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長老,有別于外門長老,是天道宮獨有的職位。
天道宮所謂的外門長老,其實就是其他宗門尋常設立的長老職位,身份地位在掌門之下,分管宗門內各種內務,比如說五靈宮長老,青羅宗藥長老,玄黃門越長老,符靈宗喬長老。
內門長老只設一席,自天道宮建成伊始,但凡得到完整的天道禁制傳承,不問身份,不問修為,只要得到掌門及外門長老三人以上認可,默認晉升內門長老席位。
成為內門長老之後,必須承擔傳承天道禁制的義務,人在禁制在,人亡禁制傳,禁制外泄,發配往思過崖,永遠囚禁。
上一任的內門長老是天靈真人,上上一任和上上上一任內門長老,據藏經閣古老的龜甲文字記載,也都是掌門兼任。說到底,天道宮鎮宗之寶是禁制,自古名揚修真界從未更名,掌門從來獨自掌握禁制,然後適時傳承給嫡系弟子,內門長老和掌門是兩位一體的。
天靈真人卻打破了傳統,他既沒有把禁制傳承給下任掌門徐飄零,也沒有讓桃瑩瑩出現以前天賦最好的孔林晉升內門長老。
也許天靈真人沒有打算傳承天道禁制,但桃瑩瑩無意中搬空了木牌里容納的所有禁制,天真靈人忙碌于找曾阿生索要鬼修之術,暫時沒有動用搜魂大法,誰料結果一傷一亡,再沒有了能力取回。後來,徐飄零從穆雲龍那里獲知此事,因為一些不明原因,背叛天靈真人,推舉桃瑩瑩坐上內門長老席位。
桃瑩瑩一摔驚人,沒死但半癱瘓不得走路,療傷期間閑來無事,把內門長老這個席位刨根問底弄了個明白。徐飄零幫她找來龜甲文字之前,問她如何受了傷,她如實回答是探究心作祟,想看穆雲龍重傷成什麼樣子,結果對方紋絲不動,自己差點摔死,落了個重傷。
斗法中的修士摔死沒什麼稀奇,但平白無故摔死在自家宗門,就是奇恥大辱了。桃瑩瑩不能宣揚穆雲龍是老變態如何如何,她榮升內門長老,身份顯貴得可以在宗門里橫行,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為難她呢,這麼一來,摔得半死的原因只能是——一不小心。
宋采薇受蘭方之托,當晚來探望桃瑩瑩。听說是御劍飛行時琢磨功法,一不小心從空中掉下來,瞪圓了眼楮,怎麼都不能相信。
「幸好蘭方路過發現,否則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桃瑩瑩邊喝藥邊扁嘴,抱怨藥太苦。
當時幸好有蝶依用靈力相護,不然從十層樓那麼高的空中掉下來,就不僅僅是骨折和內出血了。
「善騎者墜于馬,善水者溺于水。往後御劍飛行時別再琢磨功法了,修行不急于一時半會,你半年進境煉氣圓滿,以你的靈根而言,已經很快了。」宋采薇翻了翻儲物袋,取出一個錦盒,打開來,整齊擺著幾顆用彩紙包裝的糖果。「喝完藥吃一顆,就不苦了。我有個妹妹從小體弱多病,每次喝藥前都嚷著吃糖果,那時家里窮買不起,我只能哄她說,明日一定能買到糖果……如今妹妹嫁入富貴人家,想要多少糖果都買得起了。這些送你,還望你不嫌棄。」
桃瑩瑩很高興宋采薇贈糖果,雖然九州世界的糖果口感不好,味道不地道。她剝開一顆,含進嘴里,兩眼彎成新月。
「采薇姐,你說的妹妹是那個阿諾嗎?」。桃瑩瑩感激宋采薇的友情,說好了私下里以姐妹相稱。阿諾是她在天道城鑒仙樓見過的柔弱少女,被趕出去的時候,曾叫了聲宋姐姐。
「阿諾的事已經過去,莫再提了。」宋采薇無意多說,再閑聊幾句,起身告辭。
第二日清早,宋采薇再來探病,帶來了秋霞長老親自配好的療傷藥,代為轉答問候,希望她早日康復,不耽誤出席掌門繼任大典。
宋采薇沒多停留,前腳剛走,金靈宮土靈宮的弟子接連到來,也送上療傷藥和問候。客客氣氣送走兩人,桃瑩瑩艱難側過身子,背對三大堆藥材,做起天下無藥的美夢。
一覺睡醒,三大堆藥材不見了,但滿院子都是濃郁藥味。
「小師妹是有福之人,三位長老送來的藥材都是人間難尋的名貴草藥,喝完這些,包準藥到病除,不留病根。」徐飄零端了兩大碗藥湯進來,往炕上一擱,轉身出門又端進來兩大碗。
四個碗不是一般的大,在小肚雞腸飯量的桃瑩瑩眼中,足以用盆來形容。
徐飄零打算讓她一頓喝完嗎?會死人的!瞪了瞪眼,艱難側身,假裝沒看見,繼續做天下無藥的美夢。
「繼任大典定在七月初七,屆時修真界大小門派都來人慶賀,你可以見見想見而不能見的故人。」
桃瑩瑩掙扎許久,還是爬坐起來,喝下四碗藥。含了糖果,嘗到苦盡甘來,道︰「七月初七是個好日子,大典一定能順利。五靈宮長老承認了掌門信物?」
桃瑩瑩其實對內部斗爭沒什麼興趣,也不希望參與,如果不是上了徐飄零的船,都不知道修仙門派里也有勾心斗角拉幫結派。或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修士也是人,是人就免不了被俗事俗物纏身。
「這些事我自有安排,不勞小師妹操心。」徐飄零手掌一翻,多出一塊火紅的木牌,大小外觀和身份木牌相仿,正反兩面刻有金漆的天、道二字。「孔師弟讓我交還給你,說你承襲天道禁制,應該能看破玄機。兩名守禁執法弟子挑選好了,他們都是孔師弟的親傳弟子,只要小師妹不冒失試探穆雲龍或亂闖禁地,應該能護得了周全。」
「多謝師兄,我再也不敢冒失了。」桃瑩瑩干笑一聲,有過一次教訓,往後別說試探,她一定繞著穆雲龍的院子走,能繞多遠繞多遠,永遠見不著穆雲龍更好。
徐飄零似是看透桃瑩瑩在想什麼,哈哈大笑。「子烏子虛,你們進來吧。」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邁過門檻走了進來。他們身穿絳紫色的弟子服,衣領袖口繡著類似蓮華的的五彩五瓣花,色彩異常瑰麗。
「見過徐掌門,陶長老。」兩人不卑不亢行禮。
「嗯,陶長老就拜托二位照應了。」徐飄零道。
桃瑩瑩靠牆倚坐著,兩腿纏著厚實紗布和夾板,沒辦法起身,攏袖做了個回禮的樣子。「麻煩二位了,今後我有什麼不妥之舉,盡請指點矯正。」
子烏是女子,容貌平凡,最多稱得上清秀,但氣質月兌俗,在高聳的飛仙髻襯托下,尤顯清冷。子虛刀眉星目,剛毅冷峻,比起子烏清冷得多。
「我等奉命行事,陶長老有何要求,盡管提出。」
桃瑩瑩無奈笑了笑︰「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每日熬兩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