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宮里是怎樣呢?好不好玩?剛才可不巧,我差點就看到皇上了呢。我進來時,才見他離去,好容易皇上竟陪著堂姐來了這府里,我卻連皇上長得什麼樣也都沒瞧見。」她絞著帕子一臉惋惜地道。
「想見皇上還不容易,哪日你跟了我進宮去,不就可以瞧個夠了?」葉曼隨口應道。
「真的?我真的有機會進宮嗎?」。葉泠宛揚著神采飛揚的臉龐問。
「當然可以。哪日我想你了,定會召你進宮去陪我說話兒!」葉曼笑道。
眼見安意和如意各自捧了一個彩漆的匣子過來,葉曼便拉了葉泠宛來看。
「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給我的珠釵首飾,我素日里也用不上,瞧著很配你宛兒,便都送與你了!」她從中挑了五彩蝴蝶釵,親給葉泠宛戴上,端詳著她神采飛揚的臉龐,禁不住贊嘆道︰「這種飾物,方得配了你這樣水女敕女敕的新鮮人兒才好。」
葉泠宛粉頰微紅,嗔道︰「堂姐也不過比我大幾歲,也做這樣傷春之嘆,真是妄自菲薄。依宛兒看,姐姐年方十六,才是真真正正的新鮮人兒!宛兒哪里比得上?」
又問道︰「姐姐進宮可住得慣?我可听說,皇上很是寵信姐姐,姐姐在宮里的一切待遇都和皇後差不多,是不是姐姐就要做皇後了?」
「小孩子家,別亂說話!」葉曼見她年紀小,口無遮攔,忙止住她的話。
葉泠宛自覺失言,不由吐了吐舌頭。轉眼便瞧著蘇氏帶著兩個貼身丫頭進了院子,葉泠宛是個機靈人,老遠便叫道︰「嬸嬸來啦!宛兒給您請安了!」
蘇氏含笑著慢慢走近,看見葉曼便問道︰「小威的傷勢怎麼樣?」
葉曼向屋里一指道︰「太醫在屋里,娘要進去瞧瞧?」
蘇氏嘆了口氣︰「待會兒等太醫出來再問吧!」她目光瞧了瞧葉曼,便似有話要說。葉泠宛瞧此情景,便笑道︰「姐姐賞了宛兒這些東西,宛兒先拿去給娘瞧瞧,讓娘也高興高興!」
蘇氏笑道︰「既如此,宛兒便先去前院見你娘吧。順便替嬸嬸問你娘好。」
葉泠宛便招呼了侯在院外的丫頭婆子們過來,將葉曼賜下的兩個彩漆的匣子捧了,又向葉曼和蘇氏告了辭,這才望前院去了。
蘇氏瞧著葉泠宛一行人的背影,道︰「外頭賓客正多,皇上這時候回宮……听說是為了宮里的趙夫人?」
葉曼恩了一聲,臉色微赧道︰「皇上突然有事離開,外面是不是……?」
蘇氏知道她心中所想,寬慰道︰「外面有你爹爹坐鎮,倒不至于失了面子。你放寬心些則好。畢竟你還不是正宮主位,能夠回門省親,已是極大的恩賜。再者,皇上親自送你回門,便是正宮娘娘也未必得到的待遇。眾人都羨慕得緊,皇上此刻離去,倒不至于落人笑話!」
葉曼勉然一笑,蘇氏拍了拍她的手,慈愛笑道︰「為娘萬料不到你嫁入宮中後,還能夠回來看看!趁這有些空兒,你陪為娘走走,我們母女倆好好說些體己話兒!」
葉曼雖是嫁人不過才四五日,但感覺卻是漫長得緊。在宮中時也時常會想念母親,此刻听蘇氏的話,心中不禁一暖,忙答應著道︰「是,娘!」
蘇氏吩咐貼身的侍女去給她拿了秋日的帔子來,拉了女兒的手出了葉存威的院子,母女倆只沿著外面園子上的小路慢慢地逛著。蘇氏先是跟她嘮了些家常事兒,因又說︰「那日娘去李太傅家退了親,李太傅倒是沒說什麼話,只是自此以後,兩家的來往算是斷了……」兩家本算是世交,蘇氏說話間很是惋惜。
葉曼卻只是默默無言。
雖說她初時極是惱恨李世言而無信,強行逼婚。但話說回來,即使李世不強娶了她進宮去,她仍是不喜歡李太傅家公子李子愈,也斷不會乖乖地嫁了去太傅家。
又听蘇氏道︰「近日你父親在朝上,卻是遇到了一個勁敵。有一個後起之秀,叫曹森的,三番幾日便上折子彈劾他專權。近日來風波不小。素日里朝中李太傅還幫著你父親說話,但是而今,李太傅卻只是緘默。好在倒也並沒有落井下石……」
葉曼听得心中一驚。她雖被葉祖臨當作男子來教養,但平日里卻並不關心朝政。此番听得母親的憂慮,她心中一動道︰「這些年來,父親一直勤勉的很,在朝中上下關系也好,一直以來也並無人敢公然跟他作對。那曹森是什麼官位?又是什麼來歷?」
蘇氏卻嘆了口氣︰「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懂得不多,都是听你父親說了幾句。他心里不痛快的事,也不願意跟我多講,怕我為他擔著心。往日里南唐和北秦時有交戰,你父親戰功昭著,眾人還都服著他。如今因著邊關無戰事,倒顯得閑著的武將無關緊要起來!」
「怎麼會?爹爹可是先帝托孤的顧命大臣!」葉曼寬慰蘇氏道︰「娘,你可別多想!」
「娘也並沒多想,其實你爹爹也一直有這樣的顧慮,所以才堅持想將你嫁入太傅家。太傅雖然是閑職,實權不大,但李太傅家是國姓,算是皇親國戚。果真是你嫁給李家,爹娘如今便無這麼多煩憂了!」蘇氏只是嘆氣。
「如今嫁也嫁了,娘你還說這些花做什麼?」葉曼隨手折起院子里的一棵野花,在手里搓揉著,揶揄道︰「總不成爹娘你們讓李世把我休了,再讓我去嫁給李子愈吧?」
蘇氏的眼神凝視在她身上,眼中神思復雜。「我與你父親素來不希望你嫁入皇家。但既然嫁入了帝王家,那便得坐穩了這位子為好。」
葉曼眼神動了動,有些不耐道︰「娘,你到底想說什麼?」
「娘想說的是,當年你不願嫁與李子愈,我和你爹爹給你安排一帆風順的路你偏不走,那麼也就罷了。嫁入宮里,從今往後,只能靠你自己。」蘇氏瞧著她,正色道︰「出了嫁的女兒,萬不要再像在娘家般,由著你自己的性子。既然你已嫁與了小皇帝,那麼就安安心心地服侍他。如今他對你聖寵正隆,你的恩寵雖然榮耀一時,但帝王的恩愛全都是一時之風光。最重要的,還是能夠早日誕下皇家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