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山本來就怕老婆,看妻子如此生氣,更是不敢抱怨了,求饒道︰「好了,好了,別戳,被人看見了。」
夏王氏看丈夫一臉小心翼翼,更覺得他沒出息,對著幾個兒子說道︰「兒啊,以後可不能像你爹這性子,看這沒出息的樣。」
幾個兒子長期看自己母親教訓父親,也沒當回兒事,都紛紛回答知道了。
夏家這次宴客,一共準備了八桌酒席。院子里擺了六張桌子,五張擺上了碗筷,準備給一般的客人用,剩下的一張桌子上面放著泡好的茶水、多余的碗筷和酒壇。堂屋里面擺了一桌當主桌,專給親友和在村子里有身份的客人坐。陳氏的臥室里也在炕上用兩個炕桌拼成了長桌,準備用來給親近的女眷坐。在東廂房夏家姐妹的臥室的炕上也準備了一桌,專門給客人里半大不小的孩子們坐。
雖然只請八桌酒,但夏曉晴還是按照現代的規矩,多備了一桌留在旁邊,萬一超出預算人來多了沒東西吃可就難看了。在前世家里請客差點啥,打個電話就能送貨上門,在這古代鄉下買點肉不容易,幾個村子才一個屠夫,要吃肉都得上他家去買,他每天還只殺一頭豬,一只豬去了骨頭總共沒多少,晚了還買不到,家里請客買肉都得提前預定。
夏曉晴站在廚房里往外面看,發現院子里的五桌已經陸陸續續地做滿了人。也不知道到底會來多少客人,客人都是大郎去請的,自己對那些親戚也不熟悉,還是躲在廚房里更安全,免得等會兒露餡就不好了。
夏大郎站在院子門口迎接著客人,看到夏氏族長帶著兒子,被孫子攙扶著朝自家走來,他遠遠地就迎了上去。
「七叔公,你來了,快里面請。」夏大郎走到族長爺爺左手邊,也帶著笑臉攙扶著往家走。又對著族長的小兒子說道︰「六叔,你也快請進。」
「鳴瑞,才幾天沒見,又長高了。」夏氏族長笑呵呵地看看左手邊的夏大郎,又看看右手邊的孫兒,「比我們家春來還高了,听學館的先生說你學習也努力,以後可要像你父親一樣多做學問,像你外公一樣中舉人。」
「我知道了,七叔公。」夏大郎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族長爺爺,往自家堂屋里去,遠遠看到父親,就喊道︰「爹,七叔公來了。」
夏仕齊坐在堂屋陪著客人說話,看到兒子扶著族長進來,也慢慢起身迎了過去。
「七叔,你來了,快請進來坐。」夏仕齊把族長迎到主位坐下,又對站在一旁的二兒子吩咐道︰「二郎,快給你七叔公倒茶。」
夏二郎手腳伶俐拿來裝好茶葉和各種干果的茶碗,和裝滿熱水的水壺,迅速地倒水沖泡好遞到夏氏族長面前的桌子上。「七叔公,喝茶。」
「好•••好,乖。」夏氏族長撫了撫胡子笑道。「老二啊,今天看著沒以前咳得凶了,臉色看上去也好多了,這就好。你媳婦身體咋樣了,緩和點沒有?」
「身體是比以前好多了,開春了,天氣暖和,服藥也順暢些。秋娘的身體也大有起色,有時也能下地走兩步了。」夏仕齊喝著茶,陪著族長說話。
「我看你家院子修得寬敞,想必用了不少錢吧。」這村子里還沒有哪家能修這麼高的院牆,看來仕齊家生活過得不錯,不像村子里那些人傳的那麼窘迫。
沒用多少錢,都是二魁哥和親戚幫忙才能修這麼好,你老還沒參觀過吧,讓大郎扶你去看看。」說罷便喚來大郎扶著族長去院子看看。
夏氏族長讓夏大郎扶著,在夏家前院後院慢慢地逛了一大圈,夏大郎一路給他介紹,「七叔公,你看那個大池子,是挖來準備種蓮花的,我爹最喜歡周敦頤的《愛蓮說》,就想著在家里種一大片蓮花。那個花架子以後準備用來種葡萄,等到了夏天爹就可以在下面看書乘涼,別有一番景致。」
前一晚上,夏家姐弟就通了氣,一致決定要盡量藏拙,什麼都推到喜愛風雅的父親身上,如果被別人知道家里養魚,以後還不損失慘重。
夏氏族長听到夏大郎的話,皺了皺眉頭,雖然嘴里沒說什麼,心里卻覺得浪費地方。逛了一大圈,族長只看上了新蓋的豬圈和廁所,還親自試蹲了一下,覺得確實不錯,暗暗決定回家後把自家的豬圈也改造一番。
這邊族長正忙著逛院子,那邊夏大山就帶著老婆孩子進了院子,夏二郎見狀趕緊跑到廚房通知姐姐們。
