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記 正文 百八九 脫困

作者 ︰ 琦里

好在不消片刻,白露的身影便印入了她的眼簾,同時也未見太後身邊的那些面孔,凌非懸起的心又重新落下了。

白露自不能與周杞的皇子身份相較,雖然她面滿焦慮急切,卻不能立時奔到凌非身邊,一路避開了周杞起先途徑的通道,只貼著邊上跪地卻心中不平的下人謹慎前行,說不得暗中又吃了什麼虧,但這時她卻也無法兼顧了。待到周杞與張章近前,她趕忙請安,隨後在周杞的允諾下,她才忙不迭的靠近了凌非,咬牙含淚道︰「帝姬,奴婢來晚了,奴婢有罪……」

凌非苦笑的擺了擺手,這會兒她也沒有多余的氣力來寬慰白露了。

白露也是個明白人,當下也不嗦那些空的了,又道︰「四皇子的人幫著小青子與奴婢月兌困後,就告之奴婢,帝姬挨了太後的責罰,怕是多有不便,讓奴婢去尋來了軟轎一並過來;小青子則去尋他師傅了,雖遠不抵四皇子、六皇子與張公子,但凡事也好多個圓融的機會。帝姬,是不是先離了這地兒,畢竟療養要緊!」

凌非還未來得及答話,邊上一直都有留意她動靜的張章卻先插口了︰「是極是極,軟轎來了,還不趕快送你的主子回去。」他又對凌非道,「這邊有咱們兄弟擔待著,太後祖母也不會把咱們怎麼著;小非你且先回了,專心養傷,無需多慮。」

周杞也笑了笑,也幫襯著張章說了幾句;雖然凌非論起來要長他一輩,但畢竟宮里的女子太多,張章又與凌非極好,他也就不客套見外了,更何況,上一回他還幫著張章給凌非傳遞過消息呢!

凌非有傷在身,隨著身邊熟悉的面孔增多,饒是她還有千般顧慮,但也抵不住精神不自覺的漸漸松懈,疼痛便一波更甚一波的沖擊著她,她知自己此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停留已無意義,也就不再多言,順著大家的安排回了盈福宮去。

倒是這一路尚算穩當,太後至始至終也沒有再露面過。凌非並不知曉太後一系列安排的背後隱情,只當太後是被四皇子周栩設法阻礙拖延了;其實太後有哪會被一個孫輩牢牢的捆縛,只不過她見這事有人參合進來了,還是她最寶貝的孫兒們,今日時機已失,斷不可能再打殺了凌非;她也只好借著孫兒的台階,來個眼不見為淨了。

白露在見著凌非之前,根本沒有時間往返盈福宮,她也不知凌非究竟在何處惹怒了太後,因此一入盈福宮,便撞見了太後那些之前搜查盈福宮、此刻還未得到消息的人,守在凌非所居的前殿之外。這些下人見到凌非等人返回,也是面露驚詫,為首的金喜更是不善的看看白露又看看凌非,沉吟了許久,卻沒有請安的樣子。

張氏、銀燭等人原在盈福宮中,莫名其妙的被扣了下來,又眼睜睜的看著太後派來的金喜一行奴婢在盈福宮里挖地三尺,早就心懷憤恨卻無能為力,這時凌非這個主心骨回來了,他們一鼓作氣掙月兌了管束,都圍聚到了凌非身邊。

金喜沒有收攏手下與凌非略微僵持,她雖不知慈壽宮里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凌非又平安歸來,但太後的權威無疑深深的烙印在了這些下人心中,因此不由對凌非的歸來有了諸多的猜疑。

不過金喜也明白,對于瑾妃的處置太後並沒有發下懿旨,她也無所仰仗,無論凌非是否真正的逃過了這一劫,至少目前在他人眼中看來,瑾妃還是主子,她只是個太後手下的婢子罷了。因而,金喜猶豫後,還是當先給凌非行了禮,只是她的態度卻不帶一點兒謙卑,並道她是奉了太後之命查封盈福宮前殿,非太後懿旨,她不敢擅自放人。

聞言,張氏、白露等人無不怒目相視,就算他們明知此事背後是太後一手做主,但還是把新仇舊恨一並都算在了金喜的身上,那一道道凌厲的眼神,幾乎要把金喜給生吞活剝了。

然而,太後既然把金喜安排出來布置這邊的事情,自然是對她的能力信賴有加,金喜看似與悅鶯年歲相仿,都是雙十出頭的妙齡女子,但她冷下臉時,眼神鋒銳,氣度深沉,顯然就不是個易于的善茬,看的出處事定然當果決很辣,非悅鶯那般面冷心熱,也難怪這種搜地皮的事兒太後交予她辦。

凌非靠在軟轎上,身上的傷口一遍遍的沖刷著她的神智,她也沒精力來與金喜分辨,還是白露對情形多了解一些,忍了忍這口氣,先點了連信、連喜去尋太醫,並與張氏略微商量了,打算讓凌非暫時借用後殿歇息。

