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真相的舒迪將身子微微一扭。由何興的身前輕巧的轉到了他的身後,然後對著歇斯底里,猶自破口大罵的何興笑道︰「既然你這般體貼你家少爺,姑娘我索性成全了你!送你下去伺候你家少爺吧!」
說完,玉足輕點,飛起一腳就將何興踢向半空,在眾人的視線中畫了個弧線,然後又是「撲通「一聲,落在了自家少爺的身邊。
登時湖里出現一黑一白兩塊肉團,開始了一浮一沉,類似于蹺蹺板般的起伏運動。
周圍的人們看到此景,再也忍不住齊聲大笑起來。
舒迪也是一臉清淺的笑容,心里暗道︰「你們跑來欺負我,還不許我還手,可真是夠蠻橫的!老虎不發威,你真以為姑女乃女乃我是hellokitty啊?」
舒迪朝湖里的二人又望了一眼,沖幾個丫頭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里。
「嘿,倒是個有意思的小丫頭!」一個藍衫公子一臉壞笑的收起扇子,自船頭進了船艙。
「什麼有意思的小丫頭?」一把清朗明淨的聲音響起,如長天秋水。清遠舒泰。
聲音的主人錦衣素服,潔白的衣服上清雅干淨,只袖口和衣襟處以金銀雙線繡了細細的雲紋,手指翻動間,熒光浮動,素雅如仙,又清貴似玉。
此時,他正手持白玉酒杯,將一口佳釀送入口中。旁邊有幾個妙齡少女或素手撫琴,或淺吟低唱,還有兩個跪在他的左右,一個幫他斟酒,一個為其布菜。
「天下間能這般享受奢華偏又能顯得這般高雅清貴的,恐怕也只獨清遠公子一個了!」藍衫公子一邊接過妙齡侍女手中的白玉杯,一邊坐下贊道。
那被稱作清遠公子的素服少年微微一笑,不以為然的回道︰「世人皆贊王御史家秀林公子能言善道,舌燦蓮花,每每出街,必能憑其三寸不爛之舌哄的妙齡少女芳心暗許,青春**俏臉含嬌,以至于御史府門前日日美女如雲,皆為一睹秀林公子翩翩風姿,不知您這般贊美與我,所為何求?」
清遠公子話音甫落,那被稱做秀林公子的藍衫公子隨即一臉怨色的哀嘆道︰「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假話說多了,現在說句真話居然也被人看做是居心叵測了。莫非這就是因果報應?」
說完他一口飲盡杯中之物,沖身邊的侍女丟了一個意猶未盡又頗含幾分哀怨的眼神,只驚的那少女手一哆嗦,壺中的酒水就灑了出來,堪堪落在了藍衫公子的左袖上,浸濕了袖口的那朵出谷幽蘭。
在秀林公子愣怔,侍女驚惶的神色中,清遠公子一聲輕笑,站起身來︰「哈哈,人都說秀林公子巧舌如簧,極擅魅惑,卻不料今日里這無往不利的媚眼兒,換來的竟是一身酒水!當真是陰溝里翻船,始料未及啊!」
他也不管那秀林公子一臉的尷尬之色,對著此時已匍匐在地的侍女吩咐道︰「紫依,秀林公子乃大名鼎鼎的風雅人物,自不會與你這般小丫頭計較的。但你以後斷不可再失了禮數,也免得人說我清遠公子教導無方,你且下去換上紅玉來罷!」
「是,婢子多謝秀林公子寬饒!」那紫依起身又對著秀林公子福了一福,轉身退了下去。
「哎!怎的每次我到了你這里。總是要出些狀況?上次是那個叫藍昕的丫頭潑了我一身茶,這次又被這個紫依倒了一袖子的酒水?難道我這秀林公子名號不如清遠公子,連下人也要有如此大的反應?」藍衫公子一臉郁郁的不解道。
「這也怪不得她們啊!你明知我這里的丫頭素來循規蹈矩,膽小本分的,偏偏每次來你卻還要對著她們施展自己的百般魅力,結果就是令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在情不自禁之下做出一些,呃,較為反常的行為了!」
「如此說來!倒還成了我的錯了?」秀林公子一臉苦笑的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若是你方才安安分分的坐下來飲酒,不對著紫依拋送那個風流魅惑的眼神的話,又怎會出現此時的情形?」清遠公子一臉無辜的問道。
「這……這不是習慣了,下意識的行為嘛!」秀林公子說到這里,話音一停,又看到清遠公子眼中濃濃的奚落,將手中的扇子啪的一收,嘆道︰「算了!反正我在你這里丟丑也不是一兩回了,且不與你爭辯了!」
「這本就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怪不得別人!」清遠見此情形,笑了一聲做出總結。
秀林公子看了一眼一臉淡笑的望向船外的清遠公子低聲抱怨︰「說我能言善道,說我巧舌如簧,卻每次都被這小子欺負,又有幾人知這表面看來清貴高雅,猶如謫仙的清遠公子,私底下卻是這般的頑劣促狹?」
「木林兄,你看那湖東位置,應是有人落水,怎的湖邊那麼多人,卻無一人下水去救?」清遠公子指著湖東奇道。
「哈哈,說到這個!我就又忍不住想笑了!」秀林公子听得清遠公子此話。頓時收起了滿腔的哀怨,捧月復大笑起來。
清遠回頭望著捧月復大笑的秀林,試探道︰「莫非木林兄你知其中因由?」
