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微一松,緊閉的雙眸也是驀然一睜。錯愕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感覺到那雙手的遲疑,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掰開她的手。「這種深情的話果然不適合我。丁琛,只要你能偶爾我就好了。」
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食指在她的額頭上重重一點。「不管是報仇還是打仗,這都是男人的事情,不是你該做的。」
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雙腿像被黏在了地板上,移不開步伐。只能看見那深深想念的背影一步一步地離開。直至不見。
「對了,有空來找我。我帶你去看看太子和宛若。他們很想你呢。」手剛覆上門把,便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首道。
「衛映寒,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的眼楮里涌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像是難過,卻更像不舍,甚至還有幾分困惑。「不要說是我爹拜托你,告訴我你真正的想法」
「不管是因為你爹的拜托還是我自己的想法如何,這都沒有關系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就好了。」說完,他拉門而去,語氣中帶著隱忍。
門用力合上的那一刻,發出砰的響聲。頭發凌亂地搭在了眼前,腦海里一片空白,站在原地,良久良久都沒有動彈。
額發罩下,遮住明眸。許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之後,才緩緩抬起頭,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什麼叫報仇和打仗,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只有躲在男人的身後才能存活嗎?三年前,曾這樣想過,得到一個男人庇護,然後平平淡淡地度過此生。
可是如今,我更希望得到的是男人的尊重,而不是庇護。也不要什麼平平淡淡,我要站在讓所有人都為之仰望的高度之上,如果丁琛這個名字不能讓整個南國顫抖、不能讓宋逸安跪在我面前悔恨。
那我失去所的三年,失去的快樂,又能算做什麼呢?
她的眼底突顯一抹恨意,抬步關上門窗,動作干淨利落,再無先前的半分迷惘。
我要做將軍要讓整個南國因為丁琛而顫抖要親手砍下南國當今皇上的腦袋不管擋在面前的是誰,手里的劍都不會再有半分的猶豫
三年前的誓言,至今都不曾忘。
窗戶關上的時候,整個房間同時陷入了一片昏暗。月兌下內衫,裹上束胸,表情變得格外堅毅。
穿好衣物,簡單的梳洗之後,銅鏡里出現了一個雌雄莫辨的男兒。隨之拉開門,向園外走去。
而另一個宅院。
不遠處的荷塘中,正有荷葉悄悄地露出頭。翠綠的顏色為寂靜的湖面增添了幾分朝氣。而在荷塘中央是一個不大的白色亭子。
琉璃色的桌面上放著一杯已經冷卻的清茶,漂亮的手指在茶杯旁輕輕敲擊著,發出輕微的響聲。
「二哥,你覺得我像是會對自己嫂子做那種事的人麼?」說這句話,千諾的手指同時結束了敲打。一副善意的笑顏永遠都一層不變的掛在臉上。「明知她是女人,還做那種非禮之事,就太不是東西。」
陸絕辰的眼底從始至終都是嘲諷,「千諾,你並不需要在我面前隱瞞什麼。你只需要告訴我,為什麼要那樣做。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感情用事的人。」
無奈一笑,泛著微微的苦意。「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听你說了這麼久,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
「陸、千、諾,男子漢敢作敢當。」眼底一沉,一字一頓的字眼中,透著明顯地慍怒。「如果你不敢承認,那我不管說什麼還是拿出什麼,都是沒有用得。」
「所以呢?」不見一絲波瀾的笑容,仿佛陸千諾叫得不是自己。「你要告辭了嗎?」。
「沒錯。」他站起身,一只手撐在桌上。「但是,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弟弟。所以我絕對不會為難你。」
「為難我?」語調驀然一提,「哼,原來你還把我當弟弟噢。既然事已至此,就把話說開了吧。」
「你當然不會為難我,因為被奪走一切的人不是你。」他的眼楮緩緩睜開,射出寒冷的光。「口口聲聲說我把你的弟弟,可是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在我被當成俘虜的時候,你在哪里?你在娘的懷里。」
說完,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弧度。
