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聲一愣,隨後回想起以前的種種,在對比如今。好像的確是這樣。
「其實男人也沒有你想象中可怕。」衛映寒負手看天,神情有著少許的落寂。
這是丁琛第一次看著這個玩世不恭、不把一切放在心上的男子流露出這般寂寞的神情,沒有哀傷、沒有苦澀,卻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
突然之間,很想了解這個人背後到底藏著這樣的故事。
「衛映寒。」丁琛喊道,「我們坐下來聊聊天吧!」
說完,她已經踩平枯草坐了下來,一臉讓人生疑的陽光燦爛。
「怎麼?不記恨我了?」他眯著眼楮,像是在打量這個笑容背後真正的意義。
不由分手,拉著他的衣袖,強行讓兩人並肩坐了下來。
天空泛著星光點點,明月躲在雲層中,露出閃閃爍爍的影子。不遠處傳來士兵的大笑聲,有種莫名的溫情。
「你沒有說錯,我是一個做任何事都不會在乎後果的人。如果不是很大的仇,也是不會記的。」伸手抱住雙膝,側頭露出大大的笑容。「我這個人很好,對不對?」
不帶一絲雜質,雙眸如同星星一般閃亮。「雖然被爹拋棄了,但是後來被一個離婚的阿姨的收養,她對我像親女……親兒子一樣。從小她就告訴我男人不可靠,一定要遠離男人。加上小時候被男人打過,所以我對這些話都是深信不疑。可是遇見宋逸安、陸絕辰、宋南以後我發現男人並沒有那麼不可靠……」
「等等。「這話衛映寒越听越奇怪,傳言不是說這家伙是廟宇里長大的麼?被爹拋棄……好像是。可是這個阿姨是什麼意思?還有最後那幾個名字為什麼沒有衛映寒呢?在她心里他到底是有那麼不可靠?
他皺著眉頭,眼楮一只大一只小的看著談起以前滿臉興奮的丁琛道︰「請問,阿姨是什麼?你不是在廟宇里長大的麼?還有離婚是什麼?」
這些問題讓她一下傻眼了,雖是為了拋磚引玉,但是怎麼忘了這不是自己的身體呢?
「誒……」丁琛離開視線,不敢看衛映寒疑惑的眉頭,「阿姨就是我對大師的尊稱!離婚……是廟里的暗語,就是得道高僧的意思!」
說完後,汗出了一身,並且爬滿了額頭。
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明白沒有。只是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個大師年輕的時候吃過很多男人的苦啊……」
此時,她大大的松了口氣,擦著額頭的汗,連連點頭。「衛映寒,不說我的事了。說說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衛映寒若有所思地望著天,輕聲呢喃道。
在丁琛滿月復期待的時候,他的身子突然向她一靠,掛上和平時一樣玩世不恭的笑容。「我的故事不適合在這里說,我們會營帳,在被蓋窩里慢慢說如何?」
「被窩里……」丁琛重復了一次後,恍然大悟的吼道「衛映寒!」
「哈哈哈!」他笑得好不開心,看著丁琛的臉越來越黑,才悻悻住了嘴。「好吧,既然你這麼想听,本大爺就告訴你好了。」
「在一個月黑風高……」
「將軍。」一個悅耳的聲音從身後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聞聲回頭,只見一個逆光而站的男子,衣袂翩翩,身材高大。
「喲?舍得露面了?」衛映寒站起身,從男子挑眉道。
陸絕辰冷著一張臉,絲毫不把他的調侃放在眼里。
「喂。」衛映寒突然把唇靠近他的耳邊,「你的將軍好像對本大爺很感興趣噢,要小心噢,說不定在某個你不知的瞬間,她就淪陷在我深邃的眼眸里了。」
說著說著,嘴角已經忍不住的揚起了。
「你覺得我會輸給你麼?」陸絕辰冷笑道,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句表露心意的話。
衛映寒揉了揉笑得有些生疼的臉頰,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還說對她好,只是因為她是你的什麼將軍,其實你小子就是喜歡別人吧?」
「她是男人。」
這時衛映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笑容,「其實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喜歡男人的。特別是丁琛那種雌雄莫辯的,我特別有興趣噢~」
說完,還在陸絕辰耳邊吹了一口氣。
「丁將軍,我還有事。下次我們再繼續聊。今天就讓陸文書陪你吧……」最後那句話他說的格外曖昧。
「喂喂喂。」見他要走,連忙出聲想要挽留,可是看著衛映寒揮著手遠走的背影,再看不願和她正視的陸絕辰,突然漲紅了臉,萬分尷尬的坐回了原地。
「找我有什麼事麼?」丁琛背對著陸絕辰輕咳道。
身後沒有任何回答之聲,只有草叢在微風中沙沙的搖曳聲。
如果此時她的手里有一面鏡子,那麼一定可以看見那個逆光而站的男子凝睇著她背影的雙眸,是多麼深情與無奈、以及迷惘。
漸漸走遠的衛映寒在此時回頭向望。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方才的擠眉弄眼是完全不同。
因為太久沒有一個人這樣真切的關心他的過去,所以惶恐。
因為太久沒有看見這樣燦爛純淨的笑容,所以逃離。
因為不敢相信,所以躲閃。
陸絕辰,我知道我所有的行為是因為什麼。可是——你呢?
要到什麼你才可以足夠自由。
自由到去面對自己真正的想法。並非同情。
周圍突然變得靜悄悄,士兵的談笑聲不知何時消失在了風中。天地間只剩下她的呼吸聲了。
好奇回頭,只見身後空無一人。
站起身,四下尋找,寬闊的草叢里真正的只剩下她一人。
仿佛陸絕辰的到來是她夢里的一個場景,一陣寒風吹過,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算了,算了,我還是早點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