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不會死的
「嘿,弗洛伊德。」蘇千秋面朝著惱怒的黑衣少年笑得人畜無害。「那個,我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
「有事也不準來我房間,我沒說過麼?」危險的眯起暗紫色的眸子,弗洛伊德的嗓音低沉滑膩,「現在,給我出去。」
真是的,還在惱羞成怒麼?
蘇千秋定了定心神,大著膽子不退反進,擺出嚴肅的表情來︰「听我說,這是關于你的。」不等弗洛伊德接話,他飛快的和盤托出︰「還記得我在師藍王城里面告訴你的話麼?要暗殺你的浮十四,神魔大陸第一殺手馬上就要來了。」
他認真的盯著弗洛伊德,就算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魔,但現在充其量也只是個落水魔,人家浮十四的第一可不是白叫的,大意輕敵的話,說不定還真會吃虧的。
黑衣少年歪歪斜斜的靠牆坐在床上,蜷曲的黑色長發慵懶的垂在臉頰旁,貴族式的頹廢,暗紫色的眸子涼悠悠的瞥過來,輕描淡寫的微笑︰「哦。是殺手麼?這又怎麼樣呢?倒是我叫你出去,你還站在這里干什麼?」
一副根本沒有把蘇千秋的話放在心上的悠閑模樣,沒有一點的緊張感覺。
嘛,弗洛伊德要是緊張了那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被掉包了呢。
——雖然很明白這一點,但是他這樣毫不在意的樣子還是讓蘇千秋很火大,尤其是輕飄飄的眼神,根本就沒有重視這一次的殺手來襲嘛。
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不在意的態度,被盯上性命的人是你,好歹有一點緊迫感吧?蘇千秋咬著牙憤怒著憤怒著,就忽然沒了憤怒的力氣,沮喪的發現,緊迫感這東西,配不上弗洛伊德誒。
為什麼自己要這麼了解他呢?蘇千秋無奈的望了一眼那人,怏怏道︰「我很擔心你誒。」
暗紫色的眸子帶著優雅的笑︰「所以?」
「讓我留在這里好吧?」蘇千秋的眼楮閃亮閃亮,「看著你我就不擔心了。」
「你以為你在這里可以起到什麼作用?」弗洛伊德毫不留情的冷哼,不過卻也沒有再提出讓蘇千秋離開的話,像是默認了他的存在。
察言觀色爐火純青的蘇千秋飛快的跑到桌前坐好,嘴角掛著止不住的笑容,看吧,弗洛伊德從來都拒絕不了他,這就是證據。不過他也不敢得意過頭的說出來,不然那位大概會直接動手再扔他一次,那時再想進來可就難了呢。
五十里的路程對于浮十四來說也只是一會兒的功夫而已,蘇千秋還是提高了警惕,在房間四周無聲的布置了密密麻麻的警戒魔法,弗洛伊德只是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在乎他的這些小動作。
看弗洛伊德沒有不滿。蘇千秋布置的更加起勁了,手指微動,一個個魔法陷阱就連環瓖嵌著成形,天羅地網算不上,但至少也是銅牆鐵壁了,浮十四沒可能再悄無聲息的潛行近身來。
不近身的話,就不怕冷不丁的被抹脖子了。
不得不說,蘇千秋還是受前世武俠劇影響太深,還沒能見識到神魔大陸殺手們的彪悍啊。
所以當這一方天地的元素都劇烈波動起來的時候,蘇千秋還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目光茫然的看向弗洛伊德,這是傳說中的元素風暴麼?來的這麼突然又不是時候。
他在房間四周布置好的警戒魔法都在動蕩不休的元素浪潮中紛紛破裂失效,爆裂出一簇一簇的銀白色光芒,看的他心痛不已,花了好大的精力才布置好的麼,就這樣一下子沒了。
「不要再用魔法。」弗洛伊德目光冰冷的看過來,「如果你不想魔力暴動身體炸裂的話。」
蘇千秋一僵,馬上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巴巴的朝弗洛伊德蹭過去︰「怎麼回事?」
他是知道的,元素風暴的時候使用魔法,會導致魔力控制失衡。引導身體內的魔力也紊亂起來,最嚴重的是整個身體都炸裂開來。
只是,這元素風暴是怎麼來的呢?
