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衣風華 卷二 030︰滿湖愁雨

作者 ︰ 夢里曇花

「仟姑娘,你這麼了?」就在張久樂對著白衣女子的背影暗自神傷的時候,忽然一聲驚呼傳來。

張世明大胖子,一臉的驚慌之色,一雙肥手伸出,卻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的樣子,怔怔的停在半空之中,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只見仟雪韻撫著額頭,腳下踉蹌幾步,似乎是有些異樣,張世明想要去扶,卻又覺得頗有些不合適。

「幽兒,我知道一定是你,我會去找你的。」張久樂往著白衣女子遠去的背影高喊。

「你個小崽子,不要再做白日夢了,快來看看仟姑娘怎麼樣了!」張世明急的饅頭大漢,狠狠的瞪了這個佷兒一眼。

心中有些忿忿起來,這傻小子放著眼前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竟然還去想什麼幽兒,更何況,那始終是仇家的女兒。

白衣女子黯然,離開等到踏上小船之後,終于是不可抑止的顫抖了起來。

一陣風兒吹過,掀起白色面紗的一角,面紗掩蓋之下,原本冰寒的臉上滿是彷徨之色,無奈,酸楚!

「樂哥,不是我不想再見你,只是,我們在一起注定是個悲劇,或許數年前的那個邂逅就已經是錯誤的開始……」

心緒欺負,貝齒緊咬嘴唇,,渾然不覺,唇上已經被咬出了絲絲鮮血!殷虹,而又觸目驚心!

一顆冰涼的淚水,掛在永恆的臉上,躲進殘存的夢中。

一曲皓月淒清,伊人咫尺天涯,兩生兩世,皆賦于,管樂清霜。

夏戀幽的心中存在著太多的愁苦,太多的哀怨,小船兒咿咿呀呀的向著遠處駛去滿載一船的哀傷,幽怨。

寧兒滿是不解,雖然她跟著夏戀幽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兩人卻已經是情同姐妹一般,小丫頭更是把小姐當作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她雖然有時候愛犯迷糊,但是對于小姐的性情卻是知道的很清楚,自家小姐和那位翩翩公子分明是認識的,而且,還有一個和小姐長相一般無二的姑娘。

她不知道小姐為何要隱瞞,小姐明明就是哪人口中的幽兒,為什麼又要不承認呢?

小丫頭終于是忍受不住心中的種種疑問,向著自家小姐問道︰「小姐,為什麼你不承認,你分明就是和他認識的,還有,那個和你長得一般無二的姑娘又是誰?」

夏戀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著小丫頭搖了搖頭,「你不懂的,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長大了!」小丫頭的眼中出現絲絲憧憬之色,只是旋即又搖了搖頭,「我現在就不小了啊,過完年都十五歲了!」

看著小丫頭一臉正經的表情,夏戀幽心中的愁苦也是被沖淡了不少,嘆了一口氣道︰「你啊,小鬼精靈!」

旋即又是想了想,「是長大了,有時間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听到夏戀幽這麼說,小丫頭一臉的驚慌之色,拉著夏戀幽的衣袖撒嬌道︰「我不依麼,寧兒要一輩子都跟著小姐,服侍小姐。」

經過這麼一鬧,傳中的哀傷氣氛被沖淡了不少,兩人鬧過一陣之後,夏戀幽也是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只是,又有誰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子所背負的太多太多,所承受的也太多太多,夏家全家人的仇恨都壓在了她一個人的肩膀之上。

風雨淒清,雨絲終于是承受不住壓迫,從雲端飄飄揚揚的落下,在湖面之上激起點點波紋,蕩漾開來,蕩漾進船頭這一對主僕的心中。

船兒終于是消失了,消失在水天相接的渺茫盡頭,張久樂的耳邊只余下一陣嘆息,一聲哀怨感傷。

耳邊卻傳來了二叔急切的聲音,當下強壓下心中的哀傷,把心底的記憶重新的塵封起來。

只是,那些堆積在心底的記憶,不知道何時已經是飄滿了灰塵,需要兩人去試試擦拭,才能重新的綻放出有情之花,無限光亮。

「仟姑娘,你怎麼樣了?」見到仟雪韻腳下踉蹌,搖搖欲墜的模樣,張久樂再也顧不上其余事情,搶幾步上前而去,扶住仟雪韻。

仟雪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無限的茫然之色︰「頭好暈!」

看著佳人緊皺的眉頭,不知為何張久樂的心中泛起陣陣憐惜之意。

他突然為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為什麼,先前自己並不知道夏戀幽的下落,才會對仟雪韻有所好感,但是現在,為什麼?

