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涼,在一處破茅草堆里,女人模了模身下跟著月色漸涼的血液,心也跟著漸涼了。
為了救她們母子,男人將她安置在此處,自己做餌,已經離開很久了。久到她連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女人心里越來越慌,但她卻沒力氣去尋找男人。剛才生孩子,她已經花光了所有力氣,現在身下的血,都還沒止住。
憑著直覺,女人知道自己不好了。她艱難的支起半邊身子,想看看這附近是否有人家,自己活不了了,可好歹,孩子要讓它活下去。可她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弱了,剛準備坐起來,一陣旋暈就直沖腦門,身子又立馬軟了下來,直直的往後倒去。
剛才一動,身下的血似乎流得更厲害了。女人將手掩面,半天不曾動彈,又過了半晌,一聲微不可聞的嗚咽聲,從女人的喉嚨發出,接著就一發不可收拾,聲音越來越大,在這四面山野之地,越發顯得淒厲。
哭了一陣,女人又抹了抹紅腫的眼楮,側過臉頰,抬手又開始撫模起嬰孩的小臉,一遍一遍,就想這麼刻進心里去。孩子睡得很沉,沒有醒來哭鬧,但似乎也覺著不是很舒服,于是皺了皺眉,又嘟了嘟嘴,從嘴里吐出個泡泡後,咂咂嘴又睡了過去。女子被孩子的可愛樣子逗笑了,在他鼻子上刮了刮,然後抱著他,重重的嘆了口氣。
「孩子,是為娘的糊涂了,這深山老林的,又哪來的農戶,沒想到你剛來這世上,便又要隨娘親一道去了,呵呵,咱們母子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啊!」女人自顧自嗤笑了一回,又喃喃道,「可是娘親舍不得,你看你長得這般可愛,這般小巧,你連你爹是誰,長什麼樣都還不知道呢,就這般隨娘親走了,你一定也舍不得吧!對了,娘親都還沒給你取名字呢,叫什麼好呢?娘親本就想歸隱這塵世江湖,只可惜,沒有這命,既然如此,不如就叫之隱吧!無根無宗無派,如你命大,能夠活下來,就此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逍遙人,也是一件幸事。」說著,女人從頭上拔下一根發釵,在釵頭的珠眼上摁了一下,釵尾就躍出了一根極細的針頭,女人晃了晃手中的發釵,一狠心,就在嬰孩的背部刻下了名字。頓時,震天的哭喊,就傳遍了四野。
「之隱,娘親沒能為你留下什麼,但好歹這名字,是娘親親自為你取的,你即便恨娘親,娘親也會一路護著你的。」女人的手指撫過嬰孩的嘴唇,沒想到孩子馬上就一口嚼住了開始嘟著嘴吮吸。女人微愣了下,只覺心中泛酸,淚水又禁不住的往下掉。這時幾聲狼嚎從遠處傳來,女人的心顫了顫,心中更覺悲涼。
女人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身下的血一直流著,她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不管有沒有生機,她都要為孩子去搏一搏。她將身後的包袱系在孩子身上,然後又將身後的一些干淨點的茅草給孩子蓋上,等看不出來後,又拿了幾塊石頭,做了一個標記,才搖晃著身子,默默起身往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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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之後
在一個獵戶家門前,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一個草垛後面,不時的探出個小腦門往門內望去,在這小身影的旁邊,還有個雪白的球,一條尾巴,在外面晃啊晃的,遮擋了小男孩的視線。
小男孩皺了皺眉,一把抓住那條雪白的尾巴,就往那球的上打,一邊壓低嗓門小聲罵道︰「小雪,你再把撅著,不把它收回去,我就不帶你出去玩了。」
那球似乎听懂了小男孩的話,立馬放下尾巴,夾著又往里挪了挪,小男孩這才滿意的回頭,拍了拍它的腦門︰「乖,等下出去,我帶你開葷去。」
白球一臉興奮,伸出舌頭就添男孩的臉,男孩又一臉的不耐,揮了揮手,回頭準備伺機開溜,可是迎上的,卻是一雙漂亮的大眼楮,正眨巴眨巴的望著他,一臉的好奇。男孩被冷不丁的蹲在眼前的女孩嚇了一跳,隨即,一把捂住女孩的嘴,低聲威脅道︰「別出聲,要是我被抓住了,以後就再也不帶你玩,听到沒有。」女孩點了點頭,嗚嗚了兩聲。