仔細听一下,外面此起彼伏的驚呼,似乎不少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元素風暴嚇得夠嗆。
也不知道有沒有倒霉蛋踫巧正在施展魔法,願神保佑他們。
「你說的殺手大概已經到了吧。」弗洛伊德無所謂的看著窗外,勾著惡劣的笑容,「或許現在就在某個角落里看著我們也說不定。」
蘇千秋扶額,弗洛伊德,你還可以再輕松一點麼?
「弗洛伊德。」門被叩響,隨即便被推開,走進來的是鉑金色長發閃爍的李蘭,身後跟著喬加,左亭衣和西法。
理所當然的不見了某位臨陣月兌逃的不良老師。
蘇千秋恨得牙癢癢,管不住自己的情人,還不負責任的扔下自己可愛的學生們,京銀,你做的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李蘭面色平靜,冰藍色的眸子波瀾不興,「這里沒可能形成元素風暴,是不是你……」
弗洛伊德的眸子暗了暗︰「不是我。」
蘇千秋疑惑的看著他們打啞謎,奇怪的偏了偏頭,決定把這一點記在心里,這才模著小下巴提供情報︰「是要殺弗洛伊德的殺手來了麼。這元素風暴是人工制造的?」
左亭衣理所當然的在一旁點頭︰「怪不得這風暴的威力這麼小。」他伸出指尖,一株女敕芽在他的中指上冒了出來,「一點點的元素使用還是可以的。」
「恩,殺手呢?」他朝四周看了看,沒能發現。
蘇千秋皺了皺鼻子,第一殺手。如果就這麼被自己一群人發現,那讓別人的面子往哪里擱?畢竟人家是專業的。
喬加直接往床邊上一站,很有氣勢︰「不管怎麼說,他總要過來的。我就在這里等他,敢傷弗洛伊德,我先砍了他。」他直接取出了火紅色巨劍,往地上一杵便不動了。
蘇千秋想了半晌還是糾結的道︰「我還沒有說,那位殺手先生是我們阿銀老師的情人來著。」
……
我說了什麼恐怖的事情麼?蘇千秋默默的拿余光瞥向周圍驟然詭異靜下來的同伴,仔細反省著,雖然老師的情人對老師的學生下手有些說不過去,但是也不用驚訝到如此沉默吧?
「呃,我說,我們該警惕一下殺手先生從哪里出手吧?」蘇千秋干笑著打破詭異氛圍。
「居然有人肯要阿銀老師?」喬加蜜色的臉白了白,「他真可憐。」
「有人要阿銀不是很好麼?」左亭衣笑得很恬靜,「雖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議難以想象的樣子。」
原來……是在驚訝這個麼……
阿銀老師听到你們的話絕對會哭死的。蘇千秋默默的低頭,默默的在心中給兩人投上贊同的一票。
「元素風暴的動蕩越來越激烈了。」一旁安安靜靜的小蛇不疾不徐的緩緩道,「危險的味道,已經醞釀到臨界點了。」
蘇千秋皺眉,感受一邊的元素氣息,果真如此,元素風暴居然在逐漸的加劇。
但是,只要不使用魔法,元素風暴對人就沒有影響。這里的幾人除了魔法。都還是武技高手,尤其是魔法白痴的喬加。
那麼殺手先生弄出元素風暴來,又有什麼作用呢?
「莫非是……」李蘭忽然皺起了眉,周身氣息更加冰寒凌厲,「魔晶炮!」
「什麼是魔晶炮?」喬加抓了抓一頭亂發,很不解。
蘇千秋被李蘭的話定在原地,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之後,臉色便驟然青白交替起來,恍惚的解釋︰「魔晶炮啊,是用來攻城用的。一發足以平一小城鎮,只是使用時花費昂貴而甚少被用及。使用前會造成大範圍的元素波動,所填魔晶越高階,數目越多,產生的波動越大,能媲美元素風暴的效果。」
「……這里,該不會就是一城鎮的大小吧?」喬加無辜的眨了眨眼楮,「那位阿銀的情人,不會直接把這塊地兒炸飛掉吧?」
不是暗殺麼?這還叫做暗殺麼?
