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可雪魂魄回到身體的一剎那,桑格雅圖所住的重癥監護室的病危鈴響起。
刺耳的鈴聲回蕩在空蕩的走廊,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與此同時,在可雪屋里,與顧延寧正在打情罵俏的嚴冬接到女乃女乃去世的電話,頭也不回的沖出去。
延寧頭一次見嚴冬這麼激動,既擔心又害怕,將可雪交待的話全數拋在腦後,也跟著他去了醫院。
咖啡屋里。
可雪已將剛才的「招魂」事件告訴了雨天和廖子營。而就在她與桑格雅圖會談的片刻,廖子營聯系到了剛剛出差回來的方岳明。
他們三人又重新商討了計劃。
廖子營負責去找方岳明,把真相告訴他並將其帶到巨槐那里,可雪和雨天先回家準備,晚上與那樹靈決一死戰。
病房,老人永遠的閉上了雙眼,嘴邊帶著祥和的微笑,靜靜躺在床上,像一尊聖潔的雕像,容不得一點沙塵污垢。
料理完該做的事情之後,嚴冬便帶著顧延寧回可雪家。
重癥監護室跟普通病房隔得很遠,途徑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靜極了,兩側的房間都是漆黑一片!這是重癥監護室,就算是半夜,值班的醫生護士以及陪護也會不停的查房。
可現在別說病人家屬,就連值班的護士也沒看見一個,整條走廊像墳墓一樣死寂。
嚴冬開始覺得不對勁!
他抓起延寧的手就跑,可這時突然刮過一陣陰風,走廊的燈全滅了!
他不停的跑,但手上的重量卻越來越重!
「嘻嘻——」
身後傳來一聲陰森的嬉笑,接著手上的重量陡然一松,由于猛地失重,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延寧!」他大駭,慌忙之中,他拉住一只手,但又立刻松開了!
那手冰冷潮濕,不似延寧柔軟溫暖的小手。
那不是人的手!
「 ——」
一陣枯葉摩擦的聲音傳來,還沒等他掏出脖子里的護身符,手腳就被藤條緊緊纏住。
他掙扎,但是他越是掙扎藤條纏的就越緊,慢慢的,他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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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時分,可雪和雨天也沖出房門。
嚴冬和顧延寧不見了,地上還掉著嚴冬的電話。當可雪看到窗外濃厚的黑氣時,一切都明白了。
嚴冬他們去了醫院!樹靈先他們一步行動了!
于是可雪和雨天迅速拿了符咒,趕去學校。
此刻,學校里漆黑一片,那棵巨槐散發出詭異的綠光,一條條幽綠色的藤蔓張牙舞爪的扭動著。
正當可雪想辦法進入巨槐的時候,一直背對他們的巨槐,忽然扭過樹身,巨大的樹冠發出哨子一樣的嗡鳴聲,樹身的正中央是那張猙獰的人臉!
「你們都要死!」雖然它沒發出聲音,但可雪和雨天卻听得很清楚。
它甩起藤條,急速向他們沖過來,雨天凌空發出數張火符,一下子逼得藤條連忙後縮,可是剛縮到一半,藤條再一次攻擊過來。那閃電般的速度讓雨天來不及發出火符,縱身一閃,躲過攻擊。
雨天剛躲開,藤條又沖可雪攻過來,可雪催動龍鐲,蟠龍乍現,立刻迸發出耀眼的紅光,惹的樹藤慌忙逃竄,雨天趁勢用火符擊打,可那巨槐躲也不躲,任由火符在身上燒出一陣陣青煙。
雨天暗叫一聲不好,他和可雪被罩在了樹靈所下的結界里。
嚴冬在一陣刺癢難耐的痛感中醒來。刺鼻的腐臭味和潮濕陰冷的觸感,讓他頓時清醒。
周圍依然漆黑一片,雖然耳畔傳來風拂樹葉的沙沙聲,但卻讓他感覺不到一點生命的跡象。
「延寧!」他輕聲叫尋,他記得暈倒前她離開了他的手。他坐起身,胸口傳來一陣刺痛,他緩了幾口氣,強忍著刺痛,伸手向周圍模索著。正在他焦急的時候,踫觸到了那個熟悉的身體。
雖然她還在昏迷,但他叫著她的名字,聞著她的味道,懸著的心就會有稍稍安定下來。他不知道接下來他們會面對什麼可怕的事,但至少她在他身邊。
他抱起延寧,不想讓她睡在冰冷潮濕的地面,可當他起身的時候右腳卻踢到一個人。
死人嗎?他半抱著延寧,試探那人的氣息,微熱的鼻息和溫暖的皮膚告訴他,那個人也是活人。
會是誰?
