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顏之隱 第二卷 第四章 以簫易人

作者 ︰ 當季

任封塵面上一動。顯然被之隱的怒氣震到,看著被之隱甩手而出的長袖,剛想說點什麼,就听「砰」的一聲,房門被人重重的撞了進來。

也就是極短的時間,之隱只覺面前一花,還沒看清怎麼回事,身子便被任封塵護在了身後。

怎麼回事?

透過任封塵的肩胛,之隱看到了由匆忙,慌亂,驚訝最後轉而鎮定的杏凌。發絲凌亂,手臂處還淌著血,看來剛剛經過一場惡斗。

一把匕首悄無聲息的從身後架到了杏凌的脖子上,花灕毫無顧忌的將頭擱在了她的肩胛上,懶懶笑道︰「還挺能打。」

那張狂艷麗的花色衣料在夜色下更度了一份神秘,花灕就像一只剛剛偷腥回家的慵懶花貓。

「呃……」

刀鋒已然慢慢劃進了杏凌的細女敕肌膚,杏凌悶哼一聲,看了眼之隱,隨後朝任封塵冷笑道︰「呵,你要殺我,也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我要死了,這小子和那丫頭也定然不能活,一賠二,也算是個劃算的買賣。」

「哦?」任封塵淡然的捋了捋胸前的黑發,走至窗邊,打開了窗戶,一陣冷風便隨即迎面撲了進來。

月色清幽,皎如銀盤。

揚起的縷縷青絲,似在月下也能溢出點點星芒。

之隱打了個激靈,渾身上下抖了一抖,頓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將杏凌的話又在腦中過了一遍,之隱才猛然清醒︰自己與這女人是拴一起的兩只,不三只螞蚱。

不能丟了玄玉那丫頭。

杏凌道︰「我既然敢這麼做,也定然是做了準備的,這小子與那丫頭均被我下了子母蠱,母蠱一死,子蠱定然發作。」

花灕道︰「母蠱在你身上。」

杏凌哼聲道︰「南宮洛雖然用毒解毒天下無雙,但想要在短時間里解這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只怕也會有心無力。」

「不許你說我家小洛。」花灕的匕首往里又送了一分,鮮紅的血跡沿著白皙的脖頸流了下來,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杏凌將眉頭一擰,斜眼看向裹著紅色毛披立在一旁的之隱。

之隱一怔。

杏凌的這一眼就跟飽含了千言萬語似的讓人難以忽視︰有對自己袖手旁觀的焦急、有面對死亡的恐懼還有那一閃而過的無助……

好吧!這些都是自己胡亂猜想的,雖然自己很想豪氣一回,大吼一聲「刀下留人!」,但是杏凌的那一眼很快就被任封塵吸引去了。

任封塵轉身道︰「你想要玲瓏玉簫。」

杏凌干笑一聲︰「是。」

任封塵輕笑道︰「花灕,放了她。」

「是。」花灕應聲。手中的匕首銀光一閃,便被收了起來。

杏凌不可置信道︰「你真願將玲瓏玉簫給我?」

任封塵道︰「不是給你,只是拿它與你交換而已。」

杏凌戒備道︰「你不會使詐?」

任封塵眉峰上揚,斜睨嗤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了一節指節長短的墨綠簫玉。

玲瓏玉簫。

之隱心中一緊,任主塵竟真的拿這天下絕學換他與玄玉的性命。

任封塵看也未看一眼,就將玉簫丟給了杏凌︰「解藥。」

杏凌眼中閃過一抹狂喜,一把接過了玉簫,隨即道︰「我杏凌相信你任封塵現今以武林第一人的身份,自是不屑耍陰招再反悔,解藥給你後,你要放我走。」

任封塵淡然道︰「好。」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花灕靠著門板嘻嘻一笑。

杏凌點頭,最後看了眼之隱,從懷中掏出一顆深色藥丸,指尖一彈,就滑入了之隱的口中。

娘唉~,這一下竟磕到了老子的大牙,手勁狠得,就差沒把老子的門牙給崩了。

接著杏凌又從袖口掏了一顆白色藥丸,藥丸滾到了拇指與食指的指尖。

媽呀!還彈!

老子現在的門牙還在痛呢,肯定松了。

之隱驚恐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想做缺大牙的帥哥。

杏凌奇怪的看了眼之隱,指尖一動,還是彈了,不過不是彈到了之隱的口中,而是彈到了任封塵的手心︰「這是那丫頭的解藥。」

之隱捂著嘴,知道又丟了一回臉,但現在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那解藥不一樣。

看著杏凌轉身而去的身影,之隱忙上前一步,叫道︰「等等,我和玄玉是中了一樣的蠱,怎麼解藥會不一樣。」

杏凌沒有轉身,只是側臉冷聲道︰「男女有別。」

……好一個男女有別啊!

