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多,天色已經暗下來。
可雪沒從藝術學院正門出來,而選擇開在北洋路上的後門。她想看看那個可疑的夢幻影樓。
豈料,她剛出後門,就听見警鈴,繼而看見夢幻影樓前停了一排警車,而令她更震驚的是,警車旁邊竟然是嚴寒的車!
直覺突然告訴她,在小綜宿舍那股不安正是來源于此。
他出事了嗎?她不是一再告訴他不讓他單獨來影樓的嗎?他有血塔羅的覺魂,他出了事她應該能清楚的追尋到,為什麼不安的感覺只是一瞬間?
她開始慌了。就算雨天生病她都沒這麼慌過!
她竭力壓抑著那顆慌亂的心,快步走到夢幻影樓門前,赫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但卻覺察不到任何陰邪之氣,甚至連魂魄的氣息都沒有。
干干淨淨!
為什麼?死了人,出了命案怎麼會沒有魂魄?沒有陰氣?
正凝眉緊思,廖子營看見了她。
「可雪妹子,你怎麼在這?雨天老弟通知你的嗎?」。廖子營擺擺手轟開攔著可雪的兩個實習小警察,把可雪拉影樓,「下午出了命案,有一名男子被分尸了,經查明,才知道原來是影樓的主人王大志,你要不要看看?哎呀,還是算了,怪血腥的,可雪妹子還是不要看的好,省的晚上吃不下去飯!——咦?你在找什麼?雨天嗎?他在——」
「嚴寒在哪?」
「什麼?」廖子營蒙在那里。
「我問你嚴寒在哪?」可雪一把抓住廖子營胳膊,竟不覺察自己的力道有多大。
廖子營擰了下眉,有些不可思議,轉而抬起另一只胳膊,指了指樓上,「在、在樓上,雨天——」
還沒說完,可雪就留給他一個背影,咚咚咚跑上樓去。
「這都怎麼了?」廖子營小聲咕噥一句。
可雪剛上二樓,就看見一地血腥,殘肢已經被拼好,並搭上白布戒在一邊,法醫和警務人員忙著采證、照相。有一個認識她警員,知道她來找雨天,就好心指了指房間里,又埋頭忙起來。
一進門,她就看到雨天正在給嚴寒錄口供,而嚴寒的後腦勺上包扎著白紗布,隱約可以看見滲出來的血跡。
見嚴寒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可雪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她走到他們面前,眼楮一直和嚴寒對視,雖然隱藏住急切,卻看藏不住擔心。
嚴寒沖她笑笑,沒有說話。
雨天背對著可雪,又在認真想事情,所以當可雪走近的時候,他才發現。
「小雪,你來了。」他示意讓可雪坐下,表情很嚴肅,完全沒有平時的痞樣。
「怎麼回事?很嚴重嗎?」。她看了眼嚴寒,又看了眼雨天,她知道如果事情沒有嚴重到一定地步,雨天不會這麼嚴肅。
雨天暫時收起筆錄薄,沒直接回答,「下午我打電話回家,你沒在家,我還你為你們在一起。」
可雪搖搖頭,把昨天她看到的信息和下午小綜找她的事說了一遍,唯獨省去了被廖子營撞到的那一幕,早上她有特意交代過廖子營不要把那件事告訴雨天,雨天和嚴寒本來就互看不順眼,她怕引起不必要的爭端。
「事情說不上嚴重也說不上不嚴重。」雨天悠悠轉回話題,「下午我和廖大哥準備來這的時候,隊里接到報案電話,到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這家伙——」他用指頭指了指皺眉神游的嚴寒,「報的案,給他錄口供,他竟然除了被人砸暈什麼都不記得!可雪,你知道的,一般案發現場第一個報案人會被列入頭號嫌疑犯行列,更何況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會殺人的。」可雪拉住雨天的手,「一定是影樓有問題!」
雨天愣了一下,隨即按住她要站起來的身子,「我知道,他沒本事分尸,只不過今天晚上得待在警局,等進一步求證之後才能放他出來。」他看了眼門口被白布蓋上的尸體,覺得事有蹊蹺。
「嚴寒,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可雪轉過身,捧起嚴寒的臉,「你再想想,從我那回去之後去過什麼地方,還是直接就到了影樓?」她滿眼焦急的看著嚴寒雙眸,根本沒發現這個動作有多親密。
嚴寒與她對視了片刻,擰起眉,然後搖搖頭。
感覺腦袋里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團空白。他從被問話起,就一直試圖去想,可每次一回憶到自己來到夢幻影樓門前,那團空白就會變成模糊不清的黑暗,而且還伴隨著一撥撥如同針扎般的頭痛。
似乎感覺到他的不舒服,可雪不再追問,溫柔的笑笑,表示安慰。可當她眼神無意間掃過他脖子時,豁然發現,她送給他的項鏈沒有了!
血塔羅的覺魂被她加過特殊符咒,除了她就只認他一個主人,除非是他自己取下來,否則任何人都不可以。
是他自己取下來的嗎?為什麼?
一雙溫暖的大手將她的小手從嚴寒臉上拉下來,她這才發現,雨天他們要收隊了。
她跟著一起去了警局,在雨天和廖子營的強力擔保下,才沒把嚴寒拘留在小黑屋里,而是來到雨天辦公室。剛進雨天辦公室,就看到焦急候在那里的嚴冬和顧延寧。
「雨天怎麼回事?」嚴冬上前問,眼楮卻看著弟弟。
雨天把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
「咦,這家伙還留了一個案底呢,怎麼也是在凶案現場?」廖子營拿著一個記錄薄走過來,邊走邊說,並不在意老朋友嚴冬和顧延寧會不滿。
「那是他剛回國那天啦,被可雪攆出來到黑夜酒吧喝酒。」顧延寧忍不住八卦,「還被怨氣侵體了,後來還是可雪幫得忙呢!」她掙月兌開嚴冬懷抱,跑到嚴寒跟前,除了唏噓他後腦勺傷口以外,還注意到了他沒帶可雪送給他們一家的護身項鏈,于是又把這次倒霉經歷歸功于他沒帶護身鏈。
「項鏈?」這個名詞在嚴寒的腦海中一閃,讓他突然抓住了一點記憶邊緣,「對啊,項鏈找不到了,我記得放在褲子口袋里的。」說著,他把手伸進褲子口袋,接著拿出一條龍形墜項鏈。
「在這啊,我看看壞了沒?」顧延寧伸手去抓,剛拿到手里就大叫一聲把項鏈甩在地上,「可雪,你快看看是不是項鏈也被附體了,它竟然咬我!」顧延寧搓搓手,瞪著地上的項鏈。
可雪撿起項鏈,把它放到嚴寒手里,看著他帶上,才對延寧解釋,「你們的護身鏈是我特制的,每條鏈子都只認一個主人,除了自己能取下來之外,別人都不行。」說完,她刻意看了眼雨天,見他沒什麼特別反應,便不再說什麼。
除了她自己,誰都不知道當年桑格雅圖特意跟她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嚴寒能在不用任何符咒輔助的情況下踫觸血塔,不知道她把血塔羅的覺魂給了他,更不知道她和嚴寒通過血塔羅能夠心靈相通。
她不是不能說,而是不想說,因為她只願意讓這個秘密屬于她和嚴寒兩個人。
這會平靜下來,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