張久樂心中萬分的肯定,適才的人兒就是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夏戀幽,可是為什麼現在他看見另外一個女子,竟然心痛了,這是為什麼?

張久樂的眉頭緊緊的鎖成了一個川字,在心中自責起來︰「難道你真的就是這樣見一個愛一個的多情種子嗎?難道你忘了和幽兒的海誓山盟嗎?」。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允許你受一丁點的委屈!」

「我要你好好的對待自己,愛惜自己……」

「明天,明天我就差人去向伯父伯母提親,等到我們擇日完婚之後,我再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日升月落,天涯海角我們再不分離……」

句句誓言猶在耳邊回蕩,雖然平淡,但是在張久樂的眼里,卻是不下于‘冬雷震震夏雨雪,山無稜,天地合’的永恆之誓言。

心之所至,唯用情專爾!

「是了,你一定是把仟姑娘當作了幽兒的代替品,張久樂啊張久樂,做人可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現在你的幽兒回來了,你是時候該醒醒了。」

都說為情所困的人思想是最狹隘的,他又何曾想到,仟雪韻為張家所付出的這麼多,他有如何能夠去補償。

即便是以推薦天衣坊進入百里商業協會為交易,但是現在的仟雪韻並不是之前那個譽滿余杭的制衣大師了,現在她只是一個失憶的可憐人兒。

明知道不能夠再妄自動用腦力,不能夠再做這些精細活,可是她還一次一次的拿起了針線,為了張家的榮譽,為了張老爺的願望,更為了張久樂的請求。

天上的雨絲飄落,越下越大,張久樂把仟雪韻抱在懷中卻是恍然未覺。

心中早已是天翻地覆,仟雪韻和夏戀幽的絕世容顏不斷的在眼前閃過,他痴了,他迷茫了,自己的心門到底是向何人敞開!

仟雪韻終于是感覺到眼楮越來越模糊,眼前張久樂的俊秀臉龐似乎在恍惚間變成了一個綸巾束發的呆頭書生。

「他是誰?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是仟雪韻昏過去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你還愣著干什麼,快把仟姑娘抱到船上去!」張世明的聲音傳來,張久樂終于是從內心的掙扎之中覺醒過來。

草草的應了一聲之後,快步的向著張家樓船而去,躲避這突如其然的雨點。

「朱大人,不知能否和三位大師一起過府一敘?」臨了,張世明向著朱老太監抱拳道,卻是想要先打好關系,把木家徹底的壓在下風。

「這有些不好吧,三位大師都是年邁之軀,不知道是否願意!」朱老太監有些許遲疑!

「只要幾位願意,張家隨時掃榻相迎!」張世明也不介意,微笑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一起留在最後的南潯四象其余三位也都是拱手告辭,朱老太監一臉笑意,淡淡道︰「不送!」

只是就在此時,卻听不遠處傳來一道老態龍鐘的聲音來︰「張老板慢走,老夫三人卻是想要到府上叨擾一陣!不知是否方便?」正是那三位宮廷御用大師。

張世明聞言,頗有些欣喜,當下急切的道︰「幾位老大人能夠不嫌寒舍簡陋,那是張某人的榮幸,又怎麼會介意呢!,老大人請!」說著,在前面引路。

朱老太監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這三位都去了,那麼自己又豈能不去。

「為三位老大人打傘!」一聲吩咐下去,立刻有下人舉著油紙傘,為三圍老者擋住風雨,渾然不顧自己身上早就已經被淋得濕透。

一行幾人,慢慢的向著張家樓船而去。

張久樂已經把仟雪韻安頓在船艙之中,船中酒水炭火齊備,有侍女已經給仟雪韻喂下了一萬熱水,佳人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這才沉沉睡去。

張久樂又上前給幾位大人見禮,最後幾人分賓主坐下,嚇人燙了一壺酒上來,加上一疊花生米,吳興特色的筍干,還有酥糖等茶點上來。

張世明連同一起跟過來的南潯四象,和幾位大人熱呵呵的小酌起來。

張久樂卻是看著一湖的煙雨,發起呆來。

一湖煙雨一湖春,樓船破浪奔前塵!只是心中憂未定,不喜波浪不喜風!

一湖煙雨,一如少年心中的愁悶,淡淡的,卻又始終不曾離散,漸漸的彌漫整個心房,充斥于胸腔之中,最後似乎連這斜風細雨的太湖明鏡都帶上了那淡淡的哀愁一般。

三山仙島,漸漸的消失在視線之中,霧氣漸濃,船兒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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