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衣風華 卷二 031︰母女夜談

作者 ︰ 夢里曇花

時間如水,始終是在流逝,即便是再長的路途終究是有走完的一刻,小船兒在言語之中靠近岸邊。

碼頭內,木家的大船依舊停留,木陳染臉色陰沉,卻是依舊的站在船頭之上,絲毫都沒發覺身上的衣衫早就在蒙蒙細雨中濕透。

李先生看著公子此刻的模樣不由的搖了搖頭,深嘆一口氣,少爺今日的做法實在是讓人心寒,而且勢必使得木家和夏家的關系出現裂痕。

「公子,夏姑娘她們回來了!」這時一個家丁指著湖面之上漸行漸近的船兒,叫道,聲音之中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似乎是解月兌了一般。

誠然,自家少爺在外面淋著雨,自己身為下人,又怎麼能夠躲在船艙之中呢,只能是陪著一起接受雨水的沖刷了。

現在夏戀幽幾人既然已經回來,此刻自然不用受這份罪了,幾人又豈有不開心的道理呢?

「哦!」木陳染回過神來,看著船兒之上的可人兒,心中越發的嫉恨起來,只是他適才的做法也實在是叫人寒心,雖然李先生事後做出了補救的措施,但是自己在佳人心中的印象絕對要大打折扣。

努力的收斂著心中的嫉恨之情,木陳染親自的來到了碼頭之上迎接,遠遠的就想著夏戀幽道歉著說道︰「夏姑娘,適才是我魯莽了,還請夏姑娘見諒!」

「哼!」夏戀幽還沒說什麼,倒是寧兒這個小丫頭一臉的憤憤之色,這可惡的家伙竟敢把自己兩人丟下,自己跑了,實在是不可原諒。

夏戀幽有些無奈的橫了寧兒一眼,嘴上說著︰「寧兒,不得對木公子無禮!」

小丫頭鼓囊著腮幫,滿臉的不情不願,不過既然小姐發話了,她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夏戀幽微微欠身,「木公子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嗎?」。

「我怎麼敢生姑娘的氣呢,想來姑娘剛才作為必有自己的道理!」木陳染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這幽怨的語氣卻是出賣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按理說木陳染雖然比不上一些老狐狸,但是在年輕一輩之中還算城府深厚,只是奈何溫柔鄉就是英雄冢,即便是他面對心中傾慕的可人兒之時,難免亂了方寸。

那被木大公子一腳踹下船的家丁也是及時的向著李先生匯報了戰果,李先生的眼中精光大放起來,卻是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卻說夏戀幽主僕兩人上岸之後,面對著木陳染,佳人的心中更是升起無限惆悵,驀地覺得對眼前的人越發的厭惡起來,不自覺的想要遠離。

只是,「誒!」夏戀幽嘆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想要離開的強烈願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

「我有些乏了,想要早些回去!」

「嗯,」木陳染一揮手,吩咐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把馬車趕過來。」

當下兩位女眷上了馬車,其余人等都是騎馬而行。

在這檔口,李先生縱馬在木陳染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木公子原本陰沉的臉龐總算是好了很多,幾乎就要喊叫出來,只是斜眼看了一下馬車,之後依舊如是,平靜的向著木家在吳興的別業而去。

就在木家人等剛離開碼頭不久,張家的大船也是靠岸而來,張家那輛豪華的馬車早已等在碼頭之上。

雖然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但是賓主幾人極盡歡愉,仟雪韻迷迷糊糊之中說了幾句胡話,卻是听不清楚到底說的是什麼。

張世明和三圍宮廷大師一番飲酒暢聊,加上朱老太監在一旁周旋之下,幾人也是熟絡了不少。

為首的老者終于是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向著幾人問道︰「這位姑娘是怎麼了?適才不是還好好的?」

聞言,張世明無奈的搖了搖頭,向著佷兒指去,「這可得問他了,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張久樂也從哀傷之中回過神來,此刻心中反倒是充滿了濃濃的歉疚,「仟姑娘身子虛,大夫說是腦力損耗太過于嚴重了,今後怕是再也做不得精細活了!」

「什麼?」三位老者震驚,「這豈不是說,這位姑娘不能再拿針線了?」

張久樂凝重的點了點頭。

三圍宮廷御用制衣大師原本心中還抱著的萬一打算,此刻得到肯定的答復,頓時的長吁短嘆不已。

「可惜啊!可惜!」其中一個老者更是捶胸頓足,嗟嘆不已。

看老人家的臉色,似乎是比听到自己得了不治之癥還要惋惜一般。

張世明心下好奇,不由追問道︰「老大人心中,莫非另有隱情不成?」

老者鄭重的點了點頭,道︰「老夫幾人也都是年事已高,年老體邁,原本是想著這次四城大比之後尋覓幾個有潛力的年輕人,舉薦給皇家,接替我們幾人的崗位,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兩位有潛力的後輩,卻不料想……」