「我一直都嫉妒你。任何事你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做到最好。如果你是太子,恐怕這天下早就統一了吧?」仰面看著那雙認真的眼楮。「只可惜你不過是藩王的兒子。這天下終究不會是你的。不管你多麼優秀。」
那張絕美的臉龐,漸漸蒙上了一層冰霜。良久,才輕聲道︰「你覺得我做得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嗎?陸千諾,你是這個世間最沒有資格嫉妒我的人。從你生下來的那一刻,我的人生便再也不屬于自己了。」
臉上始終是一抹不溫不火的笑容,這些話不能在激起他心里一絲一毫的愧疚,反而越發的覺得可笑。
陸絕辰站直身,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著自己那瀕臨崩潰的情緒。咬了咬唇,然後轉身離開。
望著那略顯落寂的背影,他的唇角勾起了一個輕蔑的笑容,隨後端起茶杯向漸起漣漪的湖面看去。
一刻鐘之後,在他準備起身離去時,一個出乎意料的身影走進了視野。這讓他眼前一亮。
「喲,居然還來見我?丁琛,你是不是犯。賤呢?」調整好坐姿,擺出一個自認為恣意的姿勢道︰「昨天出賣了我,今天又準備來我這里出賣別人嗎?」。
「千諾,我沒空听你的冷嘲熱諷。」丁琛輕咬著唇,雙眸之中帶著恨意。「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揍你一頓,不然難消我心中的這口氣。」
手托著下巴,半眯著眼楮,饒有興趣地說道︰「這句話該我說吧,叛、徒。」
話音未落,凌厲一掌已經劈面而來,他連忙閃開,接著起身丁琛的手腕道︰「這種小人之舉,可不是我教你的噢。」
充耳不聞,腳再次向他的腳背襲去。閃躲之時,她的手腕已經掙月兌而出,步步緊逼地向他逼至亭子邊緣。
看著那雙憤怒的眼楮,他靠在亭子的扶手之上,面對那向胸上襲來的一擊,不躲不閃。站在那里,仿佛故意等著被擊中一般。
那一掌,丁琛算是用盡了全力。所以千諾,在受了那一掌之後,身子猛地向後仰去,整個人摔進湖塘之中。
濺起巨大的水花。
丁琛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呼出。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水漬,正準備抬步離開。可是腦海中驀然閃過一件事。
千諾不會游泳
有一次,她掉進河里,而他以為她不會游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進河里,結果反而被她給救了起來。
想起曾經的種種,丁琛的心又是一軟。
「哎呀」惱怒地喊道,然後縱身跳進了冰冷地湖水之中。刺骨的湖水緊緊地包裹著她,水中渾濁一片,艱難地睜開眼楮,在湖底尋找著千諾的身影。
一次一次地冒出水面換氣,然後一次又一次栽進水里,在心急如焚、近乎放棄的時候,手指突然觸踫到了一塊上好的布料,抓住布料,用力一拉,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中。
從後攬住他的頸脖,向岸邊游去。在他耳邊道︰「千諾你要死可以,但是千萬不要死在我手里。我丁琛絕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游上了岸,來不及喘息,便急忙按著千諾的肚子道︰「千諾,你千萬不能死了……」
倏地。一塊還殘留著余溫的布料落在了她的頭上,遮住了視線。連忙拉下,那種絕色的邪肆面容映入了眼中。
「去休息一下吧,剩下來的教給我吧。」陸絕辰學著她的方法按著千諾的肚子說道。
丁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睜著眼楮「你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在這里?」
「看著你一個傻瓜氣沖沖地往這里走。我能放心的回去嗎?」。說話時,水從千諾的肚子里吐了出來,接著一個劇烈的咳嗽的聲音響起。
一滴一滴地水從丁琛的發梢滴落下來,她連忙擠到千諾面前,把手上的衣服蓋在他的身上。「千諾,你沒事吧?」
微睜著眼楮,蒼白的臉上掛上了一抹憔悴的笑容,手緩緩拿到丁琛的臉上,低聲道︰「真是傻瓜,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救你只是因為念你曾經偶爾的恩情。」推開他的手,憤怒地站起身。「陸絕辰,我們趕忙去茆城吧。」
這時,千諾才注意到她的身邊還蹲著一個人。
陸絕辰點點頭,見千諾無礙後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向廳外走去。「將軍,如果落水的人是我,你會這樣不計後果的把我救上來嗎?」。
「難道你不會游泳嗎?」。丁琛白眼道。
「恩。」他把頭靠在丁琛肩上,一副小媳婦的樣子。「人家不僅不會游泳,還從小就怕水呢。」
「陸絕辰,你少惡心啦去死吧」一把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急急忙忙的向前走去。
「將軍,你等等我嘛」
緩緩坐起身,看著兩人漸漸遠走的背影,再想起她衣領中若隱若現的幾塊暗紅,唇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