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石廊轉角處,見著幾只膽大的雀鳥忍不住饞飛到小盅旁偷食。覓蘭急急尋來,腳步聲驚得鳥兒紛紛散去,卻又遠遠探著腦袋盯著小盅瞧。我低笑道︰「瞧它們巴巴的眼神,若不將它們喂飽,倒像是我們狠心了呢。」于是又坐下,捧起小谷隨手拋了一把。
佳芮微微一躬身道︰「奴婢這就去花房一趟。」
我「唔」了一聲,抓了一把小谷往外拋了去。
過了一會子,手中的谷食已經被喂了個干淨,院子里的雀鳥也都懶懶的棲在樹梢上瞌睡起來。我拍拍手,便要起身,正巧見院子里進來幾個太監,手腳熟練的開始移起株櫻花來。
我懶怠再看,正欲離開,卻听見兩個移花的太監低語︰「咱們花房的差事可越發難做了。花植得不好要被趙公公罵,這花開得好了人家還不稀罕。」
覓蘭臉色微微一變,正要出聲阻止,我一手將她抓住,她只得不說話。
另一個太監「嘿」一聲,道︰「你要有本事攀個好主子,就不用呆在花房受這份氣了。若是沒這個本事,就把嘴巴閉嚴實些。」他更壓低了聲音,「移株櫻花這事兒可是皇上吩咐下來的,听說就是因為這位福晉說了句喜歡,整個宮里開得好的都被移了來,就連杜公公都親自往咱們花房跑了幾趟。杜公公是什麼身份人?人家那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平日里哪能往咱們花房來呢?你就瞧趙公公勤著叫人來這長打點這些花草,也該曉得里面住著的這位福晉是皇上看重的人。只是這身份嘛……」他低低一笑,「說不定再過些時日咱們就得管她叫主子了。」
我又羞又惱,只覺得被人在臉上狠狠的甩著耳巴子。覓蘭听了面色難看的很,只皺著眉想要出去,卻听一個太監道︰「那咱們要是能到這長討個差事豈不是面子大發了?」
那太監嘖嘖一笑,道︰「你想得倒好,那內務府的張喜良就是瞎了眼楮,指了些新進的宮人來伺候,差點沒有吃不完兜著走。你想來這長?我看還是下輩子吧就是這宮里的掌事宮女佳芮,可是伺候過宣怡貴太妃的人呢」
他們還在低聲說著什麼,我卻再听不進去,心中微微一刺,佳芮,竟是伺候過宣怡貴太妃的人?想來也是,像佳芮這樣做事謹慎心細,又是宮中的老人,怎會只在無主位的宮里當掌事宮女呢?當初在頤華宮驟然失子,醒來便已經身在王府,期間究竟發生何事想來佳芮最是清楚,我如此迫切要她,也是想經她的口知道事情經過,卻真真是忽略了她的來處。
宣怡貴太妃雖只一心吃齋捻佛,但畢竟是碩親王的生母,如今在她身邊伺候過的人卻來了我身邊,這究竟真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目的又是為何?是宣怡貴太妃的意思?皇後的意思還是玄武帝的意思?亦或者只是我想得太多了?
腦袋脹脹的有些發疼,那兩個說話的太監不知何時已經去了別處,我抬頭看覓蘭,她也正蹙眉看著我。我只裝作無事,淡淡說︰「咱們回了吧。」旋即起身往里屋去。
覓蘭頓了頓,應了聲「是」,便急忙隨了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