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瘋狂的奔跑,似乎後面有極度恐怖的東西。
她一直跑一直跑,驚恐和絕望的她並沒有發現自己越來越接近沙灘。
遠遠望去,她就像一個驚慌失措的小白兔,正準備撞進餓虎猛獸的嘴巴里。
後面追逐的警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仿佛像隱了形一般,逐個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下。
這讓可雪突然想到了空間扭曲術。是她嗎?她又回來了嗎?黑暗少女事件中,玫九兒受了重傷最後被一股強烈的陰風帶走,她活著已成事實,可是這次的空間扭曲術明顯比上次的高明許多,難道這一切又是她搞出來的?不,應該說是她的主人才對!
靈體嚴重損傷,不是一個多月就能康復的,更何況還法力大增,如果不是背後有人出手相助,那根本不可能。
總之,不管他們之間有何聯系,目的何在,是不是巧合,她余可雪決不讓他們稱心如意!
女人連滾帶爬的跑到沙灘邊,她白著臉,肺快要炸了似的劇烈喘息著,她望著深如黑洞的大海,放任跪坐在冰涼的沙灘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絕望、恐懼、已經沒有了,她低下頭,溫柔的用手撫著微凸的小月復,眼神中更多的是惋惜與悲傷。
為什麼是她?那個男人不要她、不要孩子也就罷了,富有的她已經打算放棄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打定主意做一名單身媽媽,努力撫養孩子長大,可是老天為什麼偏偏不給她機會?要死了嗎?她真的想看著她的小孩在月復中一天天長大,看著他出生,她想听他落地的第一聲哭聲,她想听他叫她媽媽……可是她卻受到了死亡信筏,她就要死了,帶著她的小寶貝就要死了。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誰能來救救她,她願意拋棄自己所有的財富!警察,對警察!她記起剛才跑出來的時候後,面有很多警察都追了出來,都說警察有很強的煞氣,興許他們可以幫她躲過一劫!想著想著,心底燃起了一絲希望,眼神也漸漸明朗起來,可就在她抬頭的一瞬間,這僅有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了!
那是一張多麼恐怖的臉啊!五官不似正常人般凹凸有致,而是像用拉鋸拉開的整齊的橫豎線條一樣,或橫或豎的平鋪在蠟白蠟白的臉皮上,看上去就像,就像敷臉用的面膜!
白臉就趴在她的前上方,黑縫似的嘴大大的裂開,仿佛很得意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再往下看去,竟然駭的連呼吸都差點停止。它的身子很小,只有嬰兒般大小,四肢和身體竟像一個人形的充了氣的氫氣球,只不過氣球是塑料或橡膠做的,而它的材料確是有著人類皮膚紋路的人皮!
女人驚恐的向後退,她想跑,但退卻像灌了鉛一樣,無法動彈。
白臉飄到她跟前,強迫她盯著它的眼楮,並用一種常人無法忍受的聲音獰笑著,然後從嘴中吐出一根白絲,白絲像有伸縮能力的蛇信子一樣,慢慢探入女人的口中。
女人雙眼看向鼻尖,極度恐懼的喘著粗氣,她想要和上嘴巴,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那條詭異的死亡之絲沒入自己的喉嚨。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那絲踫觸喉嚨、食道時的令人作嘔的滑膩和冰涼。很意外沒有痛苦的感覺,可是眼皮越來越重,身體也越來越輕。
要死了嗎?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惡靈,退!」
可雪和嚴寒中途差點被吸進扭曲的空間里,耽擱的片刻,趕到這里的時候,就看見那白臉正在吸食女人的陽氣,于是可雪立刻顯身,朝白臉出其不意的攻去。
白臉雖然被她擊中,慘叫著消失,但消失前,它別有意味的回眸和咧嘴,讓可雪的心漸漸的不安起來。
嚴寒上前探探女人的氣息,「她還活著。」
嚴寒的話打斷了可雪不安的思緒,她望著昏迷的女人,伸手虛空畫符,散去女人眉心積聚的陰氣,並注意到白裙下微隆的小月復,于是又輸了些靈氣給她,一來讓她快點恢復,二來可以穩胎。剛才奔跑驚嚇和白臉的攻擊勢必會造成月復胎不穩,看她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還僅僅護住小月復,就知道她有多在乎她的小孩。
「在前面——在前面——」
身後隱隱傳來警察的叫喊和腳步聲。
白臉消失後,被扭曲的時空也不見了,那些警察自然也就擺月兌困境。可雪和嚴寒隱了身,悄悄站在女人身後的空地,見警察將女人安全的帶走,這才安心離開。
雖然沒抓到白臉,卻可以肯定一點,游輪上出現的白臉和怪異絕對和酒店殺人事件有關!
算是有驚無險吧,至少那女人沒死。只是這樣一來打亂了白臉他們的計劃,不知道下一步又會做出什麼事!
