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殺手君要來了,暗殺?
「神子大人,我們就走了呢。」淺青色眸子的精靈站在巨大的豬籠草下。笑得宛如冰雪般剔透純淨,「黑雯留字條告訴我說,墨斯涅耳大人已經變了許多,他允許別人的靠近,眼楮里也有了情緒的痕跡,就像是冰山已經融化成水,雖然冰水也冷,但是已經不再堅硬,內里是水一樣的柔了。」
「他說,他雖然還是不甘心……」精靈低頭低笑,「可是他還是同意跟我一起回去。我們身為精靈一族的守護者,已經失職了千年的時間,不能再這樣對精靈們不管不顧了。」
蘇千秋兜著手眯著眼楮望天︰「那個瘋……呃,他的原話不是這樣的吧?」
一定是把李蘭罵了個徹底然後囂張的說本精靈一定會隨時回來觀看墨斯涅耳你的窩囊模樣,這樣的話吧?
精靈赧然︰「原話是不怎麼好听,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對了,神子大人,您可以叫我安潔莉娜,叫他黑雯,我們協定是這樣彼此稱呼的。」
蘇千秋眨巴著眼楮︰「你連這個都跟他討論過了?」
「恩。」精靈微笑,「黑雯脾氣不好。但是還是很善良的。我們先回族地看看近來精靈一族的情況,神子大人,您只要記得,我們精靈一族永遠臣服于神的光輝之下就好了。」
蘇千秋不自在的撇開目光,不要隨隨便便說這種效忠一樣的話麼……
「若是神子大人有需要精靈族力量的地方,請隨時吩咐。」精靈認真的道,「精靈一族,從此便是神子大人的力量。」
蘇千秋怔了好半晌,才吶吶︰「我知道了。」
精靈抬手模模額頭上淺青色的柳葉印痕,薄薄的葉子帶著凌厲鋒銳的輪廓,淺青色生女敕欲滴的潤澤,就這麼與他的身體緊密貼合,仿佛是從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樣。
「這是我的神之徽章。」精靈目光恍惚又眷戀,嘴角噙著美好的笑容,「是墨斯涅耳大人曾經賜予我的,象征著植物的力量。如今雖然物過境遷,但是這個印記始終還在,這個力量也始終還在。」
蘇千秋安靜的听著,這是精靈想告訴他的東西吧?
「當年接近墨斯涅耳大人,最初也是為了獲得神之徽章,然後來保護我們精靈的家園。可是到了後來,卻發現得到了神之徽章的自己仍然不滿足,生出了和墨斯涅耳大人永遠的在一起的想法。」
永遠的在一起麼?蘇千秋目光微動,看見精靈輕輕的點了點頭︰「可是誰都知道的,神就是神,無窮盡的生命,與天地同枯同榮。精靈雖然也有著漫長的壽命,但總是會死去的。」
總是會死去的。
蘇千秋垂下了眸子,唇邊泛起一絲隱晦的苦澀,單是從最簡單的生命來看,就可以劃分出不同世界的人來。
神也好,魔也好,都是獨立于天上,高高在上的俯瞰眾生的生命。跟大地上腳踏實地的所有生命來說,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只記得當時的自己拼命的想著永遠陪著大人,卻忘記了,當時自己是做了什麼事,讓大人狠心的封印了我。」精靈不解又悲傷,「怎麼都想不起來當時發生的事情,但是黑雯知道的,他知道,卻不告訴我。」
「為什麼他不說?」蘇千秋皺眉,心里有個地方隱隱感覺,這件事情很重要,重要到無論如何也要知道才行。
「我會試著說服他的。」精靈靜了一會兒,重新揚起明淨的笑容,「等我知道了。就告訴神子大人。這件事情,對神子來說,應該也很重要吧?」
蘇千秋愕然的看他,他怎麼知道呢?
「神子大人的眼楮很清澈呢,什麼心事都一覽無余的。」精靈的心情似乎很好,抬高了目光看向遠方,「神子大人,您要保重吶。我和黑雯要回家了……」
回家嗎?蘇千秋淺淺的微笑︰「一路順風。」
在昨天,兩個共存于一個身體的性格終于知曉了彼此的存在,並通過留下字條這樣的方式縮在屋子里慢慢溝通著,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精靈們又說了些什麼,蘇千秋也是不知道的。
今天早上,精靈的門開了,出來的人便是淺青色眸子的安潔莉娜,並歉意的提出了離開的想法。
蘇千秋看著精靈飛掠遠去的身影,一點也沒有覺得驚訝。
畢竟,看見了那樣平穩安定的「相生相伴」四個字後,這個的結果,似乎是必然的。
他抬手搭在額前,仰頭看向純粹的藍天,目光不經意的瞥過豬籠草上的一扇小窗,那里有一抹璀璨的鉑金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幾乎刺疼了他的眼楮。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很美好的呢,蘇千秋轉身走進豬籠草里面——除了自己糟糕透頂的假期生活。
「我說,我們真的要在這地方度過假期麼?」
他趴著平躺著身子漂浮在空中曬太陽的京銀,不滿的抱怨。
京銀沒有因為身上忽然增加的重量而從空中落下來,仍然安安穩穩的漂浮在空中。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樣,在豬籠草空曠的內部慢悠悠的飄蕩,陽光透過無數小扇的窗,分割成一束一束的投射下來,京銀的身子在光影交錯間明明暗暗,赤色眸子舒服的眯了起來。
「阿銀老師——」蘇千秋掛在京銀身上大喊。
「阿銀覺得這里很好喲。」被吵到不行了,京銀才懶懶散散的哼出一句話來,「北方的陽光比南方烈,曬著很舒服麼……」
蘇千秋一臉黑線的看著這人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一把朱紅色傘懸浮在他的臉上一尺處,在他雪白的面孔上投下暗色的陰影——這到底是哪里曬到太陽了啊我說!
