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兒點頭嗯了聲,輕模著肚子,心情說不上什麼滋味地望著司徒康道,「司徒大哥,我這兒真有了,那為什麼別人懷孕會吐,我怎麼沒反應,你說這里邊不會是個死胎吧?」
「呸呸呸趕緊呸掉,誰說你不會吐,只不過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心疼你還沒舍得讓你遭罪而已,他要知道你敢咒他是死胎,必定怒發沖冠,折騰地你將肝都得吐出來,你可勁等著吧,難受地還在後邊」
司徒康笑嗔她一句,然後揭開她用于遮蔽燒傷的長劉海,望著被她摳掉結痂露出的鮮紅內肉,接過下人擰好的熱毛巾輕敷她燒傷的面頰,「讓你別用爪子摳,你非摳,看那臉上東一塊西一塊地都丑死了」說著掏出專門為她調制的藥膏為她擦上。
「我都不在意,也不知你們都瞎操個什麼心」話雖這樣說,白染兒還是讓他為她上了藥,這些天來,她小哥,司徒康,百里華豐三個人,誰想起來誰就給她抹藥,起初她還反抗,嫌煩,說丑有丑的好處,可說了也沒人听她的,漸漸地她就懶得再說,任由他們折騰
用過早飯,他們三人就騎馬朝白朝陽早先告訴他們的地點而去。
待他們到的時候,圍在周圍的群眾正爆出一陣一陣的喝彩聲
擠進去一看,只見太宗的肩膀挎著條繩子拉著曲轅犁已從地的北頭走到南頭,汪思源可能看到太宗的臉上出了汗,欲上前為太宗擦拭,被太宗搖手制止,稍作休息後,太宗又一鼓作氣從南頭拉回了北頭,大滴的汗珠從他臉上落下滴進土里,「好累呀,不勞作不知道老百姓的疾苦,朕這才走了一圈,就累成這樣,老人家,這一大片地,都要靠你祖孫倆來犁完嗎?」。
一瘦黑老頭含笑指著已經翻了不少的地,「這些都是我祖孫倆翻得,這一大塊地,差不多到天黑就翻完了」
接下來,太宗和瘦黑老頭嘮了幾句家常問老頭犁完地打算種什麼作物等,老頭都一一作了回答。
太宗開了好頭,文武官員們也個個磨拳霍霍地上場,在旁听太宗和老頭談話的官員,在了解到老頭要種大豆時,立馬差人又弄來些大豆種子,一時間,朝廷的眾多官員,有勁地武官干力氣活犁地,都是戎馬生涯征戰沙場的將官為圖個新鮮湊個熱鬧難免將犁拉偏,人犁相撞鬧出不少笑話。
沒大力氣有小力氣的文官們則用鐵耙子將地摟平,剩下地,身體年邁和皇宮里的小皇子們都在後面按熱心民眾的指點點豆子,這麼一瞧,倒是個個干得熱火朝天。
就連憂郁奸詐的太子,小胖子李泰,三皇子李恪幾個年紀相當的皇子也兄友弟恭說說笑笑地擄袖子上陣犁起地來
太宗在歇了會後,很滿意地望了眼圍在一起說笑地幾個皇子,只不過他並沒去他們跟前,而是走到了年邁的老人和小孩子的行列,用碗盛了豆子點起豆種來。
白染兒掃視一圈,看白天磊,李治,晉陽公主,來回跑著正玩的歡,說笑著一個坑里放了幾個豆,點了多少坑,點了幾碗豆,她瞅準機會拿碗盛了些豆子點起坑來,待她走到太宗身邊趕巧太宗就差幾個坑的豆子就點到頭了。
她呢,看見了也裝沒看見,繼續低頭點著豆子,直到太宗喊了她一聲,「這位小哥能借我幾個豆子嗎?」。
她才巧笑嫣然地應了聲「好」,將碗里的豆子倒給了太宗一些。
只听太宗打趣她道,「我還納悶是那個剛選拔上來的年輕人,干得這麼熟練,一看就是對這方面深有研究,正尋思著要不要將其派到西部蠻荒偏遠之地開荒種田發揮特長,免得窩在這里浪費人才,原來是你這不听話的丫頭,怎麼樣,這些日子過的可好?」
「托聖上的洪福過得挺好」
「你日子過得倒滋潤,可苦了朕的兒子哪,你看看就是在今兒這麼高興的日子,也沒能看見他發自內心的笑」
「聖上,一個坑里三個豆子就行了,要不然到時候還得拔苗,多浪費種子」白染兒沒接他的話茬直接轉移話題。
「怪不得,朕一碗豆子覺得還沒點就沒了,原來是點多了」
白染兒陪著太宗邊點邊閑聊,並給他講些小時候在村里干過的鄉野趣事,比如誤把小麥當韭菜,水稻和小麥一樣都長在土里,大蒜能吃的只是地下的蒜頭,蒜苔只是用來抽著玩,听人家說紅蘿卜好吃,幾個小伙伴去摘,摘回來的蘿卜纓,吃了屁味沒有,幾個小伙伴氣哄哄地去找那個說好吃的人算賬,還把那人打了一頓才解氣,後來那人給了他們一根紅蘿卜讓他們吃,她們才知道,胡蘿卜能吃的是根而不是葉等等。
