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百八五 太後的震怒

作者 ︰ 琦里

與和惠重歸于好,算是了去了凌非的一個心結;和惠有孕,這是屬于她的選擇亦是幸福,凌非也只有雲淡風輕的笑看了。

她曾經迷茫,只因為在命運的重壓下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與無能為力,她甚至在心底已經開始滋生出了一絲妥協與放棄;像無根浮萍的她,在心身的疲倦之時,多麼希望後背有個溫暖的依靠,而不是墜入連她自己也不知的深淵。

因此,無論是周元的示好,還是韓同的忠誠,都讓她陷入了躊躇的抉擇,哪怕其實根本談不上結果,只不過是她庸人自擾罷了。

看著和惠一步步前行,雖有坎坷、甚至可能是稱不上完滿的將來,但依舊無悔淡然,平靜而幸福的接受面對,凌非只覺得勇氣與信心又回歸到了自己心底,她又何必多慮,既然困難重重,她只要認定了方向,努力去做,那麼無論是怎樣的結局,都無需在意了。

出逃被抓回後,一直困擾著凌非的雜念終于不再,她感覺渾身被精力充實,好似隨時都可以大展拳腳一番。當然,深宮大內,這並非屬于她的天地,她還是得收斂了一切可以收斂的氣息,繼續做個不為人關注的掛名瑾妃,以便為自己的理想鋪路。

凌非與和惠的和好,算不得什麼大事,因而也無需避人耳目,兩人便在第二日晨省時結伴而行,也不去在意偶爾他人投來的不解、探尋的目光。

在慈壽宮里,凌非與以往一樣來的不早不晚,貴妃、容妃已然在了,正低聲說話,哪怕就連和惠都有把寧禧宮失火一事懷疑到貴妃身上,但容妃似乎全然不查,兩人的交談絲毫不見嫌隙,甚至面容上都帶了一絲淡笑,許是近日她們所生的皇子、帝姬傷情恢復的都不錯,難得展現出了笑意。

淑妃未到,凌非在來路上已听和惠說了,淑妃又稱病了,只因為似乎前些時候,因和親一事,太後與淑妃長談過一次,不歡而散,鬧的兩相生厭;別看平日里淑妃淡然,但其實性子激烈,這次事情涉及到她唯一的女兒,她不再妥協忍讓了,連太後的面子也不賣,閉門不出。

皇後也未在場,不過皇後病倒一事人盡皆知,好些日子沒在人前出現了,也不讓後宮之人前去探望,名目便是安心養病,只有太後去探視寬慰了兩回。

至于其他妃嬪宮眷,凌非略微掃了一眼後,也就沒有細細在意了,稍候片刻,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太後出來,由貴妃領頭,一起給太後請安,與平日里無甚區別,凌非亦混在人群中,只等走過了場,再到邊上挨過些時候,也就可以離開了。

因為皇後病重,太後對于貴妃又一直不怎麼待見、不願把所有的權柄托付,因而不理事的太後也不得不勉為其難,挑揀了宮中要事一一問過,當然,有部分不算緊要的,就委以她身邊的女官交代布置了。

對此,貴妃卻也沒有表現出極力爭權的樣子,皇後不在了,她反而比皇後再時更平靜,仿佛全然沒有看到皇後留出的那個若明若暗的空缺一般。

凌非默默的留意著,她可以不注意她人,但貴妃對和惠下手,離間她們,雖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對于她來說,也是個不詳的預兆,看來貴妃哪怕是在為東宮之位奔波的百忙之中,也沒有忽略到她這個無關大局、不起眼的存在。不管貴妃存了什麼心思,她與和惠的和好如初,想必貴妃已然得知,只不知貴妃還有沒有後手安排,她不得不提防著。

但她心底暗暗警惕,可貴妃卻一點兒也沒有留意到她這邊,反而是那太後說著說著,忽然點了她的名,不過口吻冷漠一如平日,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讓她在晨省散去後,再留下一時。

凌非很是疑惑,她不由想起了上回從上京回來,皇後責難她的那一次,也是在晨省時發難,只不過當初更明白一些,今次卻不知太後究竟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至少凌非不會認為這是好事降臨。

不過,除了凌非自己暗自擔憂外,他人倒對此不太在意,畢竟太後時常留下妃嬪宮眷敘話、打發時日,選擇瑾妃很是難得,卻也不是人人都那麼敏感的。

當晨省的宮人一一散去後,太後沒有離開,依舊高坐在寶座上,此刻凌非亦不能安坐在一側,早已起身恭敬而立,心中愈發的忐忑,琢磨不透太後的初衷了。

只是,太後一時卻也沒有發話,只是讓身邊的女官散開,片刻後,只听得萱瑞殿大門沉悶的推動之聲,最終踫合在一起,大殿內頓時陰暗的多了。

然而,太後依舊不言,只是低首的凌非能听見安靜的大殿中,有宮婢往來時帶起的極其輕微的衣擺摩擦之聲與氣流的穿梭。忍了許久後,她都懷疑太後是不是年紀大了,坐著坐著把她給忘記了,開始打瞌睡了。