之隱看著杏凌飄然而去的身影,默默的在心里感嘆︰果然是最婦人心,寧可得罪小人,也千萬不能得罪了女人。

「走吧。」任封塵的清冽嗓音率先而至,身子很快便擦過之隱的身側走出了房門。

香氣猶在,故人已去。

之隱攏了攏身上的毛披,轉身便朝床鋪而去。剛走兩步,頭發便一把讓花灕抓住,這廝心情似乎不錯,主子沒了絕世秘笈,他竟還有心情在他背後嘻嘻傻笑。

之隱一把拽住被花灕拉著的頭發,痛得嗷嗷大叫︰「放,放手。」

花灕嘻嘻一笑,手上又使了一分力,之隱一個踉蹌整個人差點栽倒在他的懷里。花灕身形靈活的側身一避,嘻笑道︰「還不快跟主子走。」

之隱一愣,隨後狠狠的將頭發拽了回來。佯怒道︰「老子回去穿身衣服。」

四個人,走在清冷的街面上,之前兵器相接的打斗聲已經沒了,來的快,去的也快。空氣中只隱隱傳來了隔了好遠的打更聲,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沉悶著。

之隱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只管低著頭跟著。行至一半,任封塵突然道︰「花灕,明早去將玉簫取回來。」

「是。」

之隱傻眼︰這不是出爾反爾的小人麼。

這麼想著,嘴里就說了出來,連給自己捂嘴巴的時間都沒有。

之隱驚恐的張大了雙眼,朝任封塵看去,見他也正冷冷的盯著自己。之隱咽了咽口水,真怕他會幽幽然的對自己說︰「滾。」

隔了一會兒,任封塵移開視線繼續道︰「杏凌與朱壽必活不過今晚,玉簫很可能落入宋品手中,花灕,你現在就去監視,等玉簫一離杏凌之手,你就把剩下的事辦了。」

花灕輯身一禮︰「是。」

呼啦一下,人便從之隱面前消失了。

來無影,去無蹤。高手!

「玄玉,你剛服了解蠱藥,就先去休息吧。」

休息?去哪里?

看著玄玉轉身而去,之隱忙提步跟上。

老子也剛服了解蠱藥,也需要休息休息。唉~,現在就算是讓自己對著玄玉這母老虎的夜叉臉也比單獨和任封塵這男人處一起強。

剛走兩步,玄玉便一個轉身,怒瞪了之隱一眼,然後就輕輕的,溫柔的將自己推到了任封塵的身邊。

靠!你個死玄玉,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只認主子不認哥。

「你在嘀咕什麼。」任封塵道。

「啊?!……沒有。」之隱慌忙抬頭,吱唔著蒙混過去。

任封塵了點頭,繼續道︰「那陪我走走。」

「……嗯。」之隱默然點頭。

月冷風寒,也不知道這些高人是怎麼想的,大冬天的,黑燈瞎火的竟喜歡半夜起來吹冷風。唉~,現在要是有一張床那該多好,嗯,最好還有個人,把被窩都暖好了,嘿嘿!這個人嘛,最好還是個絕世大美人……

「我臉上有花。」

「啊?!沒有。」之隱面上一紅,忙錯開了眼神,自己剛剛竟對著任封塵犯花痴,實在丟臉。

「我,……那個,剛剛謝謝你。」不管如何,任封塵用秘笈換了他的命,自己總該說聲感謝才是。

長長的街道上,清冷的月色下,之隱不安的側著臉頰,細心的感受著兩人起伏的心跳,傾听著彼此的呼吸。

長久的靜默後,任塵對月長嘆道︰「我總不能明白你在想什麼?」

大美人,老子才不明白你在想什麼呢?

「我沒有父親。」

點頭。這種被最親的人背叛的痛苦與怨恨,也許任封塵一輩子都不能釋懷。

「我也沒有母親。」

再點頭。任封塵從小就期望得到母愛吧,這倒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但自己比他幸運,因為自己有個十閑大叔,而任封塵卻從小就要時刻防備著自己最親的人。

「我的生活里,除了仇恨,就只剩下復仇了。」

之隱默然。

「所以明日一早,你就走吧,我會派人護送你。」

街面上兩人的影子被斜斜的拉出了很長,很長,並不清晰。只朦朦朧朧的投了個影,街角有一盞小油燈在風中搖晃,不大的亮光,似乎隨時都會被風撲滅,但它卻一直搖曳著,垂死不熄。

之隱略過任封塵的呼喚與拉扯,朝小油燈奔了過去。

之隱明白,有些人不需要勸解,因為他清楚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路,也明白按著這樣走下去,將來會到達何處。他孤寂高傲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從來都是鄙睨著世人的喜怒,他不是不懂得歡笑,只是隔了太久的時間,已然忘記。

之隱將手附在胸前,這樣的任封塵,讓自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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