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一怔道︰「太妃娘娘,朕如何偏袒左昭儀了?」
「誰都知道,自從左昭儀進宮,咱們的皇上對左昭儀言听計從。如今也不管左昭儀說得是有理無理,反正在皇上眼里都是對的!」蘭太妃緩緩站了起來,故意長嘆了一聲︰「如今本宮說話是不中用了!既然如此,那本宮還是不討這個沒趣!皇上,本宮告辭!」
若是在往常,她這麼一說,李世必定會挽留她。然而如今的李世心中對她早就充滿了不耐,聞言只是道︰「太妃娘娘走好!」
蘭太妃這句話已經說出口,再收回卻也來不及,听得李世這話,心中雖是一滯,然而已無回頭余地,只得冷哼一聲,帶著自己的宮女離開了禧慈宮。
葉曼剛才和蘭太妃爭執,此番平靜下來,臉上還留著紅潮,胸脯也在起伏,李世見她的樣子,便遞了自己的茶盞過去,寬慰道︰「昭儀別急,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葉曼接過來,才喝了一口,便听到元太後道︰「其實太妃娘娘有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母後,這是怎麼說?」李世皺了皺眉頭。
「妙家好歹在京城頗有些勢力,那妙御史的交好也頗多。如今妙夫人在宮中不明不白地死了,哀家怕是對妙家那邊不太好交代……」元太後一臉的愁容道。
李世半日無話,沉默了許久方才道︰「妙夫人這些年在宮中橫行霸道,若是趙夫人揭發她的那些事,都是真的,那麼她是惡貫滿盈,死有余辜。只是母後說的這些話也有些道理。請母後不必擔憂,這件事交給兒臣便是。兒臣……兒臣會想辦法安撫妙家人。」
回到長慶宮,葉曼心中一直無法平靜。
她只想替宋采女找個公道,打壓一下囂張的妙夫人,只叫她不要再不知天高地厚地興風作浪。原先只想,找到了妙夫人所犯罪行的證據,以李世和元太後的心慈手軟,倒也不會要她命,最多變將她廢了夫人之位,羈押在冷宮而已。哪里卻知,如今事情的發展全然不如她所想,竟然鬧成這類人命關天的大事。
在禧慈宮剛剛听到妙夫人的死訊時,她心中的震驚讓她沒有時間思考太多,只是讓無邊的疑惑和恐慌佔據,或多或少的也有那麼點自責。然而看到蘭太妃審訊那小太監,不由分說地就加以重刑時,她就對蘭太妃有了些懷疑。
再聯想到妙夫人素日里跟蘭太妃的關系,她心中突然開了竅。
宋采女一事,若是光是妙夫人,就憑她一個不足十八歲的少女,怕是還沒有那麼可怕的心機。即便因著嫉妒心狠手辣,但卻也沒用那麼周密詳細的計劃,能夠不留痕跡地誣陷了宋采女,最終置她于死地。這背後,想必或多或少地有著蘭太妃的影子。
這麼一想,有些事情便是不言而喻了。她和趙夫人揭發了妙夫人的罪行,如果那些證據傳上來,皇上認了真地繼續查下去,未必不會牽扯到蘭太妃。
再站在蘭太妃的角度想,要想自己往常做的那些腌事不被發現,只得在事情泄露前殺人滅口。除掉妙夫人,再把罪責推到揭發人的身上,這樣一箭雙雕,便是最十全十美不過了。
葉曼想清楚這一節,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蘭太妃在宮中多年,葉曼知道自己在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上,萬萬不是她的對手。然而這件事,她卻萬萬不能再忍耐下去,否則被拉下水,給妙夫人陪葬的,怕就是她和趙夫人了。
「昭儀娘娘,張延公公求見!」突然玉繡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葉曼的思緒。
「快快有請!」對李世身邊的大太監,葉曼自然不敢怠慢。
片刻之後,便看到張延急匆匆地進來,進門便行了大禮道︰「奴才見過左昭儀!」
「張公公不必多禮。」葉曼忙是吩咐玉嬌道︰「玉嬌,快給張公公看茶!」
「左昭儀不必客氣。老奴是給娘娘送家書來了」說著他雙手奉上一封密封的書函,匍匐遞給葉曼。葉曼接過,當著他的面拆開看了看,不由眼神一亮,繼而卻只是嘆了口氣︰「多謝張公公了!」
「家書老奴已送到,令弟還帶來一句話,請娘娘在宮中好自珍重,一切都交給他!」張延雖是擅長察言觀色,然而此番卻只是低著頭,假作沒有看到葉曼的表情般,道︰「皇上那邊還有事,若是娘娘沒有其他事情吩咐的話,老奴還得先走一步了!」
葉曼體會著張延話里的意思,微微點了點頭︰「既然張公公忙,那臣妾便不多留了。」他目視了左右,道︰「安意,如意,你們送張公公出去!」
安意和如意答應著去了。
葉曼目送著他們出門,將手里的信再看了一遍,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玉繡在旁擔心地道︰「大少爺在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妙夫人做的那些事,一查便是很容易查出來了。若是果真查下去,不存在我和趙夫人誣陷妙夫人一事。只是,這些卻不是重點。」葉曼有些怏怏的。「重點是,即便是我們知道這些,也沒有辦法查出妙夫人的死因。妙夫人這死得不明不白的,若事情真鬧大了,怕是對我,對我們葉家,都沒有任何好處。」
「那怎麼辦?」玉嬌玉繡都擔憂地看著葉曼。
葉曼卻恍然未見她們的擔心,兀自說下去道︰「存威還提到一事,讓我更是擔心。他說近日他常見皇城禁軍都尉大人懷化德和蘭太妃的女婿駙馬都尉大人,這二位走得很近,好像二人在密謀著什麼。他雖是不經意一提,但我心中總覺得不安……」
「皇城禁軍都尉大人懷化德,素來對皇上忠心耿耿,要不然,也不會父子幾代都被皇家所信任,擔任皇城守衛要職。而蘭太妃的女婿,駙馬都尉大人,說起來是個風光的官職,但其實手上又沒有實權。小姐,玉繡卻想不通,若是他們二人密謀,會密謀什麼?」玉繡不以為然道。「怕是大少爺隨口一提的事情,小姐你也別想多了。」
「若果真如此,倒也好了,可是如今南唐和北秦交戰,京城兵力空虛……」葉曼想到此,突然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亂,讓她不願意再細想下去。「但願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