蘇千秋低頭,滿腦子黑線,京銀的情人麼,說不定誒。
「我們……走麼?」小蛇提醒各自發呆的眾人,「時間似乎不多了……」
弗洛伊德沉下了眸子,從床上跳下,心情似乎很不好的拽住低頭木然的蘇千秋,直接朝外大步走去。
魔晶炮下,他不會死。但是他只能獨善其身,護不了身後那小鬼的周全。
弗洛伊德窩火至極,暗紫色的眸子里風暴醞釀,該死的,這叫做逃跑麼?他居然有這麼窩囊丟人的一天?
被一個人類逼著逃跑,感覺真的「很好」——弗洛伊德死死的拽緊了蘇千秋,手指幾乎掐進了蘇千秋手臂的肉里。
疼得不行,蘇千秋眼楮里溢出一層水汽,弗洛伊德手上的力氣讓他幾乎懷疑手臂會就此斷掉,似乎可以听見骨頭艱澀作響的嘎吱聲。
只是這次他沒有委屈的哼唧出來,連多余的抽氣聲都獨自憋在了喉管里,努力的咬著唇,不讓疼得悶哼的聲音溢出來。
目光靜靜的落在前面頎長的背影上,緊握住手臂的力量將那人煩躁惱火的心情全部傳達到了他的身上,蘇千秋忽然清晰的察覺到了弗洛伊德的想法,這人現在,很委屈吧?
明明該是肆無忌憚的魔,沒有誰能傷他,沒有誰能俯視他,卻在現在,轉身背對著敵人逃跑。
該是委屈的不行了。
出了豬籠草。元素風暴中,連飛行都做不到。
一群人飛快的逃跑,蘇千秋任由弗洛伊德抓著,而弗洛伊德似乎也忘記了自己一直抓著蘇千秋,沒有松開手來。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連敵人的面都沒有見到,就這樣逃跑。
雖然說是因為魔晶炮的原因,但是無論怎樣,逃跑就是逃跑,屈辱的兩個字怎樣也抹殺不掉,像是在驕傲上狠狠的劃傷了一刀。
周圍的人們還在熱鬧驚奇的談論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元素風暴,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死亡的前兆,蘇千秋目光冰冷,殺手先生是準備把所有的人都犧牲掉麼?
「小千秋,終于找到你們了。快點往這邊跑。」一向懶散的聲音頭一次帶上了焦急的情緒,蘇千秋抬頭看去,應該早已離開的京銀站在一間蘑菇屋頂上死命的沖他揮手,「快點,這邊這邊。」
京銀的身邊站著黑衣束身的冷峻男人,修長的身材漂亮的臉蛋,黑眸深沉的宛如暗夜,正是蘇千秋幾人認為的罪魁禍首浮十四。
蘇千秋一看見這男人,立即便明白了過來——這次的敵人,另有其人。
沒有多余的言語,幾人飛快跟上了京銀,在他與浮十四的帶領下,朝著西北方向筆直而去。
「還是殺手工會的人,盜竊了聖地凡戈帝國的魔晶炮。」京銀在行進間飛快的解釋著,臉頰旁呼嘯而過的風讓他的聲音有些走樣,「十四是來通知我的。走這邊是遠離魔晶炮的方向。」
阿銀有時候還是蠻可靠的……吧?
蘇千秋居然有些恍神。
雖然在拼命的逃命過程中,但是在最開始的緊張之後,一顆心卻在此時逐漸的平靜安定了下來。
眯著眼看過飛奔過程中大家安靜的面孔,生不起一絲生死之間的慌亂。
是因為被*練的心理因素極好了,還是因為緊握著自己手臂的這只手?
自己不會有事,大家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的。
像是個信念,說不出理由的,就這麼相信著,確認著,堅定的認為是事實。
天空在這時忽然的變得更加明亮起來,紫水晶一樣的光束從遠處朝這方落下,染得湛藍的天空也多了幾分流光溢彩。
來不及了麼?
驟然掀起的颶風壓塌了無數花屋,耳畔的尖叫哭嚷聲音在風嘯里顯得嗚咽不清。
我相信,我不會死的。
首先撲面而來的龐大魔壓讓蘇千秋胸口一窒,眼前驟然的黑了下去,但是奇異的,到了現在,心里還是坦蕩的平靜——不會有事的。
真的不會有事的。
只是,是誰給了自己這樣大的自信呢?害的自己,連死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