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論了一陣之後,眾老又是把話題轉移到了制衣之上,「臧、楊、嫘」三大匠師都是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臧老擅長的是裁剪,不需要丈量,甚至是連衣樣都不用畫,就能裁剪出合身的尺寸來。
楊公則是在藏魂之境上更有建樹,最是擅長根據不同人的外貿氣質,做出不同的衣物。
至于三大家中唯一的女性,老嫗最擅長的是在衣物之上刺繡,其獨門嫘氏針法所繡圖案,最為出名之處就是,從不同的角度看,都能夠看到不同的花式,和步移景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交談之間,三人所說的手法和技巧和技巧上面,很多都是仟雪韻聞所未聞的,她默默的把三老的一些話語和經驗之談記在了心中。
眾人在談論一陣之後,磅礡的大雨也是停止,在臧老的帶領之下,幾人移步亞路軒。
這里的亞路就取自‘石菡萏亞路三折’,亞字在古代都是寫作‘亞’,從中間剖開就是兩個凹字形的結構。
這也正好和這亞路軒的形狀吻合,兩邊是兩件狹長的耳房,供下人們休憩,中間寬敞的大廳則是主人品茶論道,擺宴待客之所在。
說起來,趙府之內也有一個亞路廳,只是那亞路廳只是一方普通的水榭,設計遠沒有北青苑中亞路軒來的巧妙。
在這臨水的軒閣之中,前面湖水中蓮花殘藕交相輝映,在湖邊還種植著一顆拜年紫藤,此刻正盛開著紫色的小花,雖在風雨之中散落一地,但卻不影響‘大紅大紫,花開富貴’的深遠韻味。
此刻,不少遒勁的藤蔓蜿蜒盤曲的繞過窗欞探入軒中,別有一番意境,仟雪韻忍不住感嘆道︰「雨收雲散天展顏,余杭秋色美無邊。果然是不假啊!」
這一番話語听在眾老的耳中,暗中又是免不了一陣贊嘆,看仟雪韻信手拈來,月兌口而出,不似絲毫做作的樣子,即便是趙明誠都是有些自愧不如。
此刻早就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一輪彩虹在日光的輝映之下斜掛在天邊,看上去分外的絢爛,加上之前被雨淋過,仟雪韻更是覺得這彩虹來之不易,整個人都是探出窗外,一時間竟然看的痴了。
在眾人分賓主落座之後,先是由白半山提出來要嫘大師表演一番茶藝,眾人都是紛紛的出言附和,老嫗白了前者一眼之後,也不好拂了眾人的心意,當下只得微微欠身很是謙遜了一番。
眼楮一轉,向著叫的最響的臧老笑道︰「想要老身表演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那雨前龍井都是喝的有些厭煩了,要臧老哥舍得那菰城旗槍才行。」笑意之中明顯的帶著一分狡黠的味道。
臧老自然是吩咐下人取來御賜的紫砂茶具,順便叫人準備些吃食送來。只是親自從屏風後的櫃子中取出一小包菰城旗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肉痛。
「罷了,為了嫘家妹子的‘白雲流霞’我就舍了這一兩旗槍。」說著還連連搖頭不已。
仟雪韻也是被眾老的說笑之聲吸引回來,不再看那逐漸淡去的彩虹,乖巧的來到老嫗身邊坐下。
下人適時的送來茶具,還有燒的通紅的爐子,爐子之上還有著一把散發‘滋滋’聲響的水壺。
「這可是我珍藏的花露,花費整整幾個月的時間收集的,下次去白老頭家,可別舍不得那陳年花雕,要不然的話,今天這‘白雲流霞’可就沒你的份了。」前面半句是對著老嫗說的,後面半句卻是對白半山說。
白半山苦笑一聲,回道︰「既然你都把花露拿出來了,我也不能小氣不是。」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花露收集的辛苦,那是需要每天早上日出之前收集盛開的蓮花中的露珠。
在眾人說話間,壺中的花露已經是冒出了絲絲熱氣,老嫗沉吟一陣,先是提起熱水把那套紫砂茶具細細的沖洗了一遍,順便也是茶具預熱一下。
隨著熱水沖進茶壺之中,浸泡到那月白色的茶山,頓時的散發出一陣沁人心脾的茶香來,期間還夾雜著淡淡的荷花清香。
魯夫子抽了抽鼻子,露出一臉陶醉的神色,正色道︰「臧老,不是我說單單你這套茶具我就願意拿一斤的菰城旗槍換。」
