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過,與對方說話,為了表示尊敬,一定要看著對方的眼楮。
老師還說過,面對敵人時,更要看著對方的眼楮,因為只有勇于和對方對視,才不會在心里產生怯意。
可是,要真正做到這一點,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所以,林傾宸只是抬頭一瞥,就又心虛的將頭低下了。好吧,她承認宗澤翰此時看著他的目光少了往日的溫柔,多了幾分凌厲與陰沉,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過了半響,也沒傳來這位大爺有什麼指示,林傾宸不由向門口挪了幾步,然後抬頭看了一眼伏案看書的宗澤翰,見他似乎無所覺,所幸邁著步子朝外走去。
「誰讓你出去了」身後傳來宗澤翰帶著薄怒的聲音。
林傾宸眼楮一眯,心想我是聾啞人,我沒听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腳下的步子卻比剛才更快了,可是一條腿才要跨向門檻,長生卻如守門神一樣出現在門外,對她微微搖了搖頭。
林傾宸也搖了搖頭,然後讓開身子準備從旁邊繞過去。可是長生卻如影相隨,左躲右閃了幾下,林傾宸還是在書房門口徘徊。
林傾宸有些火大,先前的事情她就不說了,光是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就能把她氣個半死。第一,被宗澤宇強行擄了回來;第二,被宗澤宇點了啞穴;第三,被當做下人來培訓;第四,也不管她願意不願意,被帶到書房當差。可她明明記得,自己是沒有簽過任何契約的自由人吧?
看著林傾宸噴火的目光,長生有些擔心地朝主子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他目光深沉,嘴角微抿,分明是已經動了怒氣了。趕緊求助似地對林傾宸說道︰「你就在屋子里呆著吧,二爺指不定什麼時候需要端茶遞水的。」
林傾宸眉頭一挑,轉身沖到宗澤翰的書案前,拾起毛筆,隨便扯過一張紙,在上面胡亂畫了幾筆,然後甩了過去。
宗澤翰撿起來一看,上面寫道︰我要如廁。
僅僅四個字,卻讓宗澤翰臉上的表情瞬間軟化下來,他將紙張疊了起來,在面無表情的林傾宸臉上掃了一眼,然後起身說道︰「跟我來」
林傾宸月復誹,不會是親自帶她上廁所吧?但是,當她看向宗澤翰手指的方向時,那種心里的想法被驗證的喜悅感卻沒有如期到來,總覺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對勁。
或許是看出林傾宸的困惑,宗澤翰說完就轉身進了書房。
感覺怎麼這麼怪異?林傾宸有些心虛的用手模了模自己的臉頰,雖說對于代美艷的人皮面具她很有信心的,可是難保不出現小問題,她四下打量了一下,見院子里有一缸魚,就走了過去,借著養魚用的水細細檢查起來。
宗澤翰回到屋里半天,也沒見林傾宸回來,有些不放心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就見她對著一缸金魚搔首弄姿,一會兒模模臉,一會兒演練不同的表情,玩的不亦樂乎。
就是這樣率真的表情讓自己深陷其中吧?要不然在她極力想要逃跑時,他就算說著狠話,也不曾想過對她動粗。雖然五弟以裝傻充愣的方式將她帶回了家,可是用這種方式跟她相處一段時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到時候火氣也會慢慢消下去。
林傾宸確定自己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後,這才磨磨唧唧數著腳步來到書房的屋檐下,準備找個可以坐人的地方等候某人的差遣。
「進來,給我倒杯茶」宗澤翰在屋里喊道。
林傾宸眨了眨眼楮,正想著要不要進去時,就見長生端著泡好的茶走了過來,對她說道︰「這是剛泡好的,你趕緊端進去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傾宸只好端著托盤走了進去,然後倒了一杯茶放在宗澤翰的書案上。原本放下茶就要離開的,可是見到桌子上擺放的一副人物畫像時,卻不由停了下來。
畫上的宗澤翰臉部線條有些冷硬,頭發是利落的短發,身上穿的是西服,完全一副現代成功人士的裝扮。當初以為不小心遺失了,卻沒想到被他給藏了起來,是什麼時候的事?林傾宸回憶著畫這幅畫的時間,絲毫沒注意到從她開始看這幅畫時,宗澤翰的眼楮就一直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表情一覽無遺地收進眼底。心想她對自己應該還是有情的吧,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專注地盯著畫像看了。
「要我替你解開穴道嗎?」。宗澤翰拿過一張紙,蘸了墨寫道。
林傾宸扭過身去,掩飾性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然後提筆寫道︰「這樣挺好。」
宗澤翰見狀,也沒再多說什麼,喝了一口還有余溫的茶水,然後將畫像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我要出去一下,你沒事可以整理一下書架。」宗澤翰起身時說道。
林傾宸嘴角忍不住彎了一下,覺得宗澤翰的口氣就像是在向她匯報行蹤一樣。不過這樣也好,省的呆在一起別扭。
宗澤翰走後沒多久,廚房就將飯菜端來了,看著桌上擺放的四菜一湯︰水晶肘子、醬汁茄子、清炒蘑菇、木耳筍片、老母雞當歸湯,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林傾宸忍不住兩眼直冒小星星,因為這四道菜都是她平日里最愛吃的。
「哎呀,你看我都糊涂了,忘記告訴廚房二爺出去的事了,這樣吧,這頓飯賞你了,免得浪費了。」長生一拍腦門,懊惱地說道。
林傾宸搖了搖頭,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誰知道這頓飯吃完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呢?
