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皇甫岐冷然問︰「雙雙赴黃泉,讓她年紀輕輕地就失去生命;還是陰陽相隔,兩人都痛不欲生?榮狄,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和知雅要的是長相廝守,不是轟轟烈烈地燃燒殆盡,焚毀雙方」
「所以呢,我就成了你們的工具?」榮狄蹭地站起來,臉色漲紅,手指直指皇甫岐的面門
「你我各取所需你要自由,而我,要知雅」皇甫岐擲地有聲。
「那你就錯了」榮狄冷笑,「我要自由,我也要知雅除了這兩樣,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你……」皇甫岐怒極,正要忍不住大打出手,何競推門進來,依舊是一臉的吊兒郎當的樣子,笑嘻嘻地說︰「我說你們兩位,都這麼大的人了,能不能不像小孩子爭糖吃一樣?這行軍布陣圖,你們研究過不曾?」
何競一語平息干戈,皇甫岐和榮狄雖然對于對方都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何競的話說到了點子上,便各自冷哼一聲,細細地研究起行軍方案來。
而葉知雅,也在這個深夜決定,對榮狄坦白一切,不論後果如何,對于榮狄這個恩人,她是不能再欺瞞下去了。
東方露白,皇甫岐終于放心地讓榮狄離去,他自己則趁著黎明前的最後一絲黑暗,潛回林峰府上,然後在宮門打開時踏進自己的宮殿,似乎從來都未曾出來過一般。
一夜過後,榮狄心底的那一點用來壯膽的醉意也消失殆盡,恢復了往日的謹慎和清明,踏進他和葉知雅的新房。
開門的那一剎那,榮狄正好看見葉知雅用力咬破手指,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見葉知雅將手指上的鮮血抹在床單上的那一刻,榮狄原本已經平靜的心立刻又竄起了一股火氣。
「你這是做什麼?」榮狄壓低著聲音,上前一把握住葉知雅正在抹血的手。
葉知雅怔了一下,大約是沒有料到榮狄會突然進來,半晌了才說︰「你這不是看到了嗎?」。說著,葉知雅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沒曾想榮狄卻用力握住,怎麼也不肯放開,眼底的火光更盛。
「我看到了?我看到什麼了?看到了我的新婚妻子自己在,在……」榮狄怒極,可是底下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放開」葉知雅也惱了,不管怎麼說,她跟榮狄的協定里,可沒有她一定要履行夫妻義務的約定使了個巧勁兒,葉知雅掙月兌開去,坦白道︰「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得欠妥,但是,這個,」葉知雅指了指床單上的血跡,低頭道︰「我給不了你。」
榮狄怒極反笑,冷哼幾聲,厲聲道︰「你給不了我?你現在還對他眷戀不舍嗎?」。
葉知雅側過頭,冷靜地說︰「即使不是,我也給不了你。」
榮狄先是一怔,而是臉色突變,雙目圓瞪,一臉的難以置信,顫巍巍道︰「你,你是說,是說,你們,你們已經……」
葉知雅點頭,抬臉看向榮狄︰「我不覺得,我這麼做對不起你。你是我的恩人不假,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用自己的身體報答。我說過,你幫了他,便給你和西戎國自由。既然你王兄只幫親人,我就嫁你。」
榮狄大約是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先是愣了片刻,之後大笑起來。
葉知雅被榮狄這反常的舉動嚇了一跳,站起身來,悄悄撤得遠了些,免得榮狄發瘋似的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舉動。
「你也不用躲,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至少,現在不會。」榮狄轉身,直盯著葉知雅,說︰「不過是**,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雖然,我確實對此很不爽。不過,你今後既然是頂著我妻子的名號,自然跟我相處的機會就多了。時間久了,什麼都會改變的。」
榮狄說得信誓旦旦,似乎預料到了葉知雅會心甘情願地委身于他一般。
葉知雅見榮狄如此說,終于松了一口氣,早就听說西戎國民風開放,情感炙熱而不顧中原的世俗禮儀,看來果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我先出去包扎一下傷口了。」葉知雅頓了頓,終究還是沉默地離開了,對于榮狄這個亦敵亦友的人物,她還不想主動招惹,雖然,現在她已經避不開了。