秀林公子笑了一會兒,捂著肚子回道︰「是看到一些有趣兒的環節!」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又勾起了嘴唇。
「哦?是什麼樣的趣事使得木林兄笑的如此忘形?清遠倒還真充滿好奇了!」清遠公子看著秀林公子勾起的嘴唇,那雙清明悠遠的雙眸竟也漸漸染起了幾分興味的神色。
秀林公子努力平復笑意,看向湖中還在刨騰的主僕二人,不以為然的撇嘴道︰「其實說白了這兩個家伙根本就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清遠公子沒說話,飛快的望了一眼秀林公子,復又望向湖中的兩人,等待秀林公子的下文。
秀林公子兩三步跨到清遠公子身旁,指著岸邊的位置講道︰「其實最開始是一個妙齡少女在湖邊的柳蔭里舉目眺望來著,後來忽然來了一個白衣大胖子,那白衣胖子大概是想作弄這抱著柳條站在湖邊,對著湖水發呆的小姑娘,于是就鬼鬼祟祟的從後面攢足了勁頭對著發呆的小姑娘沖了過去,目的就是將這小丫頭推入湖中。誰料想,這小姑娘也挺聰敏的,在胖子全力沖來的時候居然輕靈的避了開來,然後姑娘依然是在湖面,湖里就多了一個不停喝水的大白胖子咯!」說到這里,他頓住話頭。居然不說了。
「繼續!」清遠公子好像對于秀林公子頗為熟悉,只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就不再言語,一副我就不信你憋的住的模樣。
果然,那秀林公子看清遠公子只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就不再追問之後,心里雖是不滿卻也壓不住要找人傾訴的,恨恨的瞪了清遠公子一眼後,就再次開言︰「那白衣胖子落水不久,就又跑來了一個黑衣瘦子,這小子應是那白胖子的隨從。這黑瘦子對著湖中的白胖子貌似安慰了幾句。又對著周圍的人說了些許是讓人相救的話語之類的。」
「結果奇怪的事情就在此時出現了!那白胖子剛落水的時候,我倒是隱約看到岸邊有幾個漢子已經月兌了外衫準備要下水救人了!可是這黑衣瘦子跑來對著岸邊的人們說了一番話之後,那些本來月兌了外衫的漢子又都悄悄的穿起了外衫,竟是眼睜睜的看著湖中落水的白胖子使勁撲騰,卻是無一人下水相救了!那黑衣瘦子著急之下,突然看到這個沒落水的小姑娘,先是對著這小姑娘斥罵一番,末了好像還準備對這小姑娘動了手勁,竟是準備將其一腳踢入湖中去!哪知這小姑娘倒是個深藏不露的行家,四兩撥千斤的就避開了黑瘦子的踢打,竟是一腳之下反將這黑瘦子踹入了湖中!」
說到這里,秀林公子已是滿臉笑容,他啪的一聲打開折扇,嘿嘿笑道︰「這小姑娘踢這黑瘦子的時候,還用了幾分內力喊道︰「既然你這般體貼你家少爺,姑娘我索性成全了你!送你下去伺候你家少爺吧!」那小聲音如黃鶯出谷,清脆動听,待她的話音一落,這黑瘦子就「噗通」一聲掉進了白胖子的身邊,還真的是下去伺候他家主子了!喏,現在你看到的那一浮一沉,一黑一白的兩個家伙,就是那倒霉的主僕二人!呵呵,這可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遭了現世報!」說完,他還意猶未盡的嘖嘖嘴,頗有副沒看夠好戲的欠揍模樣。
「如此說來,這二人還真算的上是咎由自取咯!」清遠公子撫著下巴,笑道。
「絕對的咎由自取!」秀林公子連連點頭,肯定道,想起之前那個靈動的小姑娘,忍不住又笑道︰「那個小姑娘倒也是個妙人兒!可惜咱們是在湖心,距離那邊有些距離,不然我還真想湊上去看看!」
「怎的?整日里流連艷麗花叢的秀林公子,難道性情大變,開始對青蔥小菜感興趣了?」听得此言,清遠公子雙目微斂,頗帶促狹的調侃道。
「呵呵。清遠你還別說!這小丫頭反應機敏,應對從容,聲若黃鶯出谷,身懷上乘功夫,而且還很有趣兒!若是相貌再周正些的話,留在身邊細心養上一兩年,做個隨身侍婢是絕對沒問題的!」
「都說秀林公子素來憐香惜玉,對美女更是口甜似蜜,溫柔有加,從今**對著一個面目都不曾看清楚的小丫頭,都能生出如此這般的憐惜之情看來,此言誠不虛也!」
清遠公子朝前一步,又道︰「只是清遠卻沒料到,秀林公子居然對一個未曾謀面的小丫頭給予如此高的評價!」說完他就雙手扶著欄桿,清亮雙眸望著湖面,再不言語。
秀林听出清遠話音中那淡淡的譏誚之意,竟也不生氣,只微微一笑道︰「清遠公子若是也看到方才一幕,就知秀林此言的確不虛了!」
他所說的此言不虛自然指的不是清遠口中說的憐香惜玉,而是再次重申了他對那小丫頭所給予的評價之辭。
清遠听出了秀林認真的語氣,當下也收起了輕怠之色,低聲道︰「此女竟能得木林兄如此評價,看來確實有些本領啊!」
秀林知清遠並未全信自己話語,只是覺得為一個素未謀面,而只是覺得有趣的小丫頭再三出頭也實在是小題大做,沒這個必要,于是也就淡笑一聲,依上船頭,雙唇緊閉再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