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醉魏晉 長安荊芽 第091章 紙包不住的火

作者 ︰ 眠冰

一個手里有依仗的人,不會乖乖的受擺布。

大夫人深諳此理,在只是想利用阿桃時,就打起了那座杜氏酒坊的主意,阿桃進府當晚在樹下埋了東西,自是逃不過她的眼線。

阿桃身無長物,不用說,埋的必是酒坊的鋪契。

今日趁藕池之行讓人挖出,是以為望娘病癥有治,她可以毫無顧及的全面展開報復了。

按照大夫人的盤算,阿桃此時應該陷入焦頭爛額的境地︰燒的房子要修,伙計要工錢,傷者要請大夫,點心鋪要違約金,釀酒要買糧食……,這些都催命似的要銀子,阿桃借的銀子支撐不了多久,她只能將酒坊月兌手,卻意外發現鋪契不見了,重新辦理又需要時日,走投無路,她只能來求她這個伯母兼郡守夫人,然後,就是她信任阿桃,僅讓她立下字據就仗義出錢買下酒坊,接手一攤子爛事。而給阿桃的那些銀子,會讓她消耗在呂毅的病訊上,消耗在府里的人情往來上,不到半年時間,指定讓她一文不剩

而到手的酒坊,她會給望娘做嫁妝,作為一種補償。

可是現在,這些只能是想想了。

人家阿桃不缺錢,就算詩會得的那五塊好玉都掉進了湖里,但高陸郡主承她的情,知道情況後肯定會借錢給她。

小賤人,寧可把美酒給不相干的杜七郎,也不給自家姐妹……

大夫人越想越氣,胸脯急劇起伏,臉上呈現出在人前從未有過的猙獰之色,伸胳膊猛的一掃,將那個有些重量的木盒掃到地上,木盒在雲紋團花的氈毯上滾了兩下,發出沉悶又驚人的響聲。

守在門口的夏綠,不安的動了動腳尖,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听到里面叫趙嬤嬤。

趙嬤嬤不過一個僕人,掉到藕池里自是沒有人先管她,等被船娘救上來時已經斷了氣。

這又失去一個最得力的臂膀……

大夫人咬了咬牙,勉強定了定心神,換上悲淒的表情,「眼看要榮養了,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你有空多去她家看看,替我盡一份心意,記著從我體已里拿出十兩銀子來,讓她家辦得風光些。」

夏綠低低的應了,上前倒茶水。

大夫人瞧著她,慢慢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阿桃和南風都落了水,那兩個孩子都不是強壯的,你過去看看,問她們有沒有什麼需要的,特別是阿桃那孩子,面子薄,有什麼也不肯張嘴。」把茶杯往桌面上一頓︰「今兒去酒坊才知道,她竟從桃公子那里借了一千兩銀子,這事傳出去,讓外人怎麼想呂府,怎麼想我這個伯母」

如今只能退而求其次,做阿桃的債主了。

一千兩……,大夫人戳心窩似的疼,不過眼角掃到那黑漆木盒,又有些安慰,那酒坊的地價至少也值一千兩,債主換成她之後,用些手腕,還是可以達到她的目的。

正要吩咐夏綠明天將木盒送到鎖匠鋪開鎖,老夫人派人來請,大夫人的這句吩咐就沒有說出口。

黑漆木盒被夏綠臨走時撿起來,放在博古架的底層,又急急的追上去,扶著大夫人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正瑞院與往日的熱鬧不同,丫環都在院外,有老夫人的,有二夫人的,院里沒有人,空氣里飄著一股嚇人的冷凝味道,老夫人的貼身丫頭將人送進屋,上了茶就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還使眼色叫走了夏綠,叫走之後,不是在檐下候著,而是站在接近院門口的地方。

這是明顯不打算讓人听到說話,夏綠心里打了一個突兒︰「姐姐……」

那丫頭卻什麼也不肯透露,拉著她的手蹲下,「左右也要等著,咱們在這里斗草兒玩吧。」

夏綠就知道情況不妙。

大夫人倒霉,就是她倒霉。原本想嫁給呂毅,後來看大夫人的架式,分明是恨上了阿桃,她就打消了那心思,心里想著配個有前途有容貌的管事也可以將就,但如果大夫人失了勢,她連這點要求也會能為泡影。

外院的人更精明,凡是有點腦子的,都不會求娶失勢主子的身邊人。

夏綠越想越怕,若無其事的玩了一會兒,借著解手出了院子,讓跟來的小丫頭趕緊去找煜哥兒來。

正如她想,情況確實不妙,屋里的老夫人,臉色鐵青得像掛了個千年不化的冰坨,自打大夫人出現在視野里,就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狠狠的砸向她,好像大夫人是罪人似的。

二夫人徐氏也在,美麗的臉上都是淚痕,看起來剛剛大哭過一場,眼周和鼻尖都哭成淡淡的紅色,眼角里有血絲,手上的絲帕濕了大半,听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雖是迅速垂落眼皮,卻難掩其中幾絲怨色。

