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駿派出大量人手搜查山間小路,並四散查探的時候,程素英卻領著一眾人大大方方進了一座城,然後很快租了個院子在城中比較安靜角落住了下來。
多多問了不繼續趕路的原因,發現程素英也就是個外表黑暗但是內里一點也不黑,而且還有些單純的家伙,因為他問自己問題,自己都會找些問題作交換,可是自己問這家伙問題的時候,他一點也不遲疑的就說了。就像現在大家在這里歇著的原因就是下面的路程需要過一條據說很寬的河,現在汛期,而且異常的漲水,水流湍急,所以不能夠渡過,強行通過可能發生危險,又帶著這些少女,不像是全都是大漢的話還可以一搏,只能在這里靜心等候,什麼時候水勢平穩,降到安全的深度。
多多這些天也發現這些人,彼此相處起來發現那些大漢還是很粗魯的,但是有些時候露出來的細節可以看到像是夜駿手下的那些軍士或者嵐清手下的那些行者一樣很有規矩的樣子,現在眼前這些一個個都是地痞無賴的樣子,總覺得不是他們真實的面目。他們對待那些少女倒是好像一直很殘酷的樣子,一直將那些少女關著,只不過從馬車上挪到了一間屋子里,只是按時間給他們扔些食物進去,多多覺得他們扔的食物一定摻雜了**,因為那些少女全部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很沒精打采的,清醒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候半昏迷。多多很想讓他們放這些少女出來放放風,可是這個提議被程素英毫不遲疑的拒絕了。因為這個多多半天沒有理程素英,而程素英看著多多生氣的臉,也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是百番輾轉,你這個小女孩怎麼能明白,現在給他們希望,待最後再親手摧毀,還不如一直讓他們絕望,沒有期待才不會有撕心裂肺的痛,這些女孩子被親人出賣,已經痛過一次,也只能怨她們的命不好,希望下次投胎找個好人家吧。當然這些事情不能和多多說,這些日子的相處,程素英已經將多多當成自己的好友,而完全了解她的性格,遇到危險也會知道害怕,可是有些時候又會將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如果她真的知道這些少女最後的結局,怕是會橫生枝節,所以必要守口如瓶。
過了一日,多多還是不說話,程素英有些不習慣,終日嘰嘰喳喳的多多突然這麼安靜。終于在院子內的假山旁,見到了正在拔草的多多。「你生夠氣了沒?」程素英看到每日里活蹦亂跳的多多,突然像被拔了翅膀的鳥一樣,有些小小的不好受。
「哼」咱也是有性格,有脾氣的
「給你講個故事吧」程素英在假山上坐下,俯視著底下已經支起耳朵的多多,突然有些好笑,現在他真是懷疑,這丫頭真的知道什麼是生氣,什麼事脾氣嗎?是不是自己在晾她一兩天自己就好了,用不上自己上來安慰她?
「那我勉為其難的听听吧」說著,趕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眼楮閃著晶亮亮的光朝著程素英。那眼光明明白白的寫著我好感興趣,快點說快點說吧。
「從很久以前,一個小男孩有記憶開始,就在一座不大的院子里,他從沒有見過院外是怎樣的,也沒見過師傅之外的人。」程素英的聲音緩緩的敘述著,可是多多立刻明白這必然是程素英自己的故事,你問咱怎麼知道,虧你還是個看穿越的,這都不明白?
「有一天,師傅帶著自己走出了那個小小的院子,然後自己才知道原來院子外面還有更大的院子,還有很多人,師傅讓自己叫那些人師兄師姐,好像沒有人比自己小。」說到這里程素英輕輕的笑了起來,可是多多覺得那笑容不快樂。「小男孩很開心啊,因為一直都沒有人和自己玩,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看到一大群其他的孩子,有些怕生,但是更多的想親近他們的想法佔據了主導的地位。但是當小男孩好幾次在和他們玩耍中掉進冰冷的溪水里,捉迷藏被大家不小心關進櫃子里,和他們玩鬧時被弄傷之後,短短的一個月終于明白,沒有人想和自己在一起,想和自己相處的。」多多听到這里,想象得到一個小小的孩子被一群人欺負,但是最痛的不是身體而是想和大家親近的心被傷的最重,痛得最厲害。
「再一次被關進一間自己從來沒有見到有人住過的房間之後,在外面鎖住的門,也終于鎖住了小男孩的心,他發誓以後再也不靠近那些人,可是還是期望有人能夠將自己放出去,因為天很冷外面下著雪,自己也很餓,方才陪三師姐練武時被打傷的背也隱隱作痛,他也決定誰能將自己放出去,以後自己一定對他好,一定听他的話。可是越來越黑的天色,好像是在嘲笑一個孩子本不奢侈的願望是多麼遙不可及。」多多看著程素英已經快染淚的眼,卻覺得一切一定還有轉機,否則程素英一定是會成長的性格很畸形的人,那麼自己想必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掛掉了,總不會活到現在,額……還活得很滋潤的樣子。
「好像星星終于听見了小男孩的願望,門前有了腳步聲,也有了說話聲,一個听的出是守門的劉伯,另一個好像沒听過,劉伯問大公子怎麼今天回來了,已經這麼晚了,不是說還要幾天?而那人說,在家里呆了一個多月了,沒什麼事情,過了節就回來了,劉伯說天冷,這就讓人弄了炭火和熱水來,讓大公子暖暖身子。」多多想這大公子必然就是救了程素英的人了。
