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見峰是警察,他從沒懷疑過自己的信仰,他也一直是無神論者。但他又是個「狡猾」的人,他相信這世間有很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也相信真的有特異功能者……畢竟現在網絡發達了,每天打開網頁就能看到很多世界之謎的出現、神奇人類的報道。
福靈瓏便被路見峰歸類為「神奇人類」。
有多神奇?明明與她八桿子打不著的案件,只要福靈瓏和被害人有過近距離接觸了,案子里的凶手和相關人士就像受到某種召喚一樣紛紛聚集到她的身邊。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偶然,如果屢試不爽就邪門兒了!
但N市是個治安良好的城市,凶殺案也不是天天、月月都有,但路見峰對福靈瓏的「能力」是深信不疑。
周志凱將用取證袋裝好的頭發遞給路見峰,嘴癢癢地問︰「要不要我拍幾張死者的照片給你們。」
人要是犯賤,那真是無敵的,路見峰明顯感覺到身後的福靈瓏抓了自己的衣服一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嘻嘻的周志凱後一把搶過取證袋,「小心晚上作惡夢!」
「放心!入行三年了,我天天晚上睡得香香的!」周志凱站在台階上朝準備上車的路見峰和福靈瓏揮著手,白色的大褂在他削瘦的身上晃來晃去。
將頭發扔到車前,路見峰發動了車子,隨便的朝周志凱揮了揮手便開車離去。
「周法醫是個有福的人。」福靈瓏看著車窗外的街道和行人淡淡地道。
「他有什麼福?」開車的路見峰也漫不經心地問道。
「沒什麼……」福靈瓏瞥了一眼車前塑料袋子里的那束黑發。
人的頭發是人身體上可以保留最久的一部分,千年前逝去的人可能已經是一堆白骨、無法猜測生前的模樣,但頭發卻是不會變,死時黝黑千年亦黑、死時花白千年亦白。
在停尸房的時候福靈瓏沒見到一只鬼!但里面陰森森的氣氛和周志凱可怕的言論令她比見了鬼還難受。
車子朝胡琳琳家開去,那是一個外面有士兵站崗的軍區家屬大院,里面住的大多是老首長或是現役軍官及其家屬。
路見峰出示了證件,並作了登記後將車子開進了大院。
軍區家屬大院的環境很好,住宅樓在蔥郁的四排小樹林後面。
「以目前胡琳琳的狀況,我想她一定不希望見到你。」路見峰在一幢樓下停好車後對福靈瓏說道。
一個被毀了容的女人應該不願見到的就是昔日的同事吧。
將車前的頭發拿起來放到皮包里,福靈瓏對路見峰說︰「我覺得既然尸體已經拼好了,你們不如在報紙和電視上尋找一下尸源,這樣破案會更快一些。」總比總拿她來當探雷器要好吧。
「你以為我們刑警是吃干飯的!」路見峰下了車幫福靈瓏打開車門,「女尸的頭部被水泡得無法辨認容貌,尸源尋領的啟事從找到四肢開始就發了,都已經快一個月了,完全沒有消息。」他們也很頭痛。
福靈瓏下了車看著眼前僅有四層的住宅樓,每層每戶都有一個大大的飄窗,明顯這幢樓的規模比初進住宅小區那幾幢樓要豪華許多。
「老首長的住宅樓,雖比不得獨門獨院的小別墅,但也挺不錯,一戶一層樓。」路見峰靠著自己的奧迪車掏出兜里的香煙點燃,「胡琳琳家在二樓,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我去看看她就下來。」婉拒了路見峰的提議,福靈瓏走到了一樓對講機前。
按了四次二樓的按鍵後才有人接听,「哪位!」對方不客氣地大聲詢問道。
「我是胡琳琳的朋友靈瓏,想見見琳琳。」福靈瓏也揚高聲音答道。
「她病了,見不了人!」對方操著濃重的外地口音依舊態度惡劣地道。
福靈瓏退後兩步仰頭向樓上看了一眼,又回頭看向正靠在車上抽煙看好戲的路見峰,心底升起一股倔勁兒。
再次連著按了二三次門鈴,福靈瓏臉上的表情開始不好看。
「誰啊!」又是那個聲音,這次充滿了氣憤和不耐煩。
「你是胡家的保姆吧?我是胡琳琳的朋友,我知道她病了,現在精神狀態都不好,如果你敢再替主人作主,別說我告訴胡伯伯辭了你!」福靈瓏也扯開喉嚨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式,毫不客氣地威脅著那個人。
對講機另一端沒了聲響,就在福靈瓏準備再按門鈴的時候,一樓的防盜門啪的一聲彈開了。
勝利的笑容浮現在福靈瓏的臉上,她炫耀似的再次回頭看已經吃驚站直身子的路見峰,然後扭頭拉開門進去。
上了二樓後就看到已經打開的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前。
「你就是琳琳的朋友啊?」中年婦女大噪門兒地問道。
看這名中年婦女的穿衣打扮還真是挺新潮,燙金圖案的T恤衫穿在她的身上將肥肉勒得四溢,下面穿著一條碎花的裙子,但說話時的口音不是N市本地或周邊的人。
福靈瓏正是通過對方的口音大膽猜測應答的是胡家保姆。胡琳琳的母親是N市本地人,而胡琳琳又是自小便在N市長大,胡家除了胡父之外應該沒有外地人,如果是親戚就當作是不知者不怪的冒犯了。
一時模不準開門人的身份,福靈瓏只是點點頭,然後往門內探頭問道︰「琳琳在家吧?」
「她生病了,大姐不讓她與外頭的人接觸。」中年婦女沒有讓福靈瓏進門的意思。
大姐?是胡琳琳的母親嗎?
「那趙阿姨在不在?」福靈瓏繼續問道。
「大姐一個月前就到南京照顧老爺子去了。」中年婦女一听福靈瓏稱呼趙芳寧為趙阿姨,口氣不禁變得好了一些。
那麼這個家里就剩下胡琳琳和保姆兩個人了?扔下毀容後精神恍惚的女兒不管,去南京照顧有兒女看護的丈夫,這好像有些不合情理。怎麼也應該把胡琳琳一起帶上吧?
「我是琳琳以前同事,也是好朋友。」福靈瓏決定先見到胡琳琳再說,想了想就編了幾句謊話,「听說她病了,早就想過來看看,但事先一直沒聯系到趙阿姨所以……原來趙阿姨去南京了。」末了,福靈瓏擺出一副很是難過的模樣。
「啊,那你進來吧,我可不知道琳琳能不能理你,反正你可別刺激她啊。」保姆有點不安,卻又不敢把上門的客人拒之門外。
福靈瓏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氣,但臉上卻是一副感激不已的樣子,「謝謝你,阿姨。我一直挺擔心琳琳,听趙阿姨說她的臉……唉。」
加上趙芳寧的名號自然是為了增加可信度,保姆果然利落的請福靈瓏進門,不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