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東江米巷上的興隆分行就已經全部修繕好了,除了招牌還未懸掛之外,一切都已齊備。
這日一大早,當徐淞趕到鋪子里的時候,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早了的徐淞卻發現除了自己,李先生,並鋪子里的伙計們竟到齊了,都在做著準備工作。
原先益新的李掌櫃自進了興隆後,因著有徐淞這個大掌櫃在前,原本是該被喚作二掌櫃的,只是黛玉卻總覺得這個稱呼不得勁,便讓大伙只稱呼李掌櫃為李先生,李先生也是很樂意。
李先生從陸管家那得了話後,也是連連保證,既是進了新鋪子,就絕不會把以前老東家的那些不好的習慣帶過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興隆的定規來行事。
李先生敢如此篤定,也是因為實在是了解這些伙計們,這些人年紀雖都不大,但是也都算是跟了李掌櫃經年的陳人了。何況自薛蟠進京後,面對這麼難纏的東家,這麼不省事的東家也都沒有離開。更不會像是有些人自恃有了幾分本事,自詡已是懂行之人,就另投了他門。因此李先生才敢保下他們,一見過陸管家後,就去聯絡那些老伙計們。
那些人有的已經進了別的鋪子做事,有的做些臨工,有的還賦閑在家,準備等開了春去碼頭上找活。那些人見李先生找上門來,都客氣的很,听了李先生的話後,沒找到活做的都是千恩萬謝,沒想到李先生還會記著自己。找到了事做的,也是考慮了再三,還是決定出來繼續跟著李先生。到最後,李先生一共帶了一十六人來見徐淞。
徐淞按著黛玉的意思,一一考驗了他們,令徐淞欣喜的是,這些人的素質還都不差,基本上還都識點字,只是這程度就不能太考究了,都是參差不齊的,有的能讀會寫;有的不過僅僅只是識幾個字而已,若是真的下筆的話,不是筆畫不對,就是漏了一兩筆。還是李先生告訴說,這些人原本都是不識字的,也是在做學徒的時候,才跟著師傅學了點皮毛。也有用功些的,逮著機會就肯識些字,不過畢竟沒有系統的上過學的。
讓李先生並這些伙計們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做事的鋪子竟然是這麼大的來頭。之前,這些人從來不曾想到這上面去。等到徐淞把他們招到一起,淡淡的告訴他們鋪子的情況時,別說這些伙計們了,就連李先生也是一愣,沒想到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就是行里名頭甚響的徐大掌櫃。更讓李先生一驚的是,即使如此,那麼那位林小姐既是這興隆的背後東主了,怪不得也如此懂行了。李先生不由得又有了些釋然,遇著這樣的東家,自己也算對得起身後的那幫伙計們了。
而這些伙計卻並沒有李先生如此感慨,他們也是早就听說過興隆的大名了,不由得皆是松了一口氣皆大歡喜,看來這個飯碗是輕易丟不了的了。
且說這些伙計都是年輕心熱之人,一見徐淞來了,都忙著打千兒行禮,徐淞一一回了禮。
李先生也走出了櫃台一面走一面作揖一面向徐淞說話︰「掌櫃的,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李先生不也已經到了,倒是我來遲了。」徐淞邊作揖邊笑道。
「呵呵,年紀大了覺也是越發少了,索性在家里也是睡不著,到不如早點過來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地方是沒有想到的,畢竟今兒是咱們興隆在京城一鳴驚人的日子。若是哪里疏漏了,豈不掃興。」李先生捋著胡子笑道。
「先生過慮了,不過是招工罷了,再加上也不亮招牌,哪里說得上一鳴驚人。」徐淞看著一本正經的李先生並一屋子忙忙碌碌的伙計們,心下感覺大家好像太過緊張了。
雖然李先生帶來了一十六個伙計,但是這和黛玉、徐淞他們制定的配額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因此還是決定再招一批人。
「掌櫃的,不是我夸口,若是咱們把興隆招工的招牌一亮出去,必是會轟動了整個四九城的。」李先生正色道。