「要不,我們倆一起吃?」長生小心地問道。
林傾宸見長生這麼說,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心想今天要是沒有到這里來,說不準還要到外面和那些新進府的下人一起吃呢,雖然長生是個男人,可是見他平日也是極懂分寸的,也就點頭答應了。
出乎意料的是,長生將每一樣菜撥了一半,然後對她說道︰「我這人吃飯粗魯,免得把你嚇壞了。」
林傾宸笑著搖了搖頭,卻覺得長生此舉再好不過了,免去了同桌而食的尷尬。
這幾日在外面,不是忙著打听路況,就是擔心宗澤翰的傷勢,還要提心自己被歹人盯上,沒有一頓飯是安生吃過的,甚至有兩頓飯都直接給省略了。所以今天的這一頓,林傾宸吃的很舒服,不光把一碗米飯吃完了,就連菜也吃了個盤子見底,最後還喝了一碗濃香的老母雞當歸湯。喝這老母雞當歸湯的時候,林傾宸眼楮一眯,總覺得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甚了,可是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這種感覺令她覺得自己的智商降低了不少,真是要命,看來去京城的行程也要無限期的延長了。
「你要是覺得沒意思,可以去書架上找本書來看。」吃過飯後,長生見林傾宸有些無聊的打量書房,笑著說道。
林傾宸卻在想著怎麼跟代美艷取得聯系,見長生一副對自己很放心的模樣,就笑著應了。然後借著看書的機會,在書房寫了一些隨時備用的紙條。
一切如宗澤翰預料的一樣,西五州在三天之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巴州自從出了「屠馬事件」之後,百姓們就全心全意地擁護幽王了,對他們來說,反正只要有人給他們糧食,讓他們安家樂業,至于誰是天子並不重要。後來,西五州陸續以瘟疫閉城、嚴防山匪擾民等借口一一聯合起來,幽王派人帶著厚禮拜訪了西五州中的象州、滕州、睦州、洪州等四個州的知州,在他的曉以大義之下,也都平和歸順幽王了,畢竟身為一州之長,除了要報效皇恩以外,最重要的還是要保證百姓們能夠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如果抵死反抗的話,一來朝廷的救兵不可能及時趕到,二來最遭殃的要數無辜百姓了。這些理由,四個州的知州在安民告示上都寫得清清楚楚,鄭重聲明他們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危才會向叛王投降的,而是為了全州十幾個鄉鎮的百姓才會這樣做的。而且事實證明,幽王順利接收西五州之後,雖然又陸陸續續經歷了幾場大大小小的雨,百姓們也受到了殃及,可是比起以前朝廷不管不問,或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救濟措施來說,幽王對災民的安撫舉動可都是貨真價實的,不僅安排人手給災民蓋房子,收種莊稼,還給主動歸降的百姓一家發了一兩銀子的家用補貼。百姓們心里自然有一桿秤,都揣著銀子高高興興回家了。
宗澤翰和宗澤宇帶著幕僚在街上走了一圈,見滿大街都插著代表幽王身份的旗子,老百姓臉上神情自若,除了有些還不太適應的百姓說話時偶爾露出一些類似于「天鄴王朝」、「弘帝」等字眼略顯驚慌失措以外,日常活動影響並不是很大。
「二哥,看來我們這一步是走對了,就是不知道京城那邊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坐在望江樓的大堂中,宗澤宇打量了一下生意興隆的酒樓,然後問道。
(昨晚碼好了字,才發現上不了網了,線路到現在才恢復。再說別的我也不好意思了,咱用補更章節向大家道歉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