回到酒店,確保顧延寧和嚴冬沒事之後,可雪和嚴寒便回到他們的房間。兩人洗了個澡,一邊一個以中間為界,和衣躺在床上。
累!
可雪瞄了眼牆上的表,凌晨三點四十分。
她剛閉上眼楮,就听見嚴寒說話的聲音,「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那白臉好像是故意被你擊退。」
他的話猶如一根芒刺,扎的可雪立即清醒,疲憊全無。
她知道嚴寒不是嘲笑她能力不夠,而是他也注意到那白臉意味深長的回眸和笑。那證明,有這個感覺的不只是她一人,也就證明在這之後隱藏著更大更復雜的陰謀。
可雪皺起眉頭,沉默一會兒才開口說話,「嗯,注意到了,事情越來越復雜,而且我覺得玫九兒又回來了,她的時空扭曲術似乎也更強大了,不知道白臉與她究竟有什麼聯系,白臉船艙施法讓男女歡愛,島上又制造殺人事件,並且對象是女人,甚至連孕婦都不放過。」
「听沒听過墨菲定律?」嚴寒輕笑,「據記載,墨菲定律的創始人,愛德華墨菲,是一名工程師,他參加美國空軍一九四九年進行的MX981實驗,這個實驗的目的是為了測定人類對加速度的承受極限。其中有一個實驗項目是將16個火箭加速度計懸空裝置在受試者上方,當時有兩種方法可以將加速度計固定在支架上,而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有人有條不紊地將16個加速度計全部裝在錯誤的位置。于是墨菲作出了這一著名的論斷,並被那個受試者在幾天後的記者招待會上引用。而這個理論告訴人們,任何事情都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麼他就更有可能發生。」
「所以,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只有最壞的打算,才有可能防患于未然,畢竟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是人,他們是靈。」
可雪笑笑沒說話。嚴寒的一席話,讓她不免有些吃驚。果然,人不可貌相,還不可斗量,雖然環境造就了他外在的性格,但本質和心智卻造就了他的內在。也許真的如嚴冬所說,他沒有表面來的那麼浮夸。
她應該能和他做好朋友吧!
「明天你要找那桃花眼談合約吧?」可雪不經意的問。
「桃花眼?」嚴寒挑眉,隨即才反應過來,笑道︰「桃花眼,這個外號不錯,不過,簽約的事,再等等看吧,他那雙桃花眼,確實挺惹人厭的。」他扭頭看看正面躺著的可雪,「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論惡靈和案件之外的事,還是第一次吧!」
「是。」
「感覺還不錯。」
「嗯。」
「對了,你還有姐姐?」嚴寒突然想到青澤飛機上提到她姐姐,當時只顧厭煩,忘了問。
「嗯,她是我大伯的女兒,我從小被她帶大的。」提起表姐,她又有些擔心,A山鎮的她和雨天,以及慕容爺爺。電話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你——父母呢?」嚴寒問,可雪頓了幾秒鐘,他似乎能感覺到她心里的沉重,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很白痴,都說是姐姐帶大的,父母應該已經不在了吧。正想轉移敏感話題,忽然听到可雪平靜中帶些傷感的聲音。
「六歲的時候,除了我和表姐,我的爺爺、大伯、爸爸媽媽以及所有的親人全都一瞬間消失了。」可雪頓了頓,「十六年來了無音信,生死不明。無論表姐怎麼查,結果都一樣。」
「那你表姐年紀很大?」听著可雪微微哽咽的聲音,嚴寒的心竟隱隱作痛,很為眼前這個女子心疼,他不僅有健全的父母,還有關心她愛護她的大哥,雖然女乃女乃去世了,但至少他享有女乃女乃十六年的愛,而她從懂事以來只有一個姐姐。于是他故意岔開問題,不忍心踫觸她的傷痛。不過,盡管心中這麼想,但外表還是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為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比我大四歲,親人消失的時候她也才十歲而已。」
「那她很強悍,她不會和你一樣每天都冰著臉?」他很好奇,如此強韌的一個女子會有什麼樣的性格。
「強悍是有的,但她和我一點也不一樣,她很溫和,喜歡笑。」
「她也有靈力?也是除靈師?」
「她是瞻余家族的繼承人,一出生就有靈力。我們瞻于家族的後代每個人都有天生的靈力。而我卻不一樣,我的靈力在十六歲生日那天才被表姐解除封印,並集成除靈聖物血塔羅,至于為什麼,大概只有吩咐表姐這麼做的爺爺才知道,不過我覺得他們的消失很有可能與我與生俱來的靈力有關。」可雪平淡的講述,這是她除了雨天之外,唯一一次主動跟人講自己的過去。
「听起來謎團重重,不過,我就喜歡揭秘,以後有機會我幫你!」嚴寒看似玩笑實則認真的承諾,他打了個哈欠,「哈——困了,睡吧,晚安。」說完他就蒙上被子,扭頭大睡。
「晚安。」可雪回應,心里倍感窩心。不管他開玩笑也好,認真也好,能這麼說她就很高興,她又多了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