雖然這些都曾在她身上真實地發生過,但也是很久遠的事,若不是怕太宗老糾纏他和李恪的事,她才不會費這麼口舌挖自己的老底。
不過,好歹她的心意沒白費,也不知是她講得好,還是太宗今兒的心情好,總之,太宗听得是津津有味,直笑著說有趣,末了太宗道,「說吧,陪老頭子我聊這麼多,到底為的是什麼?」
「知道瞞不過聖上您的法眼金楮,我的確有點小事要請聖上幫忙」白染兒呵呵一笑,目光坦然地迎向太宗,「想求聖上開個恩典,讓小磊隨我回老家送其祖父母,父母最後一程」
「就知道你不求我辦事,是不會來陪陪我這孤寂的老頭子」太宗望了眼正笑的天真爛漫的晉陽公主,「小兕子是個苦命的孩子,我從沒見她像今天這麼笑過,你覺得她會不會和你一樣將小麥當成韭菜」
還真難說,沒準連她都不如,直接將長在地上的韭菜當成了雜草或者小葉蝴蝶花也沒準,可這話她敢說嗎,不敢,因而,她只是看著晉陽公主笑。
太宗好像也沒指望從她口里听到答案,只見他沉默片刻,又道,「讓恪兒和小兕子隨你一塊回去,你可願意?順便也讓她散散心,長長見識,免得將來和你一樣鬧這麼多笑話出來」
白染兒沉吟一會兒道,「晉陽公主身子弱,回向陽老家又路途遙遠,我怕她身子會受不了」
「不是有南胡國主在嗎?」。太宗收回視線,「非讓朕下道聖旨?」
「別,口諭就行,小的我一定會盡力照顧好晉陽公主」話雖然有點小俏皮,但白染兒對太宗還是很恭敬地。
「不是盡力,朕將好好的小兕子交給你,就是相信你,而你也必須完好無損地將小兕子給朕帶回來,才不會辜負朕對你的信任。」太宗說完大踏步往前走。
話到這份上,白染兒只能趕忙緊跟上,充分表達她不會辜負太宗的信任,「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小兕子受半絲傷害」
「那朕的小兕子就有勞你照顧一陣子了」太宗緩和了下臉色,「看見跟在治兒身旁的那個人了沒,她就是武媚」
白染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正好她也往這邊看過來,的確長的明媚嬌艷,體態豐腴,楚楚動人,很符合唐代人普遍的審美觀,而太宗的一個「媚」字也將其絕世風姿無限風情描畫地淋灕盡致,若不是民間有武代李興的傳言,恐怕她在太宗時代不會盡停留在才人的位置舉步不前。
晉陽公主也注意到她們,小臉紅撲撲地跑向他們,「父皇,外邊真美真好,我今天一共撒了十二碗豆子,雖然不及天磊哥哥撒地多,但是比九哥多半碗」
武媚娘在後邊緊追著她叮囑道,「公主小心跑,別摔著」
李治本來也想跑,可看到太宗,他不自覺地就放慢了腳步。
白天磊則掏出一個干淨的錦帕替他擦干汗水,然後抹干了自己頭上的汗,兩人相視一笑,這才舉步穩重地走向太宗和白染兒。
這時,晉陽公主已跑到了他們跟前,在看到白染兒時,眼里閃過一抹亮色,「姑姑,你給我的拼圖,現在我一炷香就能拼完」
白染兒俯身輕點了下她的小鼻子,「是嗎,什麼時候拼給姑姑看看?」
「現在就能」晉陽公主說著從懷里拿出拼圖要當場拼給她看。
「以後你們有的是在一起玩的機會」太宗寵溺地將晉陽公主抱了起來,旁邊的汪思源則趕忙為她擦汗。
「謝謝汪公公,天磊哥哥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來,我自己來」晉陽公主從汪思源的手里接過錦帕柔聲道。
「那你天磊哥哥和姑姑明天要回老家,你可願意跟隨他們去看看」太宗笑望著她道。
晉陽公主點了下頭道,柔聲道,「我願意天磊哥哥說他們哪兒有山有水,還有許多要好的小伙伴,我也想去看看」
「暮秋,好生照料朕的小兕子」
「聖上……」
武媚娘欲言又止,顯然也沒想到一天的保姆生涯要無限延期。
「聖上,我會好生照料小兕子的而且聖上賜給我的宮女都很能干,……」白染兒別有深意地望了眼武媚娘,意思這位是當娘娘的命,哪兒能伺候人,萬一小兕子那句話不對惹惱了這位,那以後還不被這位惦記上,親生女兒都能下狠心悶死的主兒,還能指望對小兕子有多寬容,當然這些話她不能說,只希望太宗能明白她的意思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