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里之外的某個小鎮上,花蓮面如金紙一般躺在客棧的床榻上,心中暗自苦笑。這次虧大發了,雖然虛體剛剛「死掉」,她就立即收回了自己的內丹,但是丹元卻損失了四分之三,讓她的修為直接掉到了妖將中期。
修為她倒是並不在意,只是這種驚險的狀況,如果再來兩次,估計她真會小命不保。這是第幾次用虛體換命,她都已經忘記了。
好在她的虛體比化身厲害,化身被毀了就算是廢了,而她只要本體恢復好了,虛體還能恢復過來,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估計會眼饞死。
先自我激勵了一番,花蓮才開始內視丹田,肉身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主要是內丹,上面綻放的九個蓮瓣這次全都收了回去,就連內丹的顏色都褪成了粉紅,而內丹上那金色的紋路卻越發的明顯起來。
以前她並未太過注意這些金色紋路,等她將神識沉入內丹中之後才發現,那些金色紋路實際上竟然是一段段佛經,而且她的神識才剛進去,就被彈了出來。
雖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可還是讓花蓮震驚萬分。自己的內丹,竟然連探視都不行,這算什麼事兒?
與她有過接觸的佛修,除了殷漠,似乎沒有旁人。是他麼?他又為什麼這麼做?想到殷漠,花蓮的心沉了下來。她差點忘了,從一開始接近他,殷漠就已經透露出了他的意思,是她以為他們熟悉了,其實他心中的想法,誰又知道呢。
不管這**是怎麼進去的,是否與殷漠有關,她都不可能放任不管,沒有人可以在她身上做手腳沒考慮多久,花蓮就將孽火調動了起來。
雖然丹元損失嚴重,但是孽火還在,而且吸收了傷情的嬰元,九瓣花朵上的火苗合起來,竟然也有嬰兒拳頭大小。
她先分出了一團火焰,小心翼翼地將內丹包裹了起來,如她預想的,一股讓全身都忍不住顫抖的疼痛感瞬間充斥全身。
如果能暈過去,或許她會覺得幸福多了。花蓮一邊忍著劇痛,一邊繼續剩余孽火調動出來,整個丹田好像瞬間被點燃了一樣,在孽火中翻滾著。
在孽火的包圍中,內丹中的那些**慢慢開始崩裂,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被煉了出來,就算這樣,也花費了花蓮很大的功夫。對她來說,時間多長也可以忍受,就是那種痛苦,讓她覺得自己的魂魄都已經抽離了身體。
現在她想要停下來,已經沒那麼容易了,她嘗試過,只要一停,那**很快便會復原,所以只能不停的用孽火去燒,將它們從丹田中完全燒出去。
金輪寺,火行峰。
棋盤一邊,正要落子的殷漠突然頓了一下,他手中的黑色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脆響。
「師叔,怎麼了?」他對面,光著腦袋穿著袈裟的俊美和尚有些詫異地抬頭。
殷漠沒有立即回話,閉上眼掐算了半天,臉上泛起一絲苦笑,「我有急事,你自己慢慢玩吧。」
「別啊師叔,我一百年才恢復本體一次,你好歹多看兩眼再走啊……」俊美和尚忙喊道。
「印天,你還是別頂著這臉嚇人了。」殷漠留下最後一句話之後,直接消失在火行峰中。
金輪寺的主持,一直被稱為修真界領軍人物,低調又神秘的印天和尚模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唉聲嘆氣,「師叔你在嫉妒我,一定是嫉妒我,和尚我難道不好看麼?」
「這麼快就發現了,你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啊……」身形突然出現在百里之外的殷漠喃喃自語,然後再次消失。
疼痛到了最後就會讓人麻木,花蓮現在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楚,她的神識只是在機械地探視著丹田中的情況。
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屋子里因為沒有點上燭火,顯得十分昏暗,花蓮身下的被褥早就濕透了,她依舊一動不動地躺著,身體卻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那是純正的佛家願力。
花蓮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自己身上會發出這麼純正的願力,這種願力其實並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卻對魔修有著致命的打擊。
而這小的不能再小的鎮子里,還真湊巧的來了兩個魔修。
花蓮住的那間客棧的對面,一高一矮兩名男子正在低聲議論著,「婁雄,少主讓我們出來找人,你可別給少主惹麻煩。」矮個的那人沉聲道。