說著,連連搖頭,臉上惋惜之情更濃。

張世明也是無奈,要是仟雪韻真的能夠成為宮廷御用的制衣大師的話,那麼以張家和她的關系,勢必也是能夠得到不少的好處的。

商人重利,張世明是個活月兌月兌的商人,即便是到了此刻,還是不由支柱的想著利益最大化。

不過旋即的在心中自責不已,人家為了自己家都弄成這個樣子了,現在自己竟然還有著這門心思想怎麼利益最大化,這簡直是忘恩負義的行為麼。

也幸好張家的馬車夠寬敞,即便是有個昏迷的仟雪韻在,機上南潯四象的其余三位,怎麼的也有十來人了,竟然也絲毫的不顯得擁擠,要知道仟雪韻可是躺著的。

加上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幾人有是離得頗遠,因此張世明臉上的尷尬之色並不虞被人看到,總算是沒有當場出丑。

另外以名老者卻是安慰道︰「慕容老頭,你也不用太過于悲觀,不是還有一位麼,再說另外兩家的人雖然稍遜一籌,但總算是還能教化!」

「為今之計,也只能抽空再去木家一趟了!」慕容老頭點了點頭,嘆氣道。

仟雪韻此刻依舊還在昏迷之中,卻是不知道自己已經和宮廷御用裁縫的美差已經 肩而過。

此刻她只感覺到自己漂浮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四周不斷的有人影閃現,卻是一個也不曾記得了。

張家的豪華馬車快速的向著府宅而去不表,卻說木家一眾已經是回到了別院之中。

夏戀幽此刻躊躇萬分,正徘徊在木家別院的一處長廊之間,望著不遠處的那個寶瓶門,心底不斷的掙扎起來。

「我到底是不是該和母親談談呢……」

夏戀幽抬頭看了看長廊之外,夜空中那無星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就如夏戀幽此刻的心境一般。

不知不覺,夜已深,大宅之中亮起了點點燈火,夏戀幽嘆了一口氣,終于是下定決心,抬腳向著寶瓶門而去。

心中的惴惴終于也是言笑雲散,「死就死吧,這事總是也和母親說清楚的!」

思慮間已經是邁步進入小院之內,只見院落中的石凳之上,一個中年美婦風韻猶存,看樣貌和夏戀幽依稀有三分想象,年輕時候定然也是難得的美人。

「母親!」夏戀幽低低的喊了一聲,看婦人的樣子似乎是在院中等候多時了。

听到夏戀幽的聲音,美婦抬起頭來,眼神如同兩道利箭,直直的透進夏戀幽的心中,似乎是把她心中的一切都看的通透了一般。

一時間,小小的院落之中一派靜謐,此刻就算是一根針掉落地上都是清晰可聞。

良久中年美婦終于是嘆了一口氣,道︰「幽兒,你可想明清楚了?」

「母親!」夏戀幽紅著臉,卻是始終的未曾說出口。

「你要是真的不願意的話,為娘也不會強求,畢竟兒女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做母親的又怎麼會拿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開玩笑呢?」美婦嘆了口氣,無奈的搖頭,眼楮看向漆黑的夜空,內里隱隱淚光閃爍。

「母親,兒……兒不願意,嫁給木公子!」夏戀幽中越是鼓足了勇氣,原本低垂的腦袋猛地抬起,眼中滿是堅定的目光。

婦人指了指身邊的石凳,「過來坐吧,我們母女兩好久沒像今晚一般談心了吧……」美婦的語氣之中蘊含了無限的悵惘,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一般。

「是,」夏戀幽也是露出絲絲追憶之色,「已經有三年了!」

「三年!」美婦痴痴一笑,「還記得三年前的今日嗎?」。

夏戀幽腦袋埋得更低,三年前的今日,她永遠也不會忘掉的一天……

「夏家之仇恨,有如山高,有如水深,你還記得嗎?」。

「女兒片刻不敢忘記!」夏戀幽的聲音有些哽咽起來。

「真的嗎?」。美婦眼神越發的凌厲起來,緊緊的盯著夏戀幽的臉龐,「看著我的眼楮!」

夏戀幽抬頭,花容月貌宛如美玉的俏臉之上早就已經是淚水縱橫!

「回答我!」美婦的語氣也是變得冷峻起來,「你剛才所說,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良久,夏戀幽高喊,嬌弱的身軀再也是忍受不住,顫抖起來,整個人猶如風雨之中的薔薇一般,孤獨,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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