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五十、一查到底

作者 ︰ 琦里

凌非听她們一說,又順著白露的指點,看到了地面上散落的各種食材、藥材。不過,她並不清楚逸雲宮是否丟過這些,但說這些是貴妃的賞賜也未免有些令人發笑。只是,此時已臨近開宴,並不適于讓張氏去盤點庫存;而且,她記得,連順頭一回來稟告的是丟了熟制的湯羹糕點菜品一類,並非這些干貨。

至于是否在食材中夾帶了其它,此時已是黃昏,天光暗淡,並不能逐一仔細排查,于是,她便說道︰「今日乃七夕佳節,為了這等事掃了大家的興致也是無趣。暫且把東西收拾了,這事記下,明日再做論處。」

及春看了眼在地上忙著撿拾的連順,心里肉痛不已,卻也無法違抗凌非的意思,想了想,心里一橫,說道︰「娘娘吩咐,奴婢不敢不從。只是奴婢冤枉,還請娘娘明斷是非,查明奴婢的冤情,也當追究那棠曦污蔑之罪!」

棠曦冷笑︰「娘娘仁厚,多給你留了一天的活路,你卻還百般推卸、抵死不認。」說著,她又轉向凌非繼續道,「娘娘,剛才奴婢逮著及春這個偷兒之前,膳房里還丟了幾樣糕點菜式,這邊的贓物中還不曾瞧見,想必是被藏在了別處。奴婢竊以為,對著偷兒的處置可留待明日,但那些賊贓卻要一並搜出才是,否則豈不是留給了那及春銷毀贓物的時候了嗎?」。

及春卻听了棠曦的一番話,還沒等凌非出言,搶先大罵了起來︰「你胡說點什麼!什麼糕點菜式,我哪有去過膳房了?那煙燻火燎的地方,愛誰去誰去,我才不稀罕呢!我瞧著定是你把那些東西貪了,這會子還想嫁禍給我!」

棠曦也不理她,很是篤定的樣子。

凌非隱隱感覺頭痛,不過是幾樣菜品,就算奴婢貪食了一些,也無甚大礙;只是,事情涉及及春,棠曦說的也有幾分在理,既然查了,就該徹底驗明,免得明日斷處起來又各佔一詞,分辨不清;而且,借此機會,也正好對及春清查一下,又是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沒準還真有什麼意外收獲!最關鍵的是,這一回是棠曦挑的頭,無論結果如何,她只需要靜觀其變便是。

如此想來,凌非先是問道︰「這逸雲宮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查的過來的,更沒有為此興師動眾的必要。棠曦,按你的意思,假若及春取了那幾樣菜品,又會放在何處呢?」

棠曦不暇思索便道︰「及春那偷兒佔據了配殿耳房,那邊清淨又無人往來,她定然把賊贓放在那兒了!」

凌非听了,皺皺眉頭,只覺得棠曦武斷,假如及春真偷了東西,必然要藏在妥當之處,又怎能放在誰都想的到的地方呢!原本她瞧見棠曦的神情,還當棠曦真是有了幾分篤定,沒想到,這棠曦還是為了點兒私仇連說大話都不在乎了,想來是她平日里對這些奴婢實在太過寬松了。

不過,她對此事也有些厭煩了,便不與棠曦多說,只道︰「既然你這般肯定,那就讓銀燭、連順和這些婢子們,與你、及春一道往耳房去看看吧。」她又交代了銀燭幾句,讓銀燭注意分寸,不要耽擱太多時間,速速了結便是。

說完,她不再直接參與,帶了白露往四方閣的方向回了。正好讓白露得空去梳洗一番,她打算去看看張氏那邊準備如何了,順便問一下食材存放的情況。畢竟如果這些食材管理太過松散,讓人太過容易鑽了空子,總是多有不便的。

而及春一听說凌非竟然準了棠曦搜耳房的提議,心中便是一沉。她幾乎立刻就想開口拒絕,可是話到口邊又覺得這樣反而顯得欲蓋彌彰,令人生疑。她好不容易按捺住情緒,怒瞪了棠曦一眼,咬牙切齒道︰「好、好、好!搜就搜,你要是能搜出那些糕點菜品來,我及春任你處置!只不過,要是沒有那些,看你明日還敢如何陷害污蔑于我!」