眾人都覺得這般的對一個宮婢退讓,太過失了瑾妃的面子,可事急從權,也容不得她們多慮,不得不安排附近可以動用的人手,就欲繞開金喜往後殿而去。

正在這時,小青子一溜煙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快速給凌非行了一禮,也不去看那邊的金喜,便道︰「娘娘,你且安心!此事皇上已經知曉,有所安排,讓娘娘先養好了傷為重。師傅他老人家就來了,後面還有幾個皇上欽點的擅長骨傷的太醫,娘娘請回殿內歇下,以便太醫診治。」

小青子從外頭進來早瞧見了金喜等人的做派,與凌非交代完了,他才轉向金喜,神情中也沒了平日里討好滑溜的樣子,冷冷道︰「押班,有勞你了;這邊一會兒就有師傅過來照應著,還請你會去向太後交差把。」

金喜對于小青子的態度談不上喜惡,不過僅僅是小青子的言詞、哪怕是搬出了皇上、以及皇上的親信梁節安來,她依然有些猶豫,生怕被這速來油滑的小子給誆了去。

她雖然面上冷漠,但心里其實已很是急切,想著凌非從慈壽宮出來,太後那邊總不會不知情,算算時候,隨便派個下人飛奔前來知會她一聲也便是了,讓她知個是該進還是該退。可偏偏陸續進入盈福宮的人不少,卻唯獨不見慈壽宮來人,金喜心下愈發的焦急了。

她卻不知,太後此時亦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狠狠的落了面皮,在兩個孫兒以及素來寵愛的張章面前,更著實拉不下臉來訓斥,只好對此事一概不提;張章等人又是存了心思連討好帶忽悠太後,凡事都撿好听的說,而且越說越與宮內人事無關,太後畢竟年紀大了,一時半會被幾個孫兒鬧的竟漸漸把這事忘在了腦後,只是享受天倫之樂了。

梁節安稍晚幾步來了盈福宮里,雖表面上看起來金喜等人不得不灰溜溜的走了,但實則對于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月兌,能夠讓她趕快回了慈壽宮里,弄弄明白今兒究竟是怎麼的一回事情。

看著梁節安一如以往的態度,也沒有替代皇上對此事表態,只是恭敬的請了太醫給凌非診治開方,因凌非傷在身上,特意帶來了懂醫理的婆子。

凌非雖說僅憑梁節安的這一點表現料不準皇上的態度,尤其這事還涉及了韓同,更被人捏造出了所謂的「證據」,但至少看的出來,皇上並不會像太後那般當即要打要殺。

昏昏沉沉的讓太醫婆子瞧過了傷處,好在沒有傷經動骨,都是些皮外傷與淤傷,修養些時日也就可以痊愈了,凌非對之後的安排都沒太在意,心里只存了趕快把身子恢復一下,緩過了精神,沒準兒明日就要面對周元的怒火了,要說其他,也便是對張章等人的憂慮了。

……

只是一連過了幾日,就像太後的怒火來的突然、去的也毫無影蹤可循,凌非自然是一直逃了定省,且不說她的傷勢,也免得她與太後面對面兩相生厭。

和惠來看過凌非幾回卻也與其他宮人一般,不知道那日太後留下瑾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凌非甚至沒有告之和惠她的傷勢,只是尋了個受了風寒的借口靠在榻上與和惠交談。

和惠雖心中還存有疑惑,但見凌非不方便開口,也就配合的沒有刨根問底了。

倒是周元不知有何打算,一直沒有露臉,也沒有任何旨意或是表態。從和惠這邊凌非也得知,韓同一如既往,並沒有听說什麼不對勁的狀況發生。倒是凌非拐彎抹角的問起了韓同近況,和惠想到家中傳來消息,朝里最近事兒多,便把這些當做八卦說與養病中閑來無聊的凌非听,其中最引人關注的莫過于被封了晉王的周栩,並且他似乎就要親往封地就番了。

這可是大燕朝頭一個前往番地替皇上鎮守疆域親王,尚未定論,已引起了各方議論紛紛,就連後宮亦是四處言談。晉王就番後,手握重兵,是個實權在握的親王,因此,連他的生母、一直地位頗低不受關注的蘇順儀,都成了眾人吹捧的對象了;這活月兌月兌的一個母憑子貴的鮮活例證擺在眼前,讓其余的宮人暗地里更是蠢蠢欲動。

凌非無法從和惠這邊打听到張章的情況,听得周栩無恙,還風光一時,想來周杞乃至張章應該也無甚大事,擔心總算漸漸的少了;剩下來她最頭疼的無過于該如何面對模不清猜不透的周元,不僅是被誣陷這一事,就連玉璽約定的時日也日漸臨近,她因養傷又耗費了半月有余,剩下時間的已不足半月了,她卻還沒有明確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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