嚶嚶的極力控制的抽泣聲在屋中響起。

老夫人看了二兒媳一眼,再看大夫人時,眼中怒火更盛,啪的一拍榻幾,「趙氏」

大夫人有心里準備,還是嚇得心里打了一個突兒,立刻跪下來,「母親大人,是兒媳不好,沒有看好孩子們,特別是惜娘,剛回家幾天就受了這樣的罪,如果她真出了什麼事,兒媳真是無顏再見二弟妹……」

老夫人本來最喜歡元娘,但元娘出嫁後不能天天陪在身邊,又不是特別會做人,關系自然而然就淡了,而惜娘才貌雙全,會撒嬌會哄人,詩琴皆通,帶出去能給她老臉貼金,所以現在疼惜得跟眼珠子似的。

大夫人自然以為婆婆的怒火來自惜娘落水,繼續哽咽道︰「兒媳照看不周,怎麼罰都不為過,要知道那湖心亭上的護欄結實,肯定不會讓孩子們去哪里,好在惜娘沒有什麼大事,大夫說只是受了驚嚇,而望娘,望娘她……」

更大的哭聲在屋里響起來,蓋住了原來的抽泣,大夫人這是真哭,想到臉色青白,牙關緊咬的望娘,她就心如刀割。

聲音很淒慘,老夫人卻無動于衷,任她哭了一會兒,突然道︰「那湖心亭的護欄真和你沒關系?」

……,大夫人猛的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老夫人,「母親大人什麼讓您這麼想,不說別的,我怎麼會害望娘,那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說著看著二夫人︰「二弟妹,你可會害惜娘?」

二夫人卻是不答,只管用絲帕不停的抹眼淚,哭得喘不上氣來。

肯定是二夫人說了什麼。

這才回府幾天,竟然就想奪權了……

大夫人沉了沉心思,含著淚鄭重道︰「母親大人,照看不周我認,但故意害幾個孩,這樣大的罪過我可不能扛下來,我敢對天地發誓,那護欄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老夫人信了,卻還是冰坨臉,大夫人趁著擦淚看了一眼,心下狐疑︰都是親孫女,如今是望娘病得最重,老太婆再偏心,也不至于做得這般明顯,何況她生了煜哥兒,呂府唯一的嫡孫,總要給她這個大夫人幾分臉面。

徐氏她到底說了什麼……

正想著,床榻上飄來讓她心驚肉跳的話︰「阿桃那個酒坊,為何會著火?」

為何會著火……

大夫人整個人一顫,強壓住心里的慌亂,抬起淚臉,「母親大人是知道我的,為了呂府盡心盡力,不知到母親大人听到了什麼,還請明示,我做過的自是無話,但是冤枉肯定不能受,我有煜哥兒,不能讓他臉上蒙了塵。」

听到煜哥兒的名子,老夫人的臉色緩了一緩,垂下眼皮似有些沉吟。

二夫人抽泣著也跪下了︰「母親大人,我相信嫂子絕不會做那等事,不過是一個酒坊而已,嫂子怎麼能看在眼里,定是小人亂攀咬,現在是想辦法封了口,否則傳出去,就是咱們呂府蒙塵了。」

小人亂攀咬……

大夫人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瞪大眼楮看著二夫人,「你說明白點兒,什麼小人亂攀咬,這是誰想往我頭上潑髒水,我對阿桃怎麼樣,府里府外都瞧得見,我喜歡還來不及再說,我還盼著她出了美酒好給望娘治病,為什麼要燒了那酒坊?」

二夫人又只是抽泣。

大夫人目赤臉紅,正義凜然的,似有無限委屈,老夫人想相信她,可是想到是誰將那「亂攀咬的小人」送來的,不由心里一陣煩亂,惱火的愣了一眼,沖著側門後喊道︰「把人給我帶進來」

帶進來的是胖大嬸,阿桃過去的鄰居,她戰戰兢兢的趴在地上,龐大的背後抖得像篩里的糠︰「見……見過老夫人。」

二夫人起身告辭︰「我去看看惜娘,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點頭,這也是給大夫人留面子。

二夫人擦了擦淚,慢慢出了院,遠遠的看見煜哥兒,目光閃了閃,腳尖轉向迎上去,親切的變腰看著他,「煜哥兒來得正好我知道你愛吃蛋糕點心,訂了兩塊,惜娘一聲,你一塊,老夫人正在和你母親說話,問藕池山莊的事兒。」轉身一指等在外面的夏綠,「你看,都在外面呢,不如先隨二嬸取點心。」

煜哥兒伸頭一看,果然母親的丫環都站在院外,祖母的丫環也站在院外,他也知道姐姐們落水了,想著必是問這事,也就不懷疑其他,歡喜的跟著二夫人去了。

夏綠看著煜哥兒蹦跳遠去的背影,雙手緊緊絞在一起︰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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