眾人進了後院西配殿的耳房,只見這間屋里無論是擺設還是應用的物件都是簇新的,且毫不遜色于雲深殿,又一塵不染,就連角落都沒有蛛網積灰,顯然是最近剛剛打掃整理過的。雖說這不過是間耳房,但也並非下人住的,看在眾人眼中,心中各有一番計較。

只是這會兒,並非是沖著這點兒來的,銀燭記得凌非的叮囑,也沒有多言,直接沖著此行的目的而去。

當然,她也對及春很是反感,這回終于有了做主的機會,下手沒有絲毫的留情,張羅著帶來的人,分別往各處仔細搜查,那些箱櫃櫥格,只要是目光所及的,無論多麼不起眼,都沒有放過。

雖然棠曦說的那些菜品,就連銀燭都覺得藏在此處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卻也要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徹底搜查一翻。這及春平日里進出逸雲宮,也不知都在做些什麼,沒準也能發現一些別的罪證。她甚至略帶惡意的期望,最好有一些可以讓及春再也無法翻身的蛛絲馬跡,比如銀燭那麼貪財,或許會偷盜謹妃的值錢首飾,或者又像某些深宮寂寞女子般,暗中有某些不能告人的秘密之類。

棠曦更是起勁,毫不客氣的把及春收拾整齊的衣物等翻倒的亂七八糟,梳妝案、首飾盒更是沒有放過,一些不值錢的銅制釵環便被隨手丟棄。

及春在一旁看的都快氣瘋了,雙手死死的攥緊了,身子氣的直發抖。

幾個人一起翻倒了一陣子,對于吃食方面,除了發現幾個干硬的蒸餅煎餅外,也就沒有其它了,就連食材、藥材都沒有,另有幾匹布料雖材質不錯卻也算不上稀罕,是宮里多見的賞賜之物;不過倒還是搜出了一座黑漆百寶嵌桌屏,以及一件天青色汝窯三牲尊、一套淺青色蓮花口汝窯食器。

棠曦指著這些東西說道︰「瞧瞧,這偷兒的眼光還不錯,盡是挑揀了值錢的玩意兒。這上供的汝窯瓷,帶出宮去偷偷賣了,想必可以換得極多的金銀了不是?還有這百寶嵌的桌屏,用材都是瑪瑙、金玉、珍珠、珊瑚等等,別看體積小,正好往懷里一揣,走哪兒都不顯眼,不是嗎?這些東西可都是在娘娘那邊瞧見過的,都不用找娘娘或是張嬤嬤核實,就是我,都瞧見過幾回呢!」

及春不以為然道︰「這本來就是逸雲宮的擺設,這配殿本就是逸雲宮的一部分,在這里擺上一擺,又如何!我又沒偷出去賣了,更連逸雲宮的門都沒帶出,憑什麼說我偷的?」及春這句話說的理直氣壯,就算她再貪財,也還真沒膽量敢把宮里的東西偷出去變賣了,而且,她往宮外送財物,都要通過桃宜等人,又怎麼藏的了這些呢!

其實,及春在最初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她這一回送去桃宜那邊打算托人帶回家里的只是一部分食材、藥材,還有剩下的金銀首飾都還收著,準備分次帶過去,眼下正還存放在逸雲宮里。雖說那些值錢的玩意兒並非是她偷盜得來,但卻也不是能放到台面上來說的,若是被發現,就算推到貴妃那邊,也多有不便,萬一貴妃為了撇清干系,一狠心把她給收拾了也說不準!

好在目前看來,棠曦等人根本沒有找到這些。想到這里,雖然她依舊惱怒棠曦等人把她的東西翻的一塌糊涂,但心中還是有些微微得意,暗道,這一關過了,吃的虧也就暫且記下,日後總會有報仇的機會!

棠曦听了及春辯解,說那些只是逸雲宮里存放的擺設,並不是她偷盜的,她似乎信了幾成,點了點頭,不再糾纏,只是又在屋里轉了一圈,像是有些無措了。

及春正暗暗得意,就見棠曦踱步來到了屋中擺放的那個直徑一尺半的紫金狻猊香爐邊上,隨手觸踫了一下,見沒有熱度,便稍稍撫了撫,又上下一打量,神情詫異的說道︰「咦?這不是娘娘雲深殿里的香爐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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