男孩放開女孩,又瞅了瞅門內,見沒動靜,于是轉身準備帶著白球開溜,邁了兩步,見走不動,于是回頭,原來是女孩揪著他的衣角,一臉的期待︰「之隱哥,你去哪?我也要去。」
「不行!」男孩干脆的回答,根本不過腦子。
「你不帶我去,我就去告訴爹爹,你不練功,經常偷偷帶小雪出去玩。」女孩一臉的倔強。
「十月,你敢威脅我?」之隱一臉憤恨。
「哼!反正帶不帶隨你,唉呀!對了,我忘記給爹爹倒水了。」說著,十月調頭就走。
「回來!」之隱一把抓住十月的手,又狠狠的甩掉,「算你狠,走吧!」
十月揚起嘴角,一臉的得意,伸手又抓住之隱的衣角,貓著腰,偷偷的跟著往外走。之隱心中有氣,拽了拽衣角,不想讓十月拉著,可沒想到她拉的死緊,一下子竟掙月兌不開,不想弄出動靜,也只能由著她拉著自己的衣服。
來到一處山谷處,之隱帶著小雪來到一處湖水處,拍了拍小雪的腦門,小雪就往湖里跳。十月跟在後面,一臉焦急︰「之隱哥,小雪它掉水里了,你快點去救它。」
之隱斜眼睨了睨十月,掉頭就往岸邊的草坪上一躺,雙手疊在腦後,支個二郎腿,嘴里叼棵草,閉上眼楮就是不理十月。十月又氣又急,上去就是又推又撓,「你起來,你快給我起來,小雪要死了,你快去救它!」
「你煩不煩,它現在在抓魚呢?等下要是沒魚抓到,都是被你給吵的。」之隱一臉的不耐。
「小雪會抓魚?」十月一臉的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嗯。」
「可小雪不是狼嗎?狼怎麼會抓魚啊?」
「那也得有個好主人啊!如果是你當然就不行了。」之隱一臉的得意。
「之隱哥,你實在太厲害了!」反應過來的十月一臉崇拜。說著又往之隱身上撓。之隱一個閃身,躲了過去,便撒開腿沿著湖邊跑,十月在後面可著勁的追。
這時,小雪抖著身上的水滴子往這邊走來了,嘴里叼著一條魚,還挺大,不過這樣子,要多滑稽卻有多滑稽了。魚應該還沒死,撲騰撲騰的甩著大尾巴,每一下都可著勁的往小雪臉上甩,甩一下,小雪的眼楮就眯一下,又甩一下,小雪的眼楮就又眯一下,那尾巴甩得快,小雪的眼楮就眯得快,到最後看來,就跟它在朝之隱和十月拋媚眼似的。結果,把兩小屁孩樂得在地上打滾。
樂過之後,之隱讓十月去找了些柴火,自己搭了個架子,就開始烤魚。
「之隱哥,這魚能吃嗎?」。十月望著被火烤得黑漆漆的魚,一臉的擔憂。
「不想吃就別吃。」之隱又將魚面翻了個身,然後又伸出左手模了模小雪的頭。小雪回頭往之隱身上噌了噌,兩爪子往前一擺,下巴往上一放,一臉乖巧樣。
之隱又伸手模了模小雪的頭,「乖!」
十月撇撇嘴︰「之隱哥,這小雪都讓你養成貓了。」
「那又怎樣,我喜歡。」
「之隱哥,你今天就這麼不待見我啊。」十月委屈了。
「我有嗎?」。
「你就有就有,你以前和我說話可不是這樣的。」
「好吧,誰讓你威脅我來著。」
「之隱哥,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你別生氣了。」
「好!那你把這魚吃了。」說著,就撕下一大快魚肉,往十月面前一塞。
十月無耐,看著那黑糊糊的東西,真的咽不下去,可又不想再得罪之隱,只能伸手接了,一臉苦相的往嘴里送。之隱原就是逗弄她,見十月難以下咽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再逼她了,伸手將十月手中的魚肉抓回,往小雪嘴里送去。
「好了好了,我不生氣了,這魚你不想吃就給小雪吧,好歹是小雪的一番心血,可別讓你糟蹋了。」
十月一陣開心,「之隱哥,你真好!」
之隱這會倒不好意思了,笑了笑,「你待會兒就先回去吧!」
「為什麼?」十月急了,以為之隱剛才是說說的,其實根本就沒消氣。
「我待會兒要和小雪去狼群,你不能去。」
「哦,那好吧,那你也早點回來,要不讓爹爹知道你一整天都在外面,你又要被罰了。」
「嗯,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說著掄起,就帶小雪走了。
十月望著之隱遠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拍了拍上的草屑,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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