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二、暗里明里的追逃較量

作者 ︰ 琦里

「走官道!」沉吟了片刻後,凌非忽然出聲。

張氏楞了楞,猶豫的說道︰「官道……姑娘,這……走官道,不就暴露在那些賊子的眼皮底下了嗎?」。

凌非道︰「原本繞行也不失為一種妙法,只是一路上慣用了,只怕對方已早有所防備,且短時間改道對目前情形來說,只怕也沒有作用了。眼下無論走哪條路,都未必能避開追兵。我們一直以來都棄官道而走野徑,此時也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或許能迷惑對方一時。只希望利用這間隙,能趕到廣南了。」

張氏還在猶豫,凌非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待她思慮了,伸手打起了車輿的門簾。

車輿外坐著輪流趕車的老王與丁晉。老王約莫四十多歲,不苟言笑,飽經風霜的面上看不出神情;丁晉則年輕的多,二十出頭的樣子,膚色黝黑,濃眉大眼,透著年輕的鮮活勁兒。他倆相同的是身板結實壯碩,看著就不像車夫,倒像是家丁護院臨時充當了趕車的。

凌非把計劃與他們說了,老王、丁晉略微思索了一下,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丁晉道︰「往前再行上五里,繞過了那個山頭,就可以上官道了。」

官道的路平坦的多了,馬兒揚起四蹄平穩的前行,讓睡眠不足的凌非總算能夠稍稍合眼假寐,只是心中有了記掛與擔憂,睡是睡不著的。

官道上的行人車馬並不多,也極少看見商販的車隊,倒是沿途時常可以見到衣衫襤褸、神情萎靡的流民,三兩的沿路而行,不過在官道附近,他們是沒膽明目張膽打劫的。偶爾,也會有小隊身披制式甲冑的步兵或者騎兵經過,官道上的行人紛紛避開讓行,凌非一行的馬車也只是普通民用的馬車,混在讓行的人群中,倒是從未引起過注意。最令他們慶幸的是,官道上果然沒有設卡盤查,一路暢通無阻。

只是凌非也知道,這樣的情況只怕維持不了多久,只要那些追兵發現斷了線索,很快就會察覺出他們的意圖,而重新布置。凌非也顧不上長久坐馬車的不適了,沿途更不敢留宿驛站,只在驛站由丁晉、老王等出面,購買了精力充沛、腳程耐力佳的新馬,並把另兩輛拉車的騾子也換成了馬匹。

不斷的換馬全速前進,幾天下來,一行終于出了承州往余慶的方向去了。

凌非考慮再三後,決定不能在承州停留,更不能再趕往綏陽與另一路車隊匯合,僅留下了一人帶著消息前往綏陽。

另一路、也就是荷風等人所在的車隊,除了少量的車夫外,都是婦人丫頭,大部分的男丁護衛,都跟隨在凌非後的兩輛車中;凌非雖然也記掛著荷風等人的安危,但追兵畢竟是沖著懋兒與她來的,只有他們盡快月兌險,令追兵知難而退,才能使荷風等人轉危為安。

過了余慶,凌非得知此處距離南平軍已經有段距離了,所有的人都稍稍的緩了口氣,似乎到達廣南已經指日可待了,就連駕車的老王的撲克臉仿佛也松動了一些。

確定沒有追兵尾後,凌非又讓馬車重新棄官道走野徑山路。

幾天的連續奔波,眾人都已疲憊,荒山野嶺雖然有野獸的威脅,但安排好了輪守,大家都踏踏實實的在實地上睡了一夜,恢復了大半的精力與體力。

其後幾日,他們途徑的地區多是當地原住民的村落與山區,因而被追兵趕上的可能更性微乎其微。

……

這一夜,結束了多天的陰雨,難得是個晴天,仰頭能望見高空的那一輪彎月。

凌非沒有像往常那樣,早早的鑽入營帳睡覺。她坐在篝火旁,雙手托著下巴,望著跳動的火苗似乎在發呆。就連張氏也沒有催促她,同樣是一臉傻笑的無意識用短棍挑撥著材火。也只有懋兒這個無心無肺的小兒,在一天的鬧騰後,十分香甜的睡著了。

明日再行上一日,他們就能夠通過夔州路的地界進入廣南了!雖然進入廣南後並不意味著立刻就能找到範志忠將軍,但這足以讓經歷了數月奔波的張氏等人欣喜不已了。而凌非卻開始考慮,當安頓下來後,她又該如何擺月兌這身子本主兒的身份,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呢?

直到此時,她才自嘲的想起,她至今還不知道這身子的本主兒是個什麼身份!雖然她倉惶的逃了一路,可也根本沒弄明白,追他們的究竟是何方神聖!看來這一路真是被嚇壞了,只顧著逃跑卻忘記了其它。

凌非看看身旁依舊在自顧自傻笑的張氏,心里打起了月復稿,考慮著該如何問出口。

「張嬤嬤……」凌非剛開口輕喚了一聲,卻見張氏忽然正色的抬頭往稍遠處望去,似乎那邊傳來了一聲並不不大不小的悶響,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不過,這一聲後就又靜了下來,短暫的讓凌非都以為是錯覺。張氏望了幾眼後也沒瞧見什麼動靜,便也松弛了下來,不過她還是警惕的叫來了一旁的丁晉問道︰「剛才是什麼聲音?派個人過去看看吧。」

丁晉答道︰「林子里野獸多,不過咱們這兒點了火堆,野獸不敢過來。張嬤嬤,你放心,周圍都安排巡邏的人;剛出聲的時候,老王已經過去瞧了,很快就能來回復了……」

他話音未落,林中忽然傳出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立時,營地中的所有人都緊張的站了起來,圍在外圍的護衛紛紛操起了長刀。

一個黑影從林間一瘸一拐的冒了出來,當進入火光的範圍中,凌非瞪眼望見,那竟然是老王!可是平日里體格健壯的他,卻步履蹣跚,仿佛隨時都會摔倒在地!

立刻就有人迎了上去扶住了他。老王的聲音很輕也很含糊,但在場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他艱難的斷續開口說道︰「快……快保護……主、上……撤……被……包圍了……」每說出一個字,就有一口鮮血隨之而出,當他說完最後一字時,渾身的氣力一泄,往前倒了下去,雖有人攙扶著沒有摔在地上,可是,凌非已經看到他背後露出了兩根帶著翎毛的長箭末梢。

雖然電視里的打打殺殺凌非見的多了,但那都是演戲,她哪里想到有一天,這樣的情景會真實展現在她的面前!她連尖叫都叫不出了,整個人完全的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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