「這怎麼算是惹麻煩,你也感覺到那願力多純正了,對方修為不高,肯定是心道修為上升到一定層次的文僧,我們兩個對付他一個怕什麼。」高個的男子瞪了同伴一眼,臉上紋著的黑色的龍形紋路也顯得有幾分猙獰。
「可是少主是讓我們來找小姐的。」
「你放心,探子不是說了,小姐的朋友還有那個妖族的君侯已經去救了麼,君侯比我們兩個實力都強,救出小姐輕而易舉。」
「可是萬一……」矮個仍然猶豫。
「沒有萬一快點,對方現在肯定是在修煉,不然願力波動不會這麼明顯。」高個沒等矮個再開口,人已經化成一道黑影消失了。
他的同伴嘆了口氣,一跺腳,身子瞬間沉入土中。
「女的?」這完全陌生的,出乎意料之外的聲音猛地將她驚醒,疼痛瞬間席卷了她全身上下,這次,她終于徹底的暈了過去,幸好幸好。
「她是妖。」矮個站在花蓮床邊,皺著眉頭自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滿臉錯愕說道,「她是小姐的朋友」
「那個花蓮?」高個震驚,關于花蓮的事兒,他可是听說不少。敢在這個修為段跟玲瓏宮對著干,還能活下來的,不得不說,她是個異數。
不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麼,況且花蓮還是他們小姐的朋友,自然,這高個對花蓮也多了幾分欣賞。
「對……如果我們把她帶回去,想必少主會很開心。」
「為什麼?」
矮個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她看起來不大對勁,這里也不安全,我們就帶她走吧。」
「好。」既然對方不是佛修就沒問題,高個欣然同意。
于是,花蓮就這麼,被綁架了……呃……對方還是很溫柔的。
夜深之後,一道白影出現在花蓮呆過的那間屋子里,毫無疑問的,這人就是匆忙趕來的殷漠。
看見空無一人的床榻,殷漠臉色變了變,然後朝床榻走去,伸手模上了那還潮濕的褥子,「笨丫頭」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他可以想象得到,為了除去自己留在她體內的咒,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是他錯了麼?殷漠的手指在褥子上劃過,眼神有些黯然。他只是,不想讓她走錯路。以為她不會發現,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她生性敏感,想必第一個就會想到他,殷漠長長嘆了口氣。花蓮有氣運加身,就算陷入險境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兒,自己倒是不必擔心她的安危。只是,她下一次會用什麼樣的目光看著他?
相比于其他,殷漠最在意的,還是花蓮的態度,而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花蓮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被人抬著進了魔修的地盤。好在,他們並不是帶她去血魔殿,想必那里已經亂成一團了吧。
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岔子,原本是燃燒在蓮瓣尖上的孽火,此時竟然將整個內丹給包裹了起來,似乎並沒有分開的意思。
就算花蓮強行抽離,但很快那火焰就又回到了遠處,似乎原本那朵蓮就該生在火中的。
被燒了整整一夜的內丹,終于變成了純粹的血紅色,上面的花瓣尚且沒有完全張開,但顏色卻是恢復了。
「這位大哥……」等花蓮能動的時候,她一睜眼才發現,眼前的景色竟然又變了。自己似乎是在一個很長的漆黑的隧道里,而那個高壯男人正扛著她穩穩地行走。
「咦,這麼快就醒了。」高個男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將花蓮放下來,「感覺怎麼樣?」
「還好……」花蓮笑得有氣無力,雖然這人對自己態度很好,但她還是很想問,他們把自己帶到這里來到底是想要干什麼。「請問,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起碼沒在他身上看見殺機,雖然他一身魔氣環繞,已經讓花蓮心驚膽戰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熱門到這種程度了,連魔修見到自己都不放過。
「見我們少主。」高個後面有聲音傳來,花蓮越過高個男的肩膀,看見說話那人扛著一個巨大的袋子。
原本他就不高,估計只有高個男的一半身高,再被那巨大的袋子一壓,一丁點的存在感都沒了。饒是如此,花蓮也沒敢露出什麼異樣的神情,魔修的情緒變化比較極端,她可不想惹禍上身,況且這倆魔修的修為,比她高了一層不止。
「少主?」
「風別情,想必你認識吧。」
「……」他們不是應該帶小止回去麼?難不成無法交差,所以準備把她綁回去頂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