「還真以為是上天派了仙人來救他,他在門前嘟囔了一聲,誰把門鎖上了?然後就 嚓的一聲,門被推開了,他走進門來,他看起來比二師兄還大,二師兄十歲,他應該更大吧。他見到了小男孩,小小的一堆縮在被子里。他問小男孩是誰,他說了,也說了被人關在這里,那大公子皺起了眉,說師兄師姐們越來越沒有樣子了。然後告訴小男孩他是大師兄,有人弄了炭火和熱水進來,他又讓人弄點吃得來。然後抱起小男孩,將他放進熱水里,給他洗澡暖身子,自然看到了他背後的鞭痕。待擦干身子拿了藥膏突然傷痕上,又給他吃東西。那一刻小男孩就覺得大師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最起碼是對自己最好的人。」多多開始想,這家伙莫非是個小受?雖說形象不太符合,但是也有可能不是,激動啊,耽美狼的心思開始活泛,多多激動了,小臉上有些泛紅。
「從那一天起,小男孩的眼中只有大師兄一個人,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練武跟著,吃飯跟著,連洗澡睡覺都一起。」程素英的臉上也帶了一層薄粉,多多心里更是像被小貓撓啊撓一樣,好有戲啊
「大師兄也對小男孩很好,不讓人欺負她,指導他的武功,每次下山都會帶禮物給小男孩,就這樣一天天的日子過去。山上的草綠了又黃,花兒開了又謝,飛鳥去了又換,一個個年頭也是轉眼就過去。大師兄要下山了,不再像是每次一樣是回家探親,而是出山了,再也不回來了。小男孩此刻已經長成了少年,多想再跟著,可是師傅不同意,說他的功夫不行,還要再練上幾年。于是少年在送走了大師兄之後默默流了一夜的淚,第二天開始狠狠的練武功,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在沒有一絲停歇,一直努力。終于兩年之後師傅終于同意自己下山了。他出現在師兄家的門前時,有些害怕,那麼華麗的莊嚴地門,兩邊守門的都是軍士。才知道師兄家中世代為官,而且師兄的父親歸為宰相,他自己此刻也是位極人臣。住進了師兄的家,努力幫他做一點點事情,終于師兄有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少年,少年也很愉快自己終于可以回報,可以呆在他的身邊。」視線投在遠方,沒有焦距的迷茫,但是一臉的幸福。多多終于忍不住︰「他知道你愛他嗎?」。激動啊,真滴真滴嗎?好唯美的耽美愛啊
「知道」就說程素英這家伙單細胞吧,這樣就把自己賣了。程素英也反映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原來只是想說自己一直的痛苦,說給別人听,可是沒想告訴多多是自己,這丫頭反應也太快了些。看著多多的臉除了興奮,一點其他厭惡的表情都沒有,確定了多多不反感自己這不符合lun理的感情,才接著往下說︰「看到師兄的母親不斷的往家里帶著許多女子,和大師兄各種巧遇,看著他們對著大師兄露出那種嬌羞的笑容,我才知道自己一直想要的是什麼。不是朋友,不是兄弟,那是對愛人的感情。再一次禮部尚書的千金上門之後,我終于忍不住了,沖到師兄的房里,和他說了,我一直抖一直抖,怕他不要我,連在他身邊做兄弟都不能了,可是他抱住了我,說他接受我那一刻整個靈魂都在天空中飛翔的感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是那麼幸福。」
「然後呢?」多多這個煞風景的,打斷人家沉浸在往事中的幸福感。
「然後……」然後就見程素英的臉頰爆紅,像番茄哦。
「哦~~~」多多的聲音加了好幾個曲折,讓人听起來都曖昧的聯想。看出程素英的臉都快能煎雞蛋了,多多終于好心的不再糗他了。「可是官宦之家,你師兄本身也是朝廷命官,你們要在一起不是太過艱難?」多多也會想到很現實的問題,一些有頭有臉的家族都會組織這些有違lun理的事情發生,更何況是宰相。
「是啊我們開始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要在一起都是闔府休息之後才偷偷的,我必須忍受那些女人總想親近大師兄,我都快瘋了。有一次一個小丫鬟紅著臉攔住我送給我一個香包,我不想要,可是還沒來得及說她就跑掉了,正巧被師兄看到,師兄立刻像是發瘋一樣拎著我回了他的房間,被正有事來找他的宰相大人逮了個正著。他想打死我,大師兄撲在我身上幫我挨板子,說我死必不獨活。將我帶走關起來,大師兄就不吃東西。大師兄多少次以死相搏,終于這次他父親說我們完成這次的皇命,他就放我們自由,當沒生過大師兄那個兒子就是了,我們就可以在江湖上雙宿雙棲了。」
「你們真好,能夠想象你們有多辛苦才能夠在一起,你們一定要堅持住,獲得最後的幸福」多多拉住程素英的手,輕輕的但是堅定的傳遞著自己的祝福和支持。但是多多也終于意識到那些大漢為什麼感覺奇怪了,一定是程素英那個師兄的爹派給他的士兵,偽裝成現在那副無賴的模樣。
「是啊,無論多不想,多為難我也一定要做下去。」寧可送那麼多女孩子上祭台,用鮮血祭奠我們的愛情也無所謂了,哪怕下輩子用我的一切為她們贖罪,我也要這一世的幸福。
多多突然很想去看看那個讓程素英不惜一切的男人是個怎麼樣的人,當然最重要的是先讓大家不要擔心,知道自己的消息。
第二天還是不能走,多多突然對程素英說,想去買件衣服可不可以,已經將多多當做唯一一個知心好友的程素英覺得多多必不會惹什麼事情,于是就同意了,但是他親自陪著,那個,帥哥其實還是不放心吧。
「不知道這城中有沒有雲裳坊?」多多剛出了大門,問程素英。程素英當然以為是丫頭的要求高,非穿雲裳坊的好東西。說道︰「是有的,好像在東市那邊。」說著帶著多多朝著東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