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百十三 沒有了斷的了斷

作者 ︰ 琦里

「是了是了!太後!那一定就是姜傾月那個賤人干的!」葉媚兒听了太後之言。沒有惶恐,反而更加驚喜了,「奴家曾約了姜傾月在那處面談!只是還未到時候,便出了十一皇子的事,奴家不便前去;一定是姜傾月先偷了十一皇子,想嫁禍給奴家!太後!姜傾月那賤人面上和善恭敬,可卻包藏禍心哪!太後萬萬不可被她蒙騙了!」

太後難得的有些動容︰「你是說,是你約了姜氏到那邊?姜氏怎麼說她只是見皇子帝姬們在那邊玩耍,才走了過去?」太後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說的多了,連忙換了個語氣改口道︰「葉氏,又想蒙騙哀家不成?連哀家都知道,你與姜氏不和,就算你約見姜氏,她挺著肚子,冰天雪地的,哪里會去見你!」

「太後明鑒!奴家與姜傾月確實不和,只是奴婢無意中得知了她的底細!她心里有鬼,自然不敢不來!」

「此話怎講?」

「奴婢知姜傾月與前些時日皇上遇刺有關!」葉媚兒大聲道。

這話一出,凌非與在場所有人一樣,先是一驚,但隨後便意識到了。鄭淑儀就曾經與她私下里說過對于皇上遇刺的揣測,正是與姜傾月聯系在一起的,鄭淑儀也同樣可能利用這點,激化她掌控的葉媚兒與姜傾月的矛盾,從而促使葉媚兒對姜傾月下手,她坐收漁翁之利。

果然,葉媚兒說出來的就是鄭淑儀當日與凌非所說過的那些,幾乎沒有出入。

太後听了,與皇後面面相覷,似乎這個意外情況是她們之前沒有料到的,審著十一皇子的案子,竟然會翻出了皇上遇刺的舊賬;可是轉眼,太後竟然「撲哧」一下笑開了,只不過笑的十分的難听。

「哀家還當你要說些什麼呢!不錯,傾月的那婢子想容,確實與袁氏姐妹有點牽連,也是想容那日在逸雲宮里見了袁氏姐妹,才告知了傾月,隨後傾月把此事稟告了皇上,否則,皇上沒個提防,還不知會出點兒什麼大事呢!但你妄自揣測的那些言語,真是憑空捏造、無中生有!哀家這回算是看明白了,原來你就是這般污蔑傾月的!真真假假混淆一氣,哀家若是不知情,還真是要被你給蒙騙住了!」

太後說的並不清晰,但凌非卻恍然大悟。她之前的諸多疑惑像是終于有了一條鏈子順連了起來,原來事情經過竟然是這般!姜傾月就算是從想容這里得知了袁氏姐妹,雖不知想容為何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但姜傾月似乎並沒有與袁氏姐妹有直接的關系,只是把這個消息報給了周元;而周元才有所準備到了逸雲宮來。凌非記得,當時袁蕪琴的話中就提到過「事出意外,無暇準備」一類的言詞,看來周元就是刻意選在了那個時候到了逸雲宮。

至于鄭淑儀,不知是消息出了岔子、還是對姜傾月的仇恨扭曲了她的認知、亦或故意歪曲事實,總之,還好凌非沒有貿然听信,可葉媚兒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只怕她知曉的內情遠比凌非來的都要少的多了,僅是太後的那幾句話,她甚至沒來得及理解其含義,就听到太後吩咐了下人,又架起了她要往外拖走。顯然,太後已經對她的言語極度失望,不願再听信分毫了。

葉媚兒當然還想喊冤,還想求饒,可是她的叫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吐出。就又被堵住了,就算她拼盡了全力、不顧身份形象的掙扎著,還是被很快強行拖離了大殿,不知帶往何處去了。

跪了許久的凌非已經渾身冰涼了,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葉媚兒漸遠的身影,她最擔心的就是葉媚兒的處境與自己的重疊。

一旁的喬婕妤卻至始至終把視線緊緊的鎖在葉媚兒的身上,直到見不到了葉媚兒的身影,又激動了起來,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對著她的背影張牙舞爪︰「是你、是你害了我的楦兒!你我一同侍君,你卻從未得過皇上的寵愛,又生下的只是帝姬!我早就知道,你恨我!你嫉妒我!你有仇有怨對著我來呀,你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兒!葉媚兒,你好毒啊!你別想逃,還我的楦兒來——」那聲音在大殿內回蕩,最終不知是她還在反復的念叨還是剩下的回聲了,終于消失在周圍無邊的黑暗之間,她的身軀似乎想支撐著站起來追向葉媚兒離去的方向,可是最終還是無力的再次癱軟不動彈了。

這宮里,就算是平日交情深厚,親如姐妹有怎樣,到了最後,撕破了臉皮,還不知相互在謀劃著什麼齷齪的陰謀;凌非雖不能肯定這事是否真是葉媚兒所謂,但從喬婕妤所言,便能知曉,她們遠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友好親和。無論是伴侶還是權力,又有誰會真心願意分享呢!