日積月累之下,在紫砂壺的內壁早就已經凝結了一層厚厚的茶山,即便是不用茶葉,也能沖出茶香來,這也正是這套茶具的珍貴之處。
「就算他肯跟你換,就怕你不敢要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楊公嘿嘿一笑的道。
魯夫子轉念一想,這套茶具可是御賜之物,就算臧老肯換,他還真的不敢要的,旋即是燦燦一笑,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說話間,老嫗已經是把茶具全部熨燙了一遍,旋即用竹簽小心的把茶葉撥到茶壺之中,泡上滿滿的一壺茶水,然後提起水壺,對著紫砂茶壺之上不斷的澆淋著沸水。
半響之後才停止,旋即快速的拿過慮壺,高高的把整個紫砂壺揚起,茶水帶著一道弧線落進慮壺之中,沒有一絲一毫濺到外面。
最後提起慮壺,對著擺好的小杯之中傾倒而下,只見淺色的茶水帶起一道道弧線,在每個茶杯之中攢動著。
這個時候,仟雪韻才算是明白過來什麼叫白雲流霞了,水柱在七個杯子中間跳動,加上蒙蒙白氣,就如同白雲流霞一般。
等到壺中之水傾倒完畢,竟然絲毫不差,老嫗旋快速的往這些杯子之上蓋上一個狹長的聞香杯,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完全沒有因為歲數的關系有著絲毫的凝滯。
由此也能看出她年輕時候的風姿,定然也是能夠迷倒不少的公子哥。隨著手中把杯子輕輕的往外一推,做了個請的動作之後,這次茶藝表演也算是結束。
仟雪韻也是學著眾老的樣子端起小杯,先是青蔥玉手輕輕的拈起聞香杯,放到鼻子底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股濃郁的香氣頓時的直沖鼻尖。
就如同一桿長槍一般沁入心扉,接著漸漸的淡化,仿若經歷了人生百味一般,這一聞就是許久,似乎靈魂都是隨之洗淨鉛華,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一種愉悅感。
等到茶水入口,早就已經是涼透了,不過茶水的味道已然是不再重要,只是那一聞就比過了世間許許多多的名茶。菰城旗槍,名不虛傳。
眾人陶醉在茶香之中久久不能自拔,直到下人送來豐盛的菜肴之後,才算是清醒過來,那些美味佳肴似乎也是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吃起來有些索然無味。
在草草的吃了幾口之後,老嫗看向仟雪韻的目光越發的喜愛起來,在思慮了良久之後總算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向著仟雪韻道︰「不知道姑娘,師從何人?」在她看來,仟雪韻能夠由此成就,定然是有個出色的師傅無疑。
這突兀的問話也是使得仟雪韻一愣,不過旋即恭敬的回答道︰「小女子並無師承。」
不止是老嫗,就連臧老和楊公也是一愣,想不到如此出色的一個女娃子竟然沒有師承。
誠然仟雪韻在服裝設計方面,除了在大學選修課上學到一點之外,其余都是自學成才。
老嫗欣慰的點了點頭,眼中愛才之色更濃,「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學老身的刺繡之術?」話語中充滿了期盼的味道,希望仟雪韻能夠答應。
仟雪韻聞言,自然是大喜過望,也是按照大宋的禮節,納頭便拜,「徒兒拜見師傅。」
雖說她來自現代,但是尊師重道的理解同樣是明白,加上不想使得自己特立獨行,因此也是並不介意行那拜師之禮。
只是她身子還沒拜下,老嫗卻是連忙的起身相扶,「姑娘折煞老身了,在制衣方面你的天賦強過我,我自然是做不了你師傅的,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平輩論交,姑娘只要喊我一聲師姐便可。」
「師姐!」仟雪韻的臉色有些古怪,不過還是順從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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