「很暖麼……」迷迷糊糊的咕噥聲——快睡著了……
蘇千秋無奈的松手,正打算躍下,卻忽然的被懶懶散散的某人握住了右手,還是很用力的握住,一下子捏得蘇千秋眼淚嘩嘩,手指骨「格拉格拉」的響,像是骨頭要錯位了一樣。
「嘶——松,松手啊……」蘇千秋使勁甩著手,吸著氣啞著嗓子叫,「京銀,你想廢了我麼?」
本來還一派悠閑的家伙在蘇千秋的吸氣聲中陡然繃緊了身子,拽著蘇千秋就這麼落到地上,惺忪睡眼瞪得老大。看上去完全清醒精神的樣子。
「你抽風了嗎?」。蘇千秋好不容易拯救出自己的手來,模模緋紅一片的手背,恨恨的瞪了一眼京銀,這家伙裝腔作勢的干嘛呢?
「金主大人來了誒……」雪白的臉垂下,京銀木木的盯著地面,聲音很無奈。
蘇千秋疼得麻木了半邊的腦袋在轉動了片刻之後,才把金主大人,浮十四,殺手,要殺弗洛伊德的殺手之間的聯系畫上等號。
「十四先生他來了?」蘇千秋驚訝的跳了起來,飛快的四下掃了一眼。「在哪里呢?」
他一邊看著一邊往弗洛伊德的房間飛去,就算是事先早已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但是等到了這時候,他發現自己仍然平靜淡定不下來,不能從容的看著,不能說著弗洛伊德萬能而放下心來。
他心慌,氣虛,手心盜汗,額頭上都瞬間被汗珠子涼了,就連被京銀捏到沒知覺的右手也開始顫巍巍的發抖。
再怎麼相信弗洛伊德,還是想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你急什麼急呢?」半空的身子又被京銀拽下,「他不是還沒來麼?」
蘇千秋僵硬的轉動眼珠子,定定的看著一臉焦急的京銀,發抖的右手一下子安穩下來︰「你說什麼?」
「他還沒到這里麼……」在蘇千秋的目光下,京銀難得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干笑著自覺坦白從寬,「咳咳,在當老師之前,阿銀是干公差的,專門逮十四他們這些暗黑份子。」
很顯然是不想把自己曾經的身份多說,京銀含糊的一帶而過,在蘇千秋「不準嗦嗦」的眼神下加快了語速︰「那時候為了逮住他們,阿銀我找各種機會在他們身上留下了蒹葭彌香的味道。」
「靠近五十里之內,阿銀都可以聞到這個味道。」京銀有些小得意的彎著唇角,「蒹葭彌香是阿銀特制,再無二家的哦。」
蘇千秋看這人又恢復到欠抽的模樣,之前的緊張氣氛頓時一掃而空,不由無力的扶額,該不會是被這人耍了吧?
「後來阿銀當了老師,本來都可以不用這香了……」京銀賊兮兮的笑,「可是忽然發現,用這個來避開金主大人是再方便不過了。所以保證金主大人身上帶著這味道呢。」
蘇千秋抽了抽唇角︰「直接說你給他下了那啥香,現在聞到了味道多好?」……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光輝事跡吧?當我看不出來麼。
「恩。」京銀眯著眼楮笑,認真的點頭,「五十里之內,他來了。」
「還多謝阿銀你的狗鼻子了。」蘇千秋不再著急,慢悠悠的往弗洛伊德那里飛去。給弗洛伊德提個醒,當暗殺不再是暗殺,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是夜叉鼻子,不是狗鼻子。」某人在後面大聲嚷嚷,「阿銀我先躲一下喲,之後的事情全部拜托小千秋了。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把這房子毀了,阿銀還想回來住——」
「 」的一下把門在身後關上,順便關上那人高吊著的嗓音。
真是個不良老師,學生有危險的時候一個人逃的遠遠的,一點都不關心一下學生的麼?
「我說過,不準你再進來。」
在蘇千秋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危險低沉的嗓音絲滑般的掠過耳朵,帶著隱晦波動的惱怒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