離開後的葉知雅錯過了榮狄一把將桌子扔飛的場面,也沒有听到榮狄的低吼︰「不在乎?不在乎?我怎麼可能不在乎?葉知雅,早晚,你都得是我的」
京城的天,最近變得很快。
先是四皇子惹惱了聖上,再是太子被皇上當堂責罵,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將目光盯住了備受寵愛的皇甫岐。
之後,皇甫連連降聖旨,先是冊封皇甫岐為賢王,而後賜婚皇甫岐和花城郡主。
一時,各路人馬人心惶惶,不知道該押寶在哪里,才能保自己仕途一帆風順。但不管怎麼說,站在皇上這里總是沒錯的,于是一個個都謹言慎行,緊緊地圍在皇甫連的周圍。
外界怎麼變,葉知雅不關心,皇甫岐也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西戎國什麼時候可以徹底清除靖王爺在華夏國外的勢力,是皇甫連什麼時候能夠有足夠的力量和巧妙的方法一舉拿下靖王爺。
可是,等到皇甫岐和花城郡主的婚期到了的時候,任誰,都沒有辦法再保持冷靜。
外面鑼鼓喧天,葉知雅听府里的兩個丫頭閑話提到,賢王和花城郡主的婚禮比自家主子的要豪華多了時,只覺得一直努力維持的平靜的心情,突然間如連天的波浪洶涌澎湃。勉強維持住一張溫和冷靜的臉,葉知雅一步步地挨向自己的房間,心底苦笑,葉知雅啊葉知雅,不是說好了要冷靜地等待最後的勝利嗎?不是說好了在這一天要堅強嗎?不是……
可是,為什麼之前明明都準備好了的,現在這顆心,卻這麼地疼呢?
待葉知雅走遠,榮狄從花牆後走出,給了那倆丫頭一人一錠金子,神色肅然,冷冰冰地說︰「你們的任務完成了,我不希望以後再看到你們。」
那兩個丫頭歡歡喜喜地接過金子,唯唯諾諾地離開了。
榮狄正要離去,肖雲從花架的綠影中走出,似笑非笑︰「殿下不覺得,自己這麼處心積慮地布局,太陰損了些嗎?」。
一旁的茉莉怨憤地瞪了榮狄一眼,紅著眼楮,憤然︰「我以前不知道殿下是這樣的,還以為你……哼」一跺腳,茉莉緊抿著唇,朝葉知雅離開的方向奔去。
榮狄一臉苦笑,但是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決︰「不論多麼卑鄙,只要能夠得到她,我都會做而你,隨便要不要告訴她真相」說完,榮狄拂袖而去。
肖雲勾起嘴角,自言自語︰「自然是不能告訴她的,你這麼一鬧,倒是正好做戲給靖王爺看。」
不久,從來府里看診的老大夫那里傳出消息,說是雅郡主不知為何,一听這喧天的吹打聲,臥床不起。
彼時花城郡主正盛裝打扮待嫁,听見這個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想跟我爭,葉知雅,你真是不自量力今天,我就會得到他」
一旁的丫頭打了冷戰,頓了下,才又默默替花城郡主更衣。
花城郡主坐上花轎,先是去宮里感恩帝王,拜見皇甫家族的祖先,祭天告祖的,然後才又趕往宮里新開闢出來的新房。
一進新房,花城郡主還來不及看清楚屋里的狀況,然後就覺得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了起來,疾步趨向內室。花城郡主心底得意,這皇甫岐平日里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其實也是一個急色鬼嘛
不過當自己被扔進新床下的密室時,花城郡主就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但是,周圍一片漆黑,還沒等她模到出去的路,只覺得一陣甜香侵入鼻內,整個人昏了過去。
很快,外面響起宮女的阻攔聲︰「對不起,靖王爺,您真的不能進去。」
「混賬東西連皇上都不敢說我不能進去,你算個什麼東西」靖王爺說著,就要推門而入。
「爹,今天是女兒的大喜之日,您又何必給人家添堵呢?我好不容易才得償所願,您要是讓我願望落空,我就不活了」花城郡主一向驕傲的聲音從屋子里傳出來,只是今日的多了幾分羞澀,大約是因為做了新娘子的緣故。
靖王爺听得里面的花城郡主一切安好,這才放了心,自己的這個女兒對于皇甫岐的在意程度他是清楚的,若是真的惹惱了她,只怕她會翻臉不認人。所以靖王爺又不放心地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靖王爺的腳步一消失,一直躲在床後面的何競就走了出來,一個勁地拍著自己的胸脯,一個勁地阿彌陀佛︰「哎呀呀,真是嚇死我了。好橙兒,多虧你撐得住」
端坐在床上的,赫然是時常跟在花城郡主身邊的那個囂張跋扈的小丫頭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