徐淞跟李先生共事了這些日子以後,也對他有了更深一些的了解。要說這個李先生,什麼都好,只是做事太過認真。認真自然是好事,可是太過認真,有時候太有原則,什麼事都太過講究了,不懂變通就顯得太過迂腐一些了。而且他所堅持的一些東西在徐淞看來是完全可以省略的。當然啦,鋪子里有這麼一位一板一眼的老先生在,也確實就如「家有一寶」了,不管怎麼樣總是走不了大褶兒去的。這李先生念過學堂,在他的正統思想里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生而有命,每個人都有自己這個身份該做的事。所以在他而言,徐淞是掌櫃的,這身份是涇渭分明的,這lun理是亂不得的,這掌櫃的話自然是要听的。就像這個不亮招牌招工的主意,李先生雖是有些不大贊同,但是听了徐淞的話後也覺得有些道理後,也就動搖了。所以漸漸的,徐淞發現,李先生這種人,若是叫他自己做主行事,就不對了,唯有用來執行命令,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黛玉听了這話後,也是大為贊同,世上人人都有優點,都有缺點,徐淞能用活手下的人,能讓他們各司其事,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不管人家怎麼想,咱們還是照舊低調行事就好,我要的是真正的一鳴驚人,現在還不是時候。」徐淞一听李先生的話,又一想到那日和黛玉商量此事時說的笑話,不由得笑了起來。
原來那日黛玉和徐淞談起招工的細節時,笑說就在鋪子門口掛塊牌子,上頭寫德興隆分號,下頭寫招人,此招牌一出,必是會亮瞎東、西江米巷上所有人的眼楮的。當然了,這都是黛玉的玩笑,自然是並不可能這麼做的。趨吉避凶者才是君子,黛玉雖是小女子,但也不至于如此眼里沒人。這四九城里的「碼頭」,徐淞雖都在陸管家的引領下拜完了,但是難保有人同行是冤家,惡意刁難,黛玉雖不怕麻煩,但也不至于有主動招惹麻煩的癖好。再說了,黛玉可還想看好戲呢,這樣「低調」的方式,這場戲也太過清湯寡水了,看起來不刺激啊
差不多卯正的時候,伙計們打開了兩扇門扇,把招工的牌子掛在了門上就又進去了。
慢慢的,鋪子前面也聚集了一些人,都看著招工的告示指指點點的。
「又是米鋪,只是不知道能做幾日」一個上了年紀的男子看了兩眼就搖著頭走了。
「可不是,這鋪面不大吉利呢」城里人差不離都知道這原是益新的鋪面,自然也知道益新出的事,只是好奇,還有人敢大著膽子買下益新的鋪面來做生意,不怕再被砸了嗎?
「呵呵,招伙計還要能讀會寫的,我倒要進去看看,是什麼好地方。」一個壯漢听著旁邊的書生念完了告示上的字大聲笑道,說完向四周的人作了作揖,就擠了進去。
四周圍著看熱鬧的人哄堂大笑,更是不肯走了,想等那壯漢出來問問情況。
徐淞和李先生坐在後面廳上下棋,徐淞越下越有狀態,而李先生卻有了些許著急,越急越著手,一不小心,錯了一子,失了一大片。
「東家,這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進來應征。若是這樣下去,我們到猴年馬月才能招齊人呢」李先生見一直沒有人進來,便有些沉不住氣了。
「李先生,不著急,這也才兩個時辰罷了,我原本就想著怕是要招十天半個月的。李先生,若是為了我們鋪子的名聲進來的,這些人也就太讓我們懸心了,難保目的不單純。我們向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招人一項上把好了關,可是能省卻後面的大煩惱的。」徐淞端起茶盞抿了口茶笑道。
徐淞在這行里混了那麼多年,自然是知道「棋子」、「暗樁」的威力的,那可是真正的「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因此和黛玉商量著低調招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徐淞話音剛落,只听外頭有伙計回說,有人進來應征了,李先生頓時來了勁頭,忙讓帶進來。
只是這人一進來,李先生就失望了,竟是一個莽莽撞撞的「腳漢」。
徐淞卻卻打起了精神,不管怎麼樣,總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算是開門「生意」了。
徐淞讓那那壯漢坐下,那壯漢道了聲謝就在廳上正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徐淞看這人並不扭捏,雖不大懂規矩,但是為人爽快,更添了幾分好感。便隨意問著他一些話。
門外看熱鬧的眾人見那壯漢進去了半日也不曾出來,便更是好奇起來,有幾個膽大的便開口問著里頭的伙計,听說還在「面試」的時候,不由得納悶,這招個人怎麼要這麼長時間,這都要「試」些什麼?
還有一人,也是早早的就在斜對過的一個鋪子里往這邊張望著,也是焦急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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