但凌非並沒有工夫為喬婕妤或是葉媚兒嘆息了,她尚且自身不保。也不知昏聵的太後會如何發落于她!

那葉媚兒即便今後還有再審的時候,她只怕也難以扭轉給太後留下的這個印象了,恐怕太後心里已經把所謂的事實認定了七八成;而她凌非,比起葉媚兒來說,只怕太後的心里更為不堪,光是太後一上來說過的那些話,就已經把她比作妖人,又認定她克死兩個皇裔,如果只有太後裁斷,凌非這會子恐怕已經橫尸殿外了。

但是,葉媚兒被帶走後,太後與皇後只是小聲的附耳交談,一時之間並未再注意凌非。

越是安靜,越是望見上面太後與皇後不知議論些什麼,凌非就越是心慌,像是在等待著判決一般。她強迫自己要鎮定下來,不能自己先慌了手腳,于是她索性重新梳理起整個已知的事情經過,尋找更多可以讓自己月兌清嫌疑的細微末節之處。

忽然,她想起剛剛望見秀桐那段垂掛出來的一截胳膊,勉強按捺住心里的恐慌,再次微微扭頭望了一眼。果然,那露出的手腕上。竟然接連著套著三只手鐲,而且都是金玉制成的,各個用材的分量十足!一個宮婢,就算平日里有些主子的打賞,也不可能有如此豐厚的身家!更重要的是,凌非怎麼瞧著怎麼覺得眼熟,那些鐲子的工藝並不是宮里的技藝,想來來自于民間,她在此之前看到類似富貴卻俗艷的款式,只有一個時候——當初由棠曦發現並查抄到及春夜藏珠寶金銀的那回!

難道秀桐與及春會有什麼關系不成?

轉念凌非連忙抹去了這個念頭,畢竟她對這個時代的東西了解不多。也許民間富貴人家所用的首飾大都是這樣的,相似只是個巧合罷了。而且,眼下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她更不敢在沒有任何具體證據的情況下,去深入聯想。

這時,太後又再次出聲了︰「謹妃,哀家最後給你個機會,再問你一遍,你可與葉媚兒有何干系?若你盡早坦白,哀家或許看在皇上的份上,還可以饒你一命!」

凌非又不是傻子,她沒做過的事情,才不會因為太後假惺惺的寬仁而承認上一星半點︰「回太後的話,臣妾與葉氏、與十一皇子之事絕無任何瓜葛。」

「既然你不肯承認,哀家自然會徹查!到時,你可別怨愛家狠心!」太後的語氣听起來很是篤定,似乎已經把凌非的所謂罪狀釘在了釘板上一般。

可是,太後說完,並沒有再逼問凌非或是用其它手段,只讓人又把凌非押送回了那間順天宮的廡房之中,繼續拘禁;而皇後也讓親信女官鶴九給凌非傳話,要求並警告她,不得把十一皇子之事透露給任何人知曉,哪怕是身邊之人。

張氏等人再次見到凌非,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凌非勉強笑了笑,安撫了他們,雖然除了小青子暫存疑慮外,他們都是凌非信得過的人,可是這時凌非頭腦中太過雜亂,分不出心思詳細與他們交代了;又因得到了準許下人可以出入並往返于逸雲宮之間,所以便讓銀燭、秋綰以及小青子都先回了逸雲宮歇息,只留下了張氏陪伴在身邊。

略微休整了一下回轉了一口氣,凌非喚了張氏進了里間,用極低的聲音述說了今日以及昨日所發生的事情。

張氏听後,小聲卻憤恨的唾了一口︰「都是那姓周的!家務事都斷不清楚,還大言不慚的稱皇稱帝!若是他敢冤枉殿下一分半點。奴婢拼了這條老命不要,也要找他討回公道!」她又心疼的理了理凌非略見散亂的鬢角發絲,「真是苦了殿下了,殿下的心思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會竭盡所能為殿下效力!」

凌非知道張氏也更堅定了逃離的決心,只是擔心隔牆有耳,不敢總把出逃一詞掛在嘴邊。她對張氏點了點頭道︰「日後的事情還不急于一時;眼下,太後既然認定了葉媚兒,想必若無其它變數,周元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剛過的除夕他大宴天下,還示天下以厚待咱們凌氏皇族,要是轉眼就無緣無故的翻臉,落的可是他自己的臉面!」

話音更低了低,她繼續道︰「只是這事我瞧著總覺得沒這麼簡單,那叫秀桐的丫頭與葉媚兒的關系太過顯而易見了,反倒讓人起疑;而且葉媚兒看來起似乎真的有幾分不知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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