平和中正,听在王大寶心里,卻如同敲響了一記記鼓點,讓他的心狂跳起來。他今天第一次隱隱覺得,抓住這柳雙雨來索寶,對自己一行人,未必就是件好事呢。只是事已至此,他們人也抓了,事也做了,現在斷斷沒有臨陣易轍做縮頭烏龜的道理。
王大寶向天師宮宮主張天師打過招呼後,便硬著頭皮,招呼著其他老者一齊走到了旁邊的客位上,來到了紫姑仙子何媚面前。
「天邙山王大寶率眾兄弟,問候何仙子。」王大寶首先向紫姑仙子行了一禮。
紫姑仙子此際坐在椅子上,手執玉如意,白衣勝雪,眉目如畫,神態安然,渾沒有半絲人間煙火氣。她見王大寶前來行禮,便淡然一笑道︰
「王道友不必多禮。你找何媚,究竟有何事?」
王大寶面對這出塵的仙子,先就自慚形穢,等到對方動問,想到自己幾人不過就是貪圖得到點寶物,現在居然向這仙子般的人物來進行要挾,就更是老臉一紅。他期期艾艾了半天,想說的話硬是沒有能說出來。紫姑仙子也不著急,就那樣一直笑吟吟地等他開口。
他在這里顏面尷尬,他的兄弟們可沉不住氣了。片刻之後,便有兩個老者先後嚷起來︰「大哥,你憋什麼悶屁呀?大家都等著聞呢,有屁快放啦!」
王大寶見自己這邊人出語粗俗,更是臊得無地自容,他轉頭對剛才說話的兩個老人怒道︰「老三,老四,休得放肆!在何仙子面前,要斯文些,怎麼能說這種鄉間俚語粗俗不堪的言語?若再敢胡言,小心我割了你們舌頭!」
這王大寶平時性子一向隨和詼諧,很少這樣疾聲厲色地訓斥于人,他這一開口痛斥,那開口的二人都縮了縮脖子,用手將嘴捂得嚴嚴實實,生怕一會兒里面再少了東西。
他們兩個不敢說話,其他的老者卻始終沒有消停,有幾個不歸天邙山管束的老者,對這天邙山真人並不如何畏懼,還一直嘁嘁喳喳想說些什麼。王大寶見幾人不識時務,便狠狠瞪著他們,不說一句話。那幾個人總算識得一點時務,嘟囔了一會兒,總算最後停了下來。
見身邊的人都老實下來,王大寶這才悄悄松了口氣。他自己也知道,這樣沉默下去不是辦法,該說的話還是必須說的,便清了清嗓子,干笑著說道︰
「何仙子,小老兒是個直性子,有什麼就說什麼了。我听說紫姑山走失了一個重要犯人,今天正好在這天師宮找到了這廝的蹤跡,便自作主張,和兄弟們一起將這廝拿住,特來將人移交給何仙子呢。」
「哦?這天師宮怎麼會有我紫姑山走失的犯人?我怎麼沒有看到?」紫姑仙子微微一笑,出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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