菜都在鍋里煮著,暫時沒什麼事,夏曉晴取下圍腰放到一旁,讓夏大姐幫忙看著鍋里,「姐,你看著廚房,我去屋里看看,就回來。」
夏曉晴進了堂屋看到臉型方正、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和父親說著話,上次見過的一個堂哥就坐在那男子身後的小杌子上,看來那應該就是自己大伯了,那危險分子大娘到哪里去了。夏曉晴走過去,笑盈盈地喚道︰「大伯好,怎麼現在才來啊,大娘去哪兒了?」
夏大山尷尬地對著佷女笑了一下,才回道︰「二妞,一直在廚房忙著吧。你大娘去你娘屋里了,你也進去休息一會兒。」
夏曉晴心里一驚,臉上還是扯著笑臉回了聲好,就往爹娘屋子里去。進去才發現屋子里坐滿了女眷,娘也坐在一旁和那些婦女正聊著天,娘臉上掛滿了笑容,看來應該是很開心。夏大娘默默地坐在一旁,並沒有怎麼插上話,看來她在村里人緣應該不太好。大娘應該不會在這時候說錢的事,夏曉晴放心了。
看到屋里的人都望著自己,除了自己娘和夏大娘,夏曉晴都不認識,只好說道︰「娘,嬸子們。大姐讓我來跟你們說,馬上準備上菜了,你們別在喝茶水了,擔心吃不下飯。」說罷便迅速的溜了出去。
夏曉晴一回到廚房就叫夏大姐準備開始上菜,又把二郎、三郎、四郎也招過來幫忙上菜,廚房里幫忙的村婦也幫著端菜出去。灶上就剩夏曉晴和大姐兩人,一個炒著素菜,一個下著面條。
看著兒子把菜一碗碗端上來,還一邊報著菜名,有魚頭豆腐、紅燒肥腸、肉末蒸蛋、酸筍魚片、芹菜炒肉,葷菜都足足有五碗。不一會兒又端上來炒韭菜、炒白菘腌芥菜等四五個家常的素菜和腌菜,又上了白面饅頭、雜面烙餅,又拿了酒壺給桌上幾個的長輩的杯子添上白酒。
「七叔•••大哥•••你們吃啊,都是幾個孩子自己弄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夏仕齊滿意地看著桌上的飯菜,心里暗暗高興,覺得自己家的孩子真是能干,嘴上還謙虛地說只是家常便飯,讓大家不要客氣。
「七叔,你嘗嘗這雞蛋羹,味道香又軟,最適合牙不好的人吃,」夏仕齊說著便拿著湯匙舀了一大勺到族長碗里。這雞蛋羹陳氏最近沒少吃,夏仕齊也經常跟著沾光,他也十分喜愛,貼別是今天里面還放了炸醬,吃著更香了。
「好吃,不錯。」看到這麼多菜,夏氏族長吃得是心滿意足、眉開眼笑。平常人家幾時看見過這麼多好菜,比有些人家過年還吃得好些。
里屋陳氏房里,眾多婦女也是吃得歡喜,周嬸也陪在陳氏旁邊吃著。
「秋娘,你家這次可出大臉了,你看看這飯菜,簡直比鎮上酒樓里做的都好。」
「都是孩子們瞎做的,虧得你喜歡,那就多吃點。」陳氏听到婦人夸獎,心里也覺得很高興,「我和他爹身體不好,多虧明霞懂事,知道操持家里,不然病的病、小的小,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明霞這孩子就是能干,這次請客都是她一手操辦的,看看這排場和熱鬧勁,再看看這飯菜,比大人都厲害。」周嬸知道陳氏用意,也跟著夸獎一番,又接著說道︰「你家明霞今年就十三了吧,也該定親了。她長得又好又賢惠,廚藝、女紅都出彩,肯定能嫁個好人家,你到時可得好好挑挑。」
「就是,到時候提親的人多得,肯定會把你家的門檻都踏平了。」周嬸旁邊的婦女也打趣地說道。
「我就是擔心明霞的婚事。我身體不好,常年不出門,也不知道外面的事,以後還要你們這些當嬸子的多提點,也幫我們多留意看看,有什麼好人家。」陳氏趁機說道。
鄉下婦女平時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幫人做媒,既做了好事還能得到謝媒錢,再說夏家大娘子條件也好,家里名聲也好,以前村里還傳夏家沒錢了,現在夏家院子也修了,想必也不會出不起嫁妝,這樣的人做起媒來也容易,這些婦人都紛紛在心底留意起來。
當三鮮湯面上桌後,夏曉晴和大姐終于可以休息了,兩人已經累得精疲力盡,就在廚房里間坐在小杌子上大口吃起湯面來,等會兒外面客人吃完後,還有一大堆碗碟要洗,可沒有空讓她們坐下來慢慢吃。