當她偷偷的抬起一分眼光試著打量太後時,撞見的確實太後比往日更加冰冷的深色,那本應渾濁的老眼中投射出銳利的眼神,仿佛只消這一道眼神,就能把凌非打殺了一般。

听得太後冷哼一聲︰「瑾妃!你倒是好膽色,在哀家這大殿上,竟然還敢站到此刻!你真以為你做下的那些齷齪事情,能瞞過哀家的眼楮不成!」太後終于不再沉默,似乎她也已經憋了許久,怒火就像開閘一般向凌非狂瀉而來,「愛家從來不覺得你是個好的,要不是為了咱的大周基業,哀家又怎會容你到現在!你竟然不知感恩戴德,屢屢觸犯哀家的底線!還不跪下!」

凌非對太後的怒火很是莫名,更對太後的指責不解,這段時日她幾乎難得離開盈福宮,最是低調不過,盈福宮以及她身邊的人也沒有惹出什麼事端,太後何來這一怒?

不過,她自知此刻並沒有資本與太後硬踫硬,便還是老實的下跪,待靜觀其變。她並不是不擔心太後喜怒無常與不按理出牌,但她心中總還惦記著與周元只剩一個月左右的玉璽之約,有這等大事駕著,想必太後對她訓斥發泄一頓也就了了。

可是,就算她態度低卑,太後連連問她是否知罪,她卻也答不上來,她又怎知太後究竟犯了哪個閑,要找她的哪點麻煩了。她心里甚至有些氣不過,暗想太後若是近來悶的慌,怎的也該去尋了貴妃斥責一通,那貴妃那鄭家才是妨礙了你寶貝兒子的皇帝大道,屢屢挑釁皇上的權威,想來對他們的罵詞都應該更豐富一些,也就更過癮一些才是了!

也不知今日太後吃錯了什麼藥,一味的干巴巴的用難听的話訓斥凌非,但反反復復卻始終不道明緣由,如此持續了近一個時辰,太後這才停頓了下來,接過了婢子遞來的茶湯,潤了潤嗓子。

這時,又有另一名女官從外頭進來,到了太後身邊低低言語了一番,太後原本黑沉的面色愈發變得簡直堪比鍋底了,憤怒的用手中的龍頭拐杖重重的敲打金磚地面,另一手中死死的攥著一件女官遞上的一物,並指著凌非怒罵。

「不識好歹的賤人!賤人!枉費哀家之前還給你悔過的機會!來人,執棍刑!」

凌非哪里想到,太後罵不過癮,居然沒有任何征兆的就要動手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听錯了,愣神的片刻,就被邊上上來的內侍按到了地上,不容分說,「砰砰砰」的粗棍就落在了她身上,疼的她冷汗直冒,也說不出話來了,好在這時還並非打板子,疼痛難耐卻還沒有很快的傷筋動骨。

太後安排的人手自然是自己的心月復,沒有任何放水,就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凌非實打實的挨上了整整二十下,身上腿上疼的幾乎麻木了,仿佛半個身體都不再屬于她了。

凌非並不是沒想過哭喊自己的冤屈,可是她也知太後根本就是個不講道理的糊涂老太婆,也不知太後認定了何事對她如此憤怒,但她知道自己一來不能莫名其妙的認下這事,二來也不能一味的推月兌,這只會更加讓太後惱怒,還不知會演變到何種程度!

但她畢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脾性,從她挨了二十棍子卻緊咬牙關連喊也不喊一下就能看出她的憋屈與不滿,太後坐在上座,自然把這些盡收眼底。

「賤人!事實俱在,你還敢與哀家硬氣不成?!你以為你真的還是帝姬不成?可笑那凌氏血脈早就與皇室斷絕,這天下都是咱們周家的了!吾兒仁慈寬厚,才容得你們,還給了你們高貴的名分,又尊貴的供著;可是你們卻一點兒都不體諒皇上的苦心,無視皇上肩扛身挑舉國重擔、日夜操勞,不但在外慫恿舊部騷擾禍亂國家,在內佔著皇妃的位置,不僅毒害了哀家的幾個孫兒,還敢與男子私通!哀家真是小看你了,早知如今,當初就該一力把你們凌氏一網打盡,以絕後患!」

凌非強忍疼痛,努力的分辨著太後的每一句言詞,她越听就越不對勁,好似太後所訓斥的是另外一人一般,尤其是「私通」二字,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她也不是傻子,也想到了是不是昨日與韓同敘話,被人歪曲了報給太後,惹出了太後怒火;只是僅憑這一點,她還真當無辜,只要忍到了皇上出面,她可一定要為自己爭回這一口氣來!

可是太後言之鑿鑿的樣子,又讓她無法如此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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