他模模口袋,手機還在里面,于是他拿出手機準備借亮看人,就在這時,懷里的延寧醒了,她突然拉住他的手,尖聲說道,「不要管她!」
嚴冬嚇了一跳,黑暗中的「顧延寧」雙眸發出白森森的寒光。人類的眼楮在黑暗中會是這樣嗎?他下意識的往後躲,但卻被「顧延寧」抓得更牢。「她該死!那個賤人也該死!」顧延寧說,語氣里充滿了厭惡和憎恨。
「你是誰?你不是延寧!」嚴冬推開「顧延寧」。
「顧延寧」不以為然的嬌笑兩聲,「我不是顧延寧,那我是誰?」她湊到嚴冬身邊,八爪魚一樣纏上他的身體。
「你是誰我不知道,但請你把延寧還給我!」嚴冬怒目而視,他拉住她不停上攀的身體,咬破舌尖,對著她吐了口血。
「顧延寧」觸電一樣立刻下滑。
這是雨天交給他的。他陽氣很旺,一般鬼魂近不了身,一旦遇到厲害角色,舌尖可以令他獲得逃月兌時間。
「不愧為桑格雅圖的孫子!但是你今天也得死!」眨眼間,「顧延寧」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綠發女鬼。
嚴冬知道那是邢珍珍。
「珍珍阿姨,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雖然我不知道您和岳嫣之間有何恩怨,但延寧是無辜的,那些女孩都是無辜的,請你不要再傷害他們!」
「放了他們?」邢珍珍以常人無法達到的速度來到嚴冬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憑什麼?當初我遇害的時候誰來放了我?我告訴你,你們全部都要死!」只見她手一揮,便將嚴冬舉過頭頂,嚴冬頂著喉間的窒息感,「女乃、女乃女乃讓我幫你!」
話剛出口,邢珍珍明顯一顫,將嚴冬重重摔在地上,嘴里不停呢喃,「桑格——桑格——」
可是突然,一根綠色的藤蔓「撲出」一聲穿過她的身體,一張猙獰的人臉從她的心髒位置慢慢凸出,她漸漸變化,身體里長出無數根藤條,像章魚一樣揮舞著巨爪。
而在巨爪中,他看到了顧延寧和方欣然。
「嚴冬——嚴冬——救我!救我!嗚嗚——救我!」顧延寧奮力哭喊著,身體像一片破布掛在樹藤上,由于樹藤晃動不止,她的聲音也時大時小、時遠時近。
盡管光線很暗,但他卻看得到顧延寧蒼白的小臉兒和驚恐的眼神。另一根樹藤上,被驚醒的方欣然看到這一幕時,再度嚇暈過去。
「延寧!延寧!」嚴冬焦急的叫喊,記得一身冷汗,他張開雙臂,跟著藤條的擺動跑,好像一不留神,她心愛的人兒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樹靈嘲諷的望著無知的人類,瞬間那對幽綠的眼楮里散發出狠毒的殺意,甩起一根藤條,化作一根利劍就朝著嚴冬插去。
「撲哧!」一聲響,一根藤條刺穿了嚴冬的右肩,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來摔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嚴冬!!」顧延寧大叫,顧不得那藤條有多麼惡心,張嘴就咬上去,也許是她滿月復的恨意太過強烈,竟然讓樹靈感到一絲疼痛,樹靈 的收回藤條,面目猙獰的瞪著她,張開嘴巴,就將她往嘴里塞。
「天道之道,惡靈當誅,火龍,破!」
一道黃光擊來,正中那張猙獰人臉,人臉慘叫一聲,將顧延寧和方欣然甩到一邊。
「珍珍!」
方岳明的出現,讓樹靈的報復行為陡然一滯。
「珍珍,我是岳明!你不認得我了?」
樹靈又是一滯。
趁樹靈和邢珍珍思想無法統一的時候,可雪和雨天連番攻擊,迫使樹靈和邢珍珍分開。剛被分開,雨天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血符,將其困在血符結界里。
血咒結界是他針對分體後的樹靈專門創造出來的結界,這個結界不僅讓他一切靈能喪失,而且還能慢慢消融掉他的怨氣、惡氣,只要邢珍珍放棄怨恨,它的力量就會大大減弱,用不了多長時間,它就會在血符結界里煙消雲散。
可雪把延寧、嚴冬何方欣然放在一起,讓廖子營把守,她立刻為他們布下保護結界,然後站到雨天旁邊,警惕的看著邢珍珍。
原本受方岳明影響的邢珍珍,不知為何突然發狂,伸出長發,就向方岳明攻擊過去,還好雨天反應快,將方岳明推到在地,才不至于傷到。
「你們今天誰都別想活著出去!」邢珍珍怒吼道。
「好啊,那就看看誰的本事大!」雨天當仁不讓。
「不自量力!」說著,邢珍珍便急速的朝雨天和可雪這邊俯沖過來,吐出一口黑煙,可雪催動龍鐲,紅光閃現,將黑煙擋了下去,雨天趁她躲紅光之際向她打出一道符。
雖然失去了樹靈的大半妖力,但邢珍珍的怨力暴增,一個斜身,閃過雨天的攻擊,可是她沒料到雨天的這道符像長了眼楮一般,對她窮追不舍,躲閃不及便伸長綠發,用綠發硬硬擋住了符咒。
符咒踫觸綠發,立刻燃燒,讓她不得不割斷頭發,以求生還。
正因為割掉一半的頭發,她周圍的怨氣稍稍淡了一些。
這就是雨天和可雪商量的作戰方法,只打散怨氣,不傷及魂魄,雖然他們知道這麼做很冒險,但他們都不願意打散邢珍珍的魂魄。
邢珍珍並沒有因此而停止攻擊,也沒有繼續和雨天戀戰,而是改變了攻擊對象,化為一道極光直沖著可雪襲來。
可雪立刻結印念咒,有了血塔羅的力量,又給予邢珍珍強烈的一擊,並再一次挫傷了她的怨氣。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幫那個賤人!她該死!你們也同樣該死!」邢珍珍怒吼。
「我們沒幫她,她害了你,遲早都會受到懲罰,但是你不該殺害這些無辜的人,從一個受害者變成凶手。」雨天說。
「哼!懲罰?什麼懲罰?誰會懲罰她?!我母親幫她、桑格雅圖幫她、他——」邢珍珍指了指方岳明,「他也幫她!她用她柔弱的外表惡毒的心騙過所有的人!她害我!手段是那麼的殘忍,讓我的靈魂永不見天日,日日夜夜痛苦煎熬,而她呢?!卻好好的活在人間,有父母的疼愛、丈夫無微不至的關懷、還有她和他的孩子……」邢珍珍哽咽一下,但很快被狂怒代替,「這些原本都是屬于我的!她奪走了我